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還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姓楊的這位大師就屬于裝逼不成反被那啥的情況,絕對算是夜路走多遇鬼了。
“快送醫院啊!”陳嬸兒這下可被吓得不輕,大喊了一聲便飛快的跑下了樓,而李大雪也是被吓愣住了,半響都沒緩過神來。
胖叔嘿嘿笑着沒說話,海東青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打着哈欠,似乎對這事兒毫不關心,而我....擁有西南一龍這個外号的人,豈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人?
“大師!趕緊上來嘿!”我趴在窗邊向着樓下的楊大師笑喊着:“快點上來啊!黃皮子要炸毛了!”
“這可咋辦啊......”李大雪臉色難看得不行,轉身就想往下走,但被我拉住了。
我笑了笑:“你幹啥去?”
“送楊大師去醫院啊!”李大雪說完這話臉色更難看了:“這下倒好,我小妹兒的病沒治好,反而還得給大師搭醫藥費,真他嗎操的。”
“醫藥費個屁啊,讓他自己付,要是敢向你們伸手要錢,咱們就告他去,說這***宣傳封建迷信。”我義正言辭的說道,指了指窗戶:“而且剛才他是自己站在窗戶上跳大神跳下去的,管我們屁事?”
李大雪愣了愣:“他沒站窗戶上啊......”
“我的意思是,咱們吹個牛逼給警察叔叔聽,楊大師就找不着我們的麻煩了。”我無奈的看着李大雪,心想,這人咋比豬還笨呢?
聽見我得如此通俗易懂,李大雪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可矛盾的表情随即又露了出來:“得罪了楊大師不好吧......他要是記恨我們......到時候他弄個法術什麽的整咱們.....我們也受不住啊.....”
這就是标準被神棍毒害的表現,看來楊大師有本事這六個字,已經在這群普通人的心裏紮根了。
要想打破他們的這種根深蒂固的觀點,就必須下狠招。
我站在窗戶邊看着在樓下打滾的楊大師,大喊道:“孫子!裝逼被雷劈了吧?!”
樓下的楊大師毫不猶豫的反駁着我:“黃口小兒!!休要胡說!!!”
“孫子!以後還裝逼嗎?!”這是嘲諷神技,現在已被我使用兩次,我敢說絕不超過三次,樓下的孫子就得露餡。
“再造口業,當心日後死無葬身之地!!!”楊大師估計眼睛已經快紅了,其實我也挺理解他的,畢竟在人前裝了這麽多年神棍,忽然被揭穿了,那感覺絕對很尴尬。
“老子就造業了,咬我啊?”我放出了第三次嘲諷技能,這技能在放出去的瞬間就進化了,從嘲諷進化成了一個名爲“打倒神棍人人有責之語”的技能。
我這輩子讨厭的東西很多,神棍可是在我讨厭名單中名列前茅的物種,幾乎到了我看見他們就想動手抽人的地步。
要不是這群孫子老愛忽悠人,我們幹這行的至于偷偷摸摸的做事嗎?至于每次說話都怕别人叫自己神棍嗎?
“你個黃口小兒!當心以後你落入畜生道!!死無葬身之地不得超生!!”
果不其然,樓下的神棍炸廟了,言辭之犀利,語言之污穢,連我都快聽不下去了。
沒有給我一絲反罵的機會,樓下的楊大師就如同年輕人在玩說唱一般,極其有節奏的罵着我,順帶着問候我的家人。
“看到了吧,這種神棍就嘴上厲害,除了嘴上詛咒人,他還有個屁的本事?”我對李大雪聳了聳肩,眨了眨眼睛笑道:“要不是有我們拆穿他,估計你妹妹還得被這大師揩油呢!他可是被師父傳功的摸骨神算!”
我不說這話還好,一說李大雪的眼珠子都要綠了,伸手把一旁的折疊凳拿到了手裏,轉身罵罵咧咧的就往樓下走,看樣子他是去給大師進行東北折疊凳式的制裁了。
“細伢子,這丫頭四(是)撞着撒(啥)咧......”胖叔皺着眉頭走了過來,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姑娘的表情,搖搖頭說道:“像丢魂,卻又像四(是)沖身,奇怪咧。”
“丢魂不是這造型,我估計她是被啥東西給沖着了。”我在樓下怒罵聲跟毆打聲的伴奏下說出了自己的結論,龇着牙花子思索了好一會兒。
半響後,忽然想到了什麽,随即便試探着問了胖叔一句:“我記得小時候老爺子跟咱們說過這種現象,但具體内容我忘了,你還記得不?”
“老爺子說滴撒(啥)?”胖叔疑惑的看着我。
我眉頭皺得更緊了,苦惱的撓着頭坐在了床上回憶着,模模糊糊的說:“好像是我十三歲那年,老爺子剛從苗寨回來,那時候你也在,他給咱們就說過這種現象,苗寨裏有人也鬧了這種“病”。”
胖叔也随着我坐在了床上,點着煙默默回憶着,半響都沒說話。
就在樓下楊大師的慘叫聲漸漸變得微弱的時候,胖叔猛的一拍手掌,大笑道:“有咧!老爺子跟咱兒說過這事!就四(是)戾孽跟殂慧麽!”
