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棟對自己十分自信,還不至于懷疑,這個男人敢于挑戰自己的威信。隻是出于好奇心理,來到院内,一看就怔住了,心裏怦怦直跳,不由得揪心起來。
因爲院中站着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囚禁起來獨居的隋炀帝楊廣。
楊廣氣度不凡的站在院内,顔青玉和顔如玉兩姐妹在楊廣面前顯得唯唯諾諾,頭都不敢擡起來,不知道是震懾于楊廣的帝王氣派,還是因爲害羞不敢和陌生男人直接面對面對話。
楊廣卻背着手,臉微仰,對着她們姐妹二人不停的指手劃腳。也不知道他前面講些什麽,隻聽楊廣道:“營建東都洛陽皇城,我圈地一百裏,調集各地能工巧匠數十萬,從江淮一帶運來的石塊,要二千人共同協作才能拖得動。想想吧,這得花費多少錢财!可是這裏建成以後,我竟然沒有福份享受,竟然要供手讓給别人!”
“李棟那小子不識好歹,暴殄天物,如此物華天寶的皇家宅院,竟然不讓任何人入住,豈不是枉費了我一番心血?沒料今天在這裏竟然見到你們姐妹雙姝,生得如此漂亮,願意陪我在這裏長期居住下來嘛?”
姐妹二人隻是唯唯諾諾,連連推辭謙虛,說無才無德,隻是凡間的普通民女,無福侍候貴爲天子的楊廣。
楊廣被人拒絕也不爲然,繼續遊說:“某已經不是天子啦!江山四分五裂,被人蠶食,隻希望能鎮守住這片心血之宅,在這裏安度晚年。諒那李棟大老粗也不敢把我怎麽着,再不濟也會爲我留一片清修之處。希望你們姐妹能體諒一下我的苦處,到現在我身邊已經沒有其他人的,在偌大的一片宮城之中,十分清苦,十分孤單啊!”
說到痛處,楊廣還假惺惺的擠出幾滴鳄魚眼淚,企圖以自己的不幸欺騙她們姐妹二人善良的心腸。不過他一直沒有發覺,李棟就在身後聽着,還聽得一清二楚。
姐妹二人一直不敢擡頭,當然也沒有發覺李棟悄悄地站在楊廣身後。
李棟聽到這裏,知道楊廣的本性又翻了上來。不得不說楊廣此人也十分好丶色,比窦建德有過之而不及。李棟便想到了楊廣的原配蕭皇後。據秦瓊說,蕭皇後可是也綁到洛陽來了,怎麽杜伏威并沒有把她交給自己?難道是她已經落到杜伏威手中?杜伏威貪圖她的美色,自己留下私自享受快活去了?
李棟想到這裏,清了清嗓子,輕輕咳嗽一聲:“啊——咳!”
楊廣正說到動情之處,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咳嗽了一聲,身體微微一顫,扭動肥胖的身軀向身後打量。身後站着一個少年郎,面如冠玉,星目劍眉,同樣也背手而立,不過他臉色卻不好看。此人不正是剛才自己大言不慚地批評過的李棟麽?
楊廣慢慢轉過身來,闆着一張臉問道:“你怎麽也來這裏了?”
顔如玉姐妹二人也聽到了李棟的咳嗽聲,擡起頭一看是大救星李棟到了,如獲至寶,雙雙離開楊廣,來到他的身邊,撲到身上懷裏,小鳥依人一般,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驚吓。
她們在李棟懷裏,李棟能從她們身上的顫抖感覺到吃驚的确不小,心裏便有了幾分氣憤。我的女人你楊廣也敢打注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惹小爺生氣,把你褲裆裏的禍根給你割掉,讓你再去禍害良家女子!不過李棟知道,在沒有拿下李淵攻下長安之前,暫時不能動楊廣一根手指頭。
楊廣雖然是被關押起來,自己在東宮獨居,也派的有府兵監視着他。那些府兵怎麽如此大意,讓他溜了出來?便對身後的随從們吩咐道:“你們到東宮去看一去,把那些府兵都給我叫過來。我要當面問一問,這是怎麽回事。”
身邊的親兵聽了以後,趕忙去東宮,不一會就回來,帶了十幾個府兵。那些人被帶到李棟面前,都吓得魂不附體,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爲在來的路上,李棟的親兵已經把當鋪裏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們。
他們一時疏忽大意導緻楊廣溜出來,結果來調丶戲未來的天子李棟的未婚妻,這豈不是犯下了滔天大罪?恐怕李棟會朝死的收拾他們了。結果李棟還沒有問他們,他們自己就主動招了。
被人限制了自由的滋味可很不好受,楊廣在冷冷清清的宮中呆得久了,自然而然想出來走一走。用宮中的值錢物賄賂看管他的府兵,要他們網開一面,給行個方便。府兵夥長貪圖财物,便收下财物,放楊廣出來轉一轉,說好隻給他一個時辰的時間。
沒料楊廣左轉右轉竟然轉到當鋪這裏,這下可闖了大禍。
李棟聽完以後,也沒有說處罰他們,也不說要處罰他們,隻吩咐一名府兵道:“你現在就去把杜伏威給我叫到這裏來。”
那府兵如獲大赦,忙不疊奔出宮城,去叫杜伏威。
李棟對楊廣道:“你也不用十分害怕,這乃是人之常情嘛!男人嘛都好這個,以顯示他自身的優越性。隻是你深居皇城,此前曾經遇到過多少天下絕絕女人,落到這種地步,不思悔改,還對這些事念念不忘?你難道忘了讓你呆在宮中是爲了什麽?讓你還公道給天下受苦的百姓,讓你反思過往的過錯,現在你倒好!又犯了以前犯過的錯?”
楊廣受制于李棟,自然不會甘心,惱羞成怒道:“我自找我的樂子,關你何事?這和戰敗李淵有毛錢的關系?姓李的,你不要管太寬了!”
受到楊廣的一頓諷刺,李棟也不氣憤,仍然笑着,道:“聖上說錯了。我不僅不管你的私事,還要幫助你完成心願。不過我可要告訴你,這兩個娘子出現在宮城,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她們是我的未婚妻,有父母之命的,奪人之愛總不是好事吧?”
當李棟說要成全楊廣,幫助他完成心願時,顔家姐妹身體頓時一僵,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便緊聲叫了一句:“李——棟——”見李棟沒有理會她們,更着急了。
可是聽到後面,說父母之命,才放下心來,但對李棟說的,促成楊廣的心願好奇起來,不知道李棟的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李棟伸手向顔家姐妹按一按,意思是要她們安靜下來,不要吵吵嚷嚷的。畢竟她們還隻是農家的普通女子,沒有見過大場面,一遇到這種情況,便亂了分寸。其實這也是向楊廣表明,這樣的女人恐怕對不住你的胃口。
楊廣色心上身,自然不會理會她們表示得十分浮躁和沒有品味,仍然氣咻咻的。
李棟把手收回來,在自己脖子上作了一個砍殺的動作,然後對楊廣道:“好頭顱,誰當斬之?”說完,還作出一個梳理頭發的動作。
楊廣見了這個動作,臉上瞬間變了顔色,心裏怦怦跳個不停。
因爲這是楊廣親口說出來的話,當時他身邊隻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結發妻子蕭皇後。在宇文化及控制了江都宮城以後,李廣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每天下朝以後,換上普通人的衣服,因爲身體肥胖,走路費力氣,便拿着一根拐杖,在江南宮裏步行遊走。把江都宮中的每一處景色,都貪婪進看個遍。他知道,過不了多久,想再像現在這樣,把江都宮中的景物,像現在這般悠閑的看完,已經不可能了。
想一想那如血的殘陽斜照之下,一代帝王那匆匆的步伐,焦灼的内心,倉皇的表情,在如花似錦的江南宮中,孤獨的走來走去,面對美好的景物不是驚喜的心情而是充滿着憂傷,是多麽的令人惆怅!
可是,這還不處完。一天早起,楊廣起來以後要上早朝,讓蕭皇後給他梳理頭發。楊廣一時心裏感動這樣溫馨的時刻,便對蕭皇後說:“好頭顱,誰當斬之?”
蕭皇後自然聽明白楊廣的意思,驚試地問他爲何說出這樣晦氣的話來。楊廣笑而不答,他心裏太明白他的時候不多了。爲了不讓皇後陪着他一起擔心受怕,便隐而不語。
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身邊除了一些普通的宮女之外,再無他人。如果不是這樣,楊廣也不會讓蕭皇後給他梳理頭發不是?那麽這一句話,是能過什麽渠道被李棟知道得這麽詳細呢?尤其關鍵的是,現在這個當口,李棟說出這句話來,到底是什麽含義?難道他因爲自己和顔家姐妹二人說了幾句話,就要應驗以前自己說過的谶語,要砍掉自己的頭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