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很簡單,也跟很多兇車的來源一樣,就是一場車禍。這個舊友的親戚姑且就稱爲a吧。a當時也在出事的那輛車裏,他們迎面撞向了一輛運貨的重型卡車。他們開的隻是一部小車,結果可想而知。但a幸免于難,隻是開車的司機被戳穿了脖子,濺了a一臉血。
離奇的是,a自從在醫院醒來之後,就始終堅稱她不是a,而是當時開車的那個司機。更重要的一點是,之後a的臉上開始出現跟當時被濺上的那片血迹一模一樣的類似胎記的東西。然而,事情吓人之處不隻是這些。這戶人家在河北省與遼甯省交界的地方,當家屬以爲她是受到了過度刺激而産生了精神障礙,就想着把她送到省會的大醫院時,要開車經過山海關的門樓,結果a死活說自己不能過關,有陰兵把守着城門,不讓她過去,最後實在沒辦法,打聽到我在做這些買賣兇宅的勾當,無奈之下,就希望我帶着朋友去看一下。
我雖然算是一個很市儈的人,但對于朋友的請求也還是願意出手相助的,何況我其實也沒什麽太大的作用,隻是在中間起到了穿針引線的作用,于是說服秦一恒去看看a的情況。
秦一恒也很義氣,倒是很樂于幫忙,所以,我們簡單收拾了一下行裝,第二天就踏上了去山海關的車。一路上雖然旅途勞頓,不過權當一次旅遊了,也覺得挺新鮮。路上的事無須贅述。到了山海關,a的家人都去了火車站接我們倆,顯得特别熱情,給我們安排了當地最好的賓館住宿,看樣子還真是把我們倆當救星了。
問了問情況,才知道他們也找了幾個當地所謂的大仙來看過,用過一些辦法,卻沒有任何效果,甚至連某三個字的什麽功的人都來了,也沒有任何好轉。現在a隻能被他們捆在家裏,送精神病院又舍不得,在家這麽一直綁着也不是辦法。
送走了a的家人,我就和秦一恒在賓館裏聊。
他說,從a家人的話分析,無非就是一個鬼上身的事情,應該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是,如果真這麽簡單的話,想必他們請的那幾個大仙就可以解決了,除非那幾個大仙都是招搖撞騙的,否則恐怕事情還真是有些蹊跷。
我聽完秦一恒的話倒也沒擔心,反正我又幫不上什麽忙,隻是看看熱鬧就行了。就這樣兩個人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早,我們就直接去了a的家裏。a的家人已經都在等我們了。進了裏屋卧室,我們看見a被捆在了一張單人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反正人軟軟地癱在床上。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果然,臉上真的有一片跟胎記似的東西。秦一恒圍着屋子轉了一圈,拿了把香出來,點着了插在一個盛着米的碗裏,然後讓我們所有人都退出了卧室,說先不要打擾a,讓她好好睡覺。這個事,還得晚上才能處理。
a的家人聽後連忙都退到了客廳,聚到一堆兒開始抽煙。秦一恒把我拉到一個角落,低着聲跟我說,這回有意思了,見過神仙嗎?
我被問得一愣,意思是a要得道升仙了?古代人修煉都是這麽升仙的?
我問他,你是說附在a身上的不是髒東西,是個神仙?
他笑了一下說,不是。說完他用眼神瞟了一下抽煙的那群人,說,這群人裏面有陰兵,你信嗎?
這下我更迷糊了,我看了看a的家人,數了一下正好有十個人。這十個人裏面有陰兵?小鬼?大白天的?然後還若無其事地跟正常人一樣聚在一堆人裏抽煙?還能互相聊聊股票什麽的?說真的,我不信。
我悄悄問秦一恒,說,你就坦白告訴我吧,我是誰也看不出來。按理說他們都是親戚,互相肯定是了解的。有人不正常了,聚在一起應該會察覺到的吧。
這下他不賣關子了,壓着嗓子說,我剛才點的是根貢香,很貴的!你看他們誰沒抽煙,誰恐怕就是在聞貢香呢。
聽完秦一恒的話,我趕緊用眼神掃了一遍,倒是真的有四個人沒抽煙,不過多是女性,隻有一個是男人。我情不自禁地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那個男人身上,可是,看了半天也沒覺得有奇怪的地方。
再問秦一恒,他也撇撇嘴,說他隻是感覺這個屋子裏有這麽一個東西,但也不确定是附在一個人身上了,還是躲在什麽地方。剛才點那根香就當是行賄了,打點打點,對咱們沒壞處。
聽完他的話我有點緊張,轉念一想,即便是鬼也是當公差的吧,應該對人沒威脅。
我跟秦一恒又待了一會兒,覺得在屋裏說話不太方便,就找個借口說去吃點東西,然後就出來了。a的家人死活挽留,要帶我們吃點當地有名的菜什麽的,被我們拒絕了。
出了門秦一恒還很興奮,說這種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他琢磨了一下,應該就是當時a在極度驚吓之中吓丢了魂。民間也有很多這樣的說法,而恰好又是死的那個司機的魂離體的時候,就陰差陽錯地進了a的身體裏。現在a的魂恐怕還在那輛兇車裏。今天來的那個陰兵或是小鬼,就是來收那個司機的魂的,可是現在身體和魂魄對不上,他也很難下手。