(殂,cu第二聲,死亡的意思,戾,li第四聲,兇暴殘暴的意思。)
被胖叔這一提醒我可算是想了起來。
李大雪妹妹此時的狀況,正是被殂慧沖身的症狀!
在湘西一脈中,戾孽跟殂慧分别是兩種特殊冤孽的名字,均由人的魂魄形成,當然,這可不是自然形成的冤孽,而是被一些特殊的術法所制造而出。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心主智,七魄主身主骨肉。
一般而言,魂魄是不會分開的,哪怕是身死之後下了地府,魂魄一樣不會分開。
以上的這些都是一般而言,也有一些特殊的情況會讓魂魄分離。
如人死前有怨有恨,怨氣不散而導緻七魄留身,三魂則進入地府等候七魄歸來,這種情況最終就會導緻詐屍。
魂屬善,魄屬惡,沒有了魂的牽制,魄存在屍首的體内,詐屍之後,屍首爲惡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除去這種情況,還有一些人爲的情況,也會導緻魂魄分離。
茅山的分魂術,龍虎山一脈的辟魂陣,還有湘西一脈的喜神沖魂,這些都能導緻魂魄分離。
魂魄不分還好,一分開,那可就造出了極爲難纏的兩種冤孽。
說得通俗一點,魂魄就是一對鴛鴦,你要是強制的把它們分開,雙方自然都會心生怨氣,要是你一直都在阻攔魂魄重合,這股怨氣就會越來越重,日子一久,自然就形成了戾孽跟殂慧這兩種冤孽。
戾孽由七魄形成,沖人身之後會讓活人力大無窮,猶如屍首暴起,不懼刀槍,怒氣沖天,完全不可超度。
由三魂形成的殂慧則就文雅了許多,被殂慧沖體的活人,最多隻會目光呆滞的發呆,但若是以普通解決冤孽的辦法去解決殂慧,那可就捅婁子了。
似乎殂慧有一種模式切換的功能,也能說是“人格分裂”,你惹着了它,它下一秒就會變成戾孽的狀态,要麽你被它弄死,要麽就像楊大師一樣,以飛快的速度在它眼前消失。
總的來說,戾孽比殂慧棘手,要是此時沖李大雪妹妹身子的是戾孽,樓下的楊大師估計屍首都涼了。
“發呆是發呆,可它爲啥老望荒山看啊.......”我的思維又陷入了僵局,苦着臉抽着煙,一個勁的打量着被殂慧沖身的這姑娘。
先前楊大師做法純屬裝逼,壓根就沒半點用處,之所以會惹怒殂慧,那就是楊大師的“一陽指”惹出來的禍。
你沒事拿朱砂點人腦門?你不知道朱砂是陽氣重的玩意兒?你戳它一下子跟拿巴掌抽活人有什麽區别?!這不是打人的臉麽!
“别想咧,救人要緊。”胖叔拍了拍處于沉思中的我,指着李大雪妹妹說道:“你氣(去)解決咧。”
我愣了一下,頓時爲之氣結。
老爺子當初是說這事兒了!但他也沒說他是咋解決殂慧的啊!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魂魄分開是超度不了的......要是用強硬點的手段......”想到這裏,我看了看李大雪的妹妹,自言自語似的搖着頭:“她身子骨經不起折騰......出點意外可就樂子大了......而且......普通的方術好像對它沒用啊......”
就在我苦惱的時候,海東青忽然插了一句:“她是在北邊荒山惹上這東西的吧?”
我點點頭沒說話。
李大雪在前面就給我們說過,他妹妹就是去北邊荒山跟同學吃燒烤,結果一回來就這樣了,我估計北邊那山跟她身上的殂慧有着一定的關系,但這關系到底是啥關系,我是真想不明白。
“北邊那荒山屬于棋盤山的範圍,你說這個會不會......”海東青的話沒說完,留給了我們一個想象的空間。
胖叔跟我都愣了愣,随即臉上就浮現出了一抹狂喜。
難不成這殂慧跟我們尋找的努爾哈赤假陵有關系?!沒這麽巧吧?!
如果真有這麽巧,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棋盤山風景區我們今天才去過,胖叔說了,在那兒沒有假陵這東西。”海東青淡淡的說道:“前面的隻是我的猜想,北邊的荒山到底是不是棋盤山,這個得問李大雪,你們口中的殂慧到底跟那墓有沒有關系,這就得看我們的運氣了。”
聽見這話,我急忙跑到了窗邊,對着樓下正在毒打楊大師的李大雪喊道:“李大哥!北邊的荒山是不是棋盤山?!”
李大雪沒擡頭看我,埋着頭一個勁的用腳踹着楊大師,嘴裏回答道:“不是啊,那山就叫北荒山。”
在他說出這話的同時,我心裏一沉,苦笑着歎了口氣,轉過身沒再繼續詢問,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我剛轉回來的身子徹底僵住了。
“老一輩的人才把那山叫做棋盤山,都說那山是跟棋盤山連在一起的,屬于棋盤山的東部,你問這個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