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我,編劇:我,演員:若幹。
按照常理來看,演員總是要聽導演還有編劇的話,或者說明白點,就該聽我的話。
可現實卻很不樂觀,那什麽,你們就算不聽話,也得按照我劇情走一下,好嗎.....
在我的猜想裏,這老頭子應該是個能人,但現實卻狠狠的給了我一巴掌。
“你們看着我幹嘛?”左老爺子滿頭霧水的看着我們,先是自個兒檢查了一下衣服髒了沒,又檢查了一下褲子的拉鏈,确定沒有出現任何纰漏之後,他更迷糊了:“怎麽了?”
“您知道那是什麽東西?”海東青滴水不漏的問了句,并沒直接問白酒的事。
“知道啊,你們不知道?”左老爺子看我們的眼光更奇怪了,或許海東青看不懂他的眼神,但我跟胖叔明顯是看懂了。
那是種看待傻逼的目光。
我幹笑着搖了搖頭:“那是啥玩意兒啊?”
“百足怪,原來在長江裏見過一次,但沒這體型大,最多就隻有它的一半大小。”左老爺子笑着說,拿着酒壺走回了火堆旁,仰頭就是一口。
胖叔一臉的早已料到。
我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問:“能說清楚一點嗎?這種東西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看過《滄瀾志》嗎?就是明朝謝甯瀾寫的那書。”左老爺子問道。
海東青跟我面面相觑了一下,搖搖頭,都說沒看過。
胖叔的表情有點激動,試探着問:“您看過那書?”
“老頭子我,這輩子的愛好就三個。”左老爺子哈哈大笑着對我們比劃了一下手指頭:“第一是喝酒,第二是吃肉,這第三嘛,就是釣魚了。”
據左老爺子所說,他平常閑着無聊的時候就愛看看書,特别是水生物這類的記載,說是以後釣上魚了卻認不出魚的種類,那可得多丢人?
說來也怪,這老頭子也是閑得慌,看了現代的記載說是千篇一律,覺得不如看一些古代的記載還有點意思。
《滄瀾志》這書便是他最感興趣的書之一。
(注釋:滄瀾志,由明朝一個不出名的文人所撰寫,此人姓謝,名謝谡(su第四聲),字甯瀾,也是樂水愛漁之人,從某種角度來說,他也能算是個厲害的人物,足以跟雲遊子相媲美,當然,他們所研究的領域不同,一個是水中生物,一個則是邪靈煞鬼。)
“那書餓老早就聽說咧,一直想看,可四(是)抹油機會啊!找不着!”胖叔激動的說道:“餓也認得這東西四(是)百足怪,隻不過餓對這種東西了解得太少,要不您給餓們解釋一哈(下)?”
我說過,胖叔的特點就兩,一是吃,二就是他的好奇心。
事後他才告訴我,那本《滄瀾志》可以說是絕版的東西了,後人手抄的古籍加上原本古籍不過幾十份,想要找到這書,真的太難了。
别以爲這書很枯燥乏味,它其實算是一本類似于山海經的書,隻不過這本書裏紀實的内容很多,當然,也有一些讓人難以相信的内容。
以下的幾條是我幾年後從書裏摘錄來的,僅供參考。
“長江之南,有紅木清鱽,其身若木,入水則隐,居之于水,人不能見也,以棍敲之,魚身散也,三日成珠,七日又生,其生死,人難明也。”
“黃河之長,不知千丈也,河内精怪,不知千百也,有一怪,名“眼”,其身圓潤瑩白,身有瞳,如人眼,望人三日,人則身死魂飛。”
“瓊州有一怪潭,深百丈,其闊不過一丈,水中無魚有怪,人若入潭,必被吞之,其怪魚頭人身,往來之人見之,皆退避三丈之外,無膽上前。”
這本書的資料很難查到,可以說不少對野史感興趣的人都完全沒聽過這書,甚至連寫書的這人都沒聽說過。
或許很多人聽了作者的名字後,都是這反應:“謝甯瀾,是哪個孫子啊?”
話先回來。
左老爺子聽見胖叔的話後也沒拒絕,笑着擺了擺手,示意讓我們先坐下,貌似是打算一邊吃喝一邊說。
“老頭子我,這輩子遇見的怪東西不少,剛才出來的那個,不算太罕見。”左老爺子喝着酒笑着,語氣裏有無盡的懷念:“想當初,老頭子我在黃河裏見到的東西,可比這個誇張多了。”
聞言,我好奇心立馬就被勾上來了,急忙追問:“您給說說呗?”
“有啥好說的,我就給你們說說這怪物吧。”左老爺子笑了笑。
“這不是水母嗎?”我不解了。
左老爺子搖頭:“是怪物,不是水母。”
我皺緊了眉頭,滿頭霧水的說:“那不是長得跟水母差不多嗎?”
“屁,古代的那些故事裏,鬼還跟人長得差不多呢,他們是人嗎?”左老爺子有成爲辯論隊領隊的潛質,一辯到四辯目測他都能勝任,沒跑。
我尴尬的笑着,說,您說,我不插嘴。
“你插腳也不行啊。”左老爺子哈哈大笑着喝了口酒:“百足怪,又叫百足桃花,跟桃花水母不一樣,那是吃浮遊生物的東西,這個是吃魚的長大的,等成長到了一定的地步,它是能吃人的。”
據左老爺子說,這東西第一次出現是在唐朝開元年間,但具體的記載則是沒有,在滄瀾志中記載得最清楚的,就是這玩意兒的第二次出現。
以下内容記于明朝洪武年間,由謝甯瀾手記。
“洪武之年,長江出怪。”
“怪活三日,體若桃花,玲珑剔透,一斂一收,悠然自在,不懼生人,有膽于人指之間戲也。”
“怪活三月,體若巨缸,一斂一收,吞魚食蝦,藏于水隐之,無人能見,露其身百足,無人不懼,足有毒,若人近之,必被其怪以足毒之,吞之入腹,死不能言也。”
“怪活六月,體若十缸,長江之北,無人敢近其身十丈,此怪足可踏岸,踩地以行,水岸十丈,無人敢近也。”
“有道人言,此怪懼酒,五谷杜康,皆可制怪。”
聽着左老頭給我們的解釋,胖叔是越聽越起勁,臉上的表情,就跟平常他看動物世界的表情似的,滿臉的“餓很好奇啊。”
海東青沒胖叔那麽誇張,但也跟我差不多了,聽着聽着就入了神,隻覺得這些東西都應該是傳說,而不是現實存在的。
“既然是有人寫出來,那麽這些東西必然的就有一些根據。”左老爺子打了個酒嗝,把手裏的魚骨頭扔到了地上,酒嗝連天的說:“越是真實的東西,就越是誇張,越是誇張的東西,就越是沒人相信,還是那句話害的,眼見爲實,耳聽爲虛啊。”
我深有感觸的點了點頭,恭恭敬敬的拿出煙,遞了一支給左老爺子。
“您說話可夠有深度的,知道的東西竟然這麽多,厲害,真的厲害。”我大拇指朝天的誇着老爺子,他笑了笑,一臉受用。
海東青裝酷的心始終敵不過好奇,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還是問了句:“老人家,它爲什麽害怕白酒?”
左老爺子搖搖頭:“我又不是搞科研的,我咋知道它爲啥害怕白酒?”
“這東西可夠怪的,太科幻了。”我先給左老爺子點上了煙,随即,自己點了支煙抽着,好奇的站了起身,往水中張望:“用酒一灑就跟被蒸發了一樣,還會隐身,這技能有點牛逼了。”
“你們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去了。”左老爺子樂呵呵的抽着煙。
“爲什麽沒在電視裏見過類似的東西?”海東青問。
左老爺子的回答很有哲理性,甚至也很有趣味性,多年後我都記着他此時的回答。
他給海東青的回答就一句話。
“你把走近科學還有類似于走近科學的節目反着看,你就明白了。”
當時海東青沒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仔細一想,他頓悟了。
反着看,就應該這樣。
例如,某期節目的名字叫做《鬼屋驚魂:屋主夜半聞歌吓破膽!》
像是這種節目最後的結局都是:樓上住戶或者隔壁鄰居晚上閑得蛋疼了玩夜半歌聲,鬼怪什麽的都不存在,要相信科學。
但經過反着看後,這節目得出的答案應該就是:屋子裏真他嗎有鬼,這不是在吹牛逼,唱歌的不是鄰居,是鬼!
又跟這老頭子聊了一會,得到我們想要的消息後,他正巧就告辭了。
“遇見這種東西别怕,隻要你的身上沾着酒味兒,它就不敢近你的身子。”左老爺子坐上船頭,笑道:“以後有機會咱們爺幾個再聚聚,你們幾個小屁孩子挺有意思的,小胖子,撒鹽撒調料的手藝不錯,多練練,等有機會了,我再來吃你加工的烤魚,哈哈!”
我們都笑着點頭答應,包括海東青也是如此,雖然這老頭挺神秘的,但不管怎麽說,我們都覺得他是個好人,嗯,很有意思的一個老頭子。
說到這裏我也覺得有點無奈了,這麽厲害的東西竟然害怕白酒,真是....我們還能說什麽呢....
這世界果然不是咱們能随便參透的.....
左老爺子跟我們道别後就搖動起了船槳,那條大魚還活着,就被他牽在船頭,跟遛狗似的,看着那叫一個牛逼。
時間流逝得飛快,已在不知不覺中過了好幾個小時,在送左老爺子上船時我們才反應過來。
要落日了。
“走了走了。”左老爺子拿出酒壺,喝了壺中最後的一點酒,哈哈大笑着劃動船槳。
“對了老爺子,您全名叫啥?”我急忙問道,心說這人隻給我們說了姓氏,卻沒說名字,這種感覺可有夠神秘的。
“左廣思,廣東的廣,思想的思,哈哈哈!”
左老爺子笑着,劃着船,漸漸遠去。
看着他略顯佝偻的背影,我們都感覺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是心裏發緊。
落日餘晖,百裏大湖,孤舟一艘....
這些種種就似跟這老人融成了一體,看起來很蒼涼,也很孤獨。
就在這時,我們都聽見那老人悠悠然的唱起了歌,應該是民間小調吧,因爲距離太遠的緣故,具體内容我們都沒聽清,隻隐隐約約的聽見了那老人最後大笑出來的幾句。
“老漁翁,一釣竿,靠山崖,傍水灣。”
“扁舟來往無牽絆,沙鷗點點輕波遠,荻港蕭蕭白晝寒,高歌一曲斜陽晚。”
“一霎時,波搖金影,蓦擡頭,月上東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