聽他這麽一解釋,我也有點開竅了。我記得小時候因爲什麽吓一跳的時候,長輩總會給我喊魂,而且并不是單純地喊一喊那麽簡單,要跟方位、方向等林林總總很多因素結合,又要因情況喊若幹次才可以。
我跟秦一恒在山海關古城裏溜達了一圈,吃了個午飯,下午又回到了a的家裏。這時候a已經醒了,正在床上鬧,一直跟家人喊着你們别讓他把我帶走。因爲秦一恒之前給我解釋了,所以我立刻就明白a指的他,其實就是那個來取魂的小鬼。
a的家人都圍在床周圍,動手也不是,幹看着也不是辦法,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我們兩個。秦一恒就讓他們都出去,讓屋子裏隻剩下我們三個人。秦一恒貓下腰在a耳邊說了些什麽,等到他直起身子,a已經哭得淚流滿面了。等到a哭夠了,秦一恒沖她點點頭,然後拉了我出去,跟外面的a的家人說,等到天黑透的時候,你們每個人進去用手摸一下她的額頭,每個人隻能單獨進來;一個人出去,另一個人才能進來。
a的家人雖然不解,但都連忙點頭。我也不知道秦一恒這是什麽辦法,說得好像是遺體告别似的。
問秦一恒,他才告訴我說,這是給那個陰兵機會帶魂走呢,我把那個司機說服了,他願意投胎去了,但總不能讓陰兵這麽大搖大擺地把魂帶走吧。雖然别人看不出來,但他肯定知道我能看出來,畢竟還得給人家面子,給陰兵個台階下。
他說的理論還挺可樂,也不知道那些在地府當差的人是不是都這麽小心眼,反正事情看來也就這麽簡單地解決了。
天黑的時候,秦一恒又先去找a聊了半天,這次甚至都沒讓我進去。等到他說完出來,臉色就很差,好像特别累的樣子。
接着就是按照之前的計劃,a的家人依次進到a的房間裏。等到所有人都去過一次之後,我跟秦一恒再進去,a已經睡着了。秦一恒用手探了探,還有鼻息,就趕緊出門叫a的家人帶他們去那輛兇車那裏。
一行人背上a就出發,兇車至今還停在交警事故大隊的停車場裏。在路上,秦一恒路過公園的時候折了個柳樹枝回來。等到了兇車旁邊,秦一恒問a的家人,在家人裏面,a跟誰的關系最好。然後,他把柳樹枝交給了那個人,讓那個人在地上畫圓,一邊畫圓,一邊喊a的名字,剩下的男人都得離得遠一點,一群人就都隔了三四十米看着這邊。
過了大概十分鍾的樣子,a就開始有意識了。起初她還是站不穩,也說不出話來,但看到家人還能認識。秦一恒過去看了看,說休息休息就好了,每天盡量多曬曬太陽什麽的就沒事了。
a的家人千恩萬謝,差點沒給我們倆跪下。又逗留了一天,我和秦一恒就返程了。這時a已經能正常走路說話了,就是人比較虛弱,記憶力不太好,而且臉上胎記狀的印記始終下不去,不過也無所謂了,撿了條命,她也就不在乎這個了。
臨回去的時候,我那個舊友死活要塞錢給我,我推脫了半天,沒辦法就收下了。雖然錢不是很多,但對于這次旅途的花銷來說,那已經是一筆巨款了。
我和秦一恒自此之後休息了将近一個月,其間也有一些兇宅的消息,但不是房主開價太高,就是路途實在太遠,我們倆都懶得奔波了。加上那段時間房地産特别不景氣,很多房子都開始降價,一度讓我打消了繼續幹這行的念頭。不過,人嘛,總是一時淡泊,一時名利,貪欲始終還是擺脫不了的。不收宅子的間隙我們倆也接了不少小活,錢雖然賺得不多,倒也處理得容易,很多隻需要秦一恒在電話裏囑咐兩句就搞定了。其中就有一個有關拆遷的事,我們倆雖然沒能給人解決,但酬勞還是有的。
這是a的一個親戚介紹給我們認識的一個工頭,他碰見了一個棘手的事情。一個很老的宅子要拆,已經修修補補很多回了,按理說很好拆,但機器卻每次都失靈。他找上門來,想讓秦一恒幫着解決一下,還許諾不管成與不成,都會給一筆可觀的酬金。秦一恒就去看了一下,回來跟我說,那個拆不了的房子地基裏壓了一個很有年頭的老王八,震着宅子,地震也震不塌的。我聽後也覺得新奇,有些事情還真是說不出道理來,雖然現在科技已經很發達了,但建築物恐怕并沒有以前的宅子結實。
這個事情秦一恒沒敢幫忙,因爲這很容易爲自己招來禍事。不過據他說,隻要每天在陰氣最重的時辰從地基的四個方位倒醋下去,可能就有效,不過這就沒人可以證實了。但那個房子最後還是被拆了,不知道那個包工頭找了什麽高人。
後來有關這樣拆遷的新鮮事又聽說過不少,多數都是當拆遷開始動工的時候總有那麽一兩間房子拆不了,還多半都是老宅。而拆不了的原因有很多種,譬如機器忽然失靈,主要的操作工人突然生病,甚至還有開發商被托夢,等等。秦一恒每次都說我們要敬而遠之,這樣的鈔票即便對方給得再多也不能賺,而且袁陣那邊提供宅子的消息越來越頻繁,我們也徹底忙了起來,繼續專心收起了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