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府兵也被驚醒了,披着厚厚的棉衣來到帳外,一見瓦崗火光通紅,禁不住開心大笑:“哈哈,瓦崗寨這次不攻自破了!”府兵們爲不用打仗就拿下瓦崗開心不止。
李棟也樂得合不住嘴,哈哈笑出聲,鼓掌說道:“這個老程,辦事挺效率的嘛!”
衆人的印象中李棟以冷靜理智見長,即便他笑也隻扯一扯嘴角,無論什麽時候都沒見他像今晚這般喜形于色,幾乎高興得跳起來,哪像是一名統帥十數萬府兵的将軍?與鄉間的馬上拜堂成親的新郎倌不差上下,手舞足蹈的隻差沒有翻筋鬥了。
李棟對左右的人樂呵說道:“你們打賭的事,我看是不是就算了?義貞兄這次可是立了一件大功,我倒是一定要獎勵他部分府兵,使他發揮優勢,好在将來立更大的功勞。至于你們……”
說到這裏,李棟滿懷意味地向站在左右的杜伏威和窦建德看了一眼,沒有把話說滿。他的話是激将兩位将領,你們事先和程咬金可是打過賭的,隻要他成功,便要借他一萬兵馬。我是一定會答應的,至于你們說過的話嘛?我看實現或不實現就沒必要了。
杜伏威和窦建德能做到十萬左右的義軍追随左右,是他對屬下言出必行,十分撫恤,懂得收賣人心的結果。衆人追随他左右有飯吃有花錢,真要得天下了,還是開丶國的功臣,誰不是沖着将來過上好日子來的?
出爾反爾朝三暮四不是他們的風格,雖然借給程咬金一萬大軍,無疑于在他們心頭剜下一塊好肉,讓他們心疼不已,也得嚴格踐行諾言。不然衆人人心一散,豪擲千金也買不回來人心向背。
“不!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說過的話怎麽能收回來不去實現他?萬萬不可如此。”杜伏威斬釘截鐵說到。
“的确如此!”窦建德和程咬金沒有直接沖突和利害關系,還能站在中間立場對他持以公允的評價:“他一個人執行任務,把瓦崗騷擾得雞飛狗跳,六神無主。若非身懷奇謀,又兼大勇大志一定難以做到。我等實佩服他獨闖龍穴的非凡膽略。”
杜伏威想起和程咬金臨走前打賭時對他的肆意嘲笑和鄙視,又聽到站在自己陣營中的窦建德講出豪氣萬丈義氣幹雲的一番話,禁不住面紅耳赤繼而汗流頰背。心想:窦建德前後的态度轉變如此之大,會不會是他心裏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正想試探一下窦建德是否心有異志時,黑暗中一個黑影大步流星趕到營門前,衆人定睛仔細一看,竟然是程咬金回來了。
隻見他臉上被薰得五彩斑斓,模樣十分滑稽,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更可笑的是他本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臉上