我環視了一下,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我找到開關,摁了一下,燈沒亮,我隻好拿手機四下掃。這一掃才發現,這個客廳很奇怪,因爲靠近客廳靠近大門的地方,地上擺了很多碗。
我湊過去看了一下,碗裏面都盛滿了大米粥,粥已經涼透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放在這裏的。
我心說,之前屋裏的人是在吃飯?這夥食的确不怎麽樣啊,難怪不好意思叫我一起吃。可是這宅子又不是沒有飯廳,怎麽都跑門口吃飯來了?
雖然奇怪,我也沒細想,繼續在屋裏踅摸,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總電源。轉身走了沒幾步,我又停下了。因爲就在我身後,傳來了一聲非常清楚的吸溜聲。
我立刻就有些頭皮發麻,情況很明顯,這顯然是有人在喝粥啊!
可是我這麽大個人打着光,對方怎麽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啊?
我努力平靜了下呼吸,轉過身去,就看見一個人正背對着我蹲在地上,吃得好像還挺香。那吸溜的聲音,一直沒停下……
我看不見他的臉,也不敢用手機光照,隻能借着窗外的光使勁打量。無奈他蹲的位置離窗口比較遠,我什麽都看不清楚。
我心裏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出聲叫他。還沒等作出決定,我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個人似乎沒有穿衣服!
我睜大眼努力确認了一下,這個人果然是赤身**的。
這下我更不敢輕舉妄動了,這即便是活人也他媽不正常啊!那個人倒是吃得很投入,始終沒擡頭,一碗接着一碗。
我很糾結,想要主動出擊,又怕誤傷了好人,想避開他,他又堵着門,我總不能再躲回到房間裏吧?
正當我糾結的工夫,忽然從我身後的方向猛地又蹿出一個人影,動作非常快,一把就将吃粥的人給撲倒了。
碗“啪”的一聲摔碎在地上,兩道人影瞬間就扭打在了一起。
我嘴都張大了,第一反應就是,又來了一個搶吃的。我心說,難怪這屋裏沒人了,這倆人餓成這樣,不得吃人啊?當即就往之前的小屋跑。
誰知我剛動身,就聽其中的一個人影大喊了一聲我的名字,然後秦一恒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江爍!你他媽别跑,快幫我摁住他,看他掌紋!快點看他掌紋!”
我一聽是秦一恒,心裏就是一喜,也顧不得害怕了,上前就想幫忙。無奈這兩人纏鬥得太緊,起初我想用腳踢,瞄了半天也沒敢下腳。
最後我幹脆不管了,直接就朝着兩人一起撲了上去。沒辦法,兩個人的在地上纏鬥,滾來滾去的,我實在是找不到别的方式可以幫助秦一恒。
秦一恒摁住的那個人力氣巨大,根本就不像是沒飯吃的樣!我鉚足勁兒向下壓都壓不住他,最後居然把我帶得在地上滾。
地上還有不少碎的碗碴,有一個直接就紮到了我的小臂上,刺進了肉裏,疼得我眼淚差點兒沒掉出來。
在這種情況下,黑燈瞎火的,二打一不見得就是優勢。幸虧我們隻是想按住這個人,不然如果動拳腳的話,搞不好我和秦一恒就會有誤傷。
要不是秦一恒穿了衣服,我恐怕連他倆誰是誰都分不清楚,隻能拼了命地抱住那個人的大腿。
三個人折騰了足有五分鍾,我渾身都開始出汗了,那個人的反抗才小了一些。不過,我的臉還是被他踹了好幾腳。
又過了一支煙的工夫,秦一恒終于能起身用膝蓋頂住那個人的後背,算是把他給制伏了。
我癱在地上喘粗氣,這運動量對我來說還真是有點兒大。渾身挂彩了不說,一摸屁股,還蹭了很多粥,真他媽惡心。
想看看那個**人到底長啥樣,才發現剛才打鬥時手機不知道掉到哪兒了,我隻好湊近一些去打量。
這個人見到我也沒什麽特别的反應,不知道是不是我沒看清楚,反正覺得他的表情很呆滞。
而且很讓我意外的是,這個人不僅沒穿衣服,連頭發都沒有。我忍住沒去拍他的腦袋,雖然現在看起來挺溫順,沒準兒一拍就又瘋了。
秦一恒摁住這個人緩了一會兒,就叫我掏打火機,照這個人的掌心。打亮了火機,我才終于能看清楚這個人長什麽樣子。從面相上來看,應該是個南方人,嚴格說起來,長得還挺清秀,隻不過發型的原因,看着并不讨人喜歡。
這個人雖然被壓着,卻還死死地攥着拳頭,看架勢随時都準備回擊。
我使了很大勁兒才把他的拳頭掰開,用光一照,我就抽了一口冷氣。
隻見這個人的掌心很明顯像是被什麽東西燙過了,傷口已經很舊了,看着就特别的疼。
秦一恒見狀也是“啊”了一聲,叫我立刻去看另一個掌心,結果還是如此,别說掌紋了,甚至連這個人的指關節都有些分辨不出來了。
我幹脆用打火機點了根煙,送到秦一恒嘴裏,自己也點了一根。
其實一開始我是準備開罵的,在洗浴中心,他實在是太他媽過分了。我琢磨了一下,還是先問他:“這人是誰啊?你那天晚上去哪兒了?”
秦一恒吸了口煙,叫我先替他一會兒。我這才發現,他一直用一個東西勒住這個人的脖子。我接過來,騰出手照了一下,發現是早前秦一恒在家裏給我展示過的陰扣,就是好幾個人上吊用過的那根麻繩。
我用同樣的姿勢單膝跪在這個人背上,低頭一看,這人後背上竟然還有一片表格似的傷疤。我一看這東西,心立刻跳到了嗓子眼兒。這個人怎麽跟送到秦一恒家的石膏像一樣啊?
我手裏攥着陰扣,手心不免就開始冒汗。幸好秦一恒隻是在旁邊拔掉紮在身上的碎碗碴,就又來替我控制住了這個人。
我依舊用打火機給他照亮。火光搖搖曳曳的,他的表情也很凝重。
等他抽完一根煙,這才開口,說,這個人是個誘餌,也許是流浪漢,也許是從外地騙來的,總之,他之前的身份不重要。
這個誘餌,空留一具軀殼,被人丢在夜裏的十字路口,然後立火大肆施粥,引來方圓數公裏的污穢之物。
相傳,這是古時候對付蝗災的手段。舊時的人們相信,這蝗災是因爲人世間的惡鬼所化,所以,倘若在村頭巷口施粥祭鬼,自然也就不會鬧蝗災了。
這種誘餌,通常是用活牛、活羊甚至活魚來充當的,目的就是想引餓死鬼中領頭的那個上了這些誘餌的身,然後用屠刀殺掉。形容起來算是平賊殺王,同樣也是用煞氣沖一沖餓死鬼的陰氣。
這整個流程的操作,必須是有很多年經驗的屠夫才行,一是普通人身上戾氣不夠,容易着了道;二是相傳餓死鬼上了誘餌的身後,不容易被宰殺,所以必須一刀解決,否則會出大亂子。
秦一恒說着又點了根煙,繼續說道,而這個人,就是被用同樣的手法,讓餓死鬼上了身了,恐怕很早以前就一直被養在這間房子裏了。
餓死鬼本身就是污穢中非常兇的一種,上了身之後很難驅走,簡單解釋的話,就是比較穩定,而且因爲本能地想要吃食,所以比較容易控制,隻需要用食物和一些小方術即可。
養它的目的很簡單,它,是用來驚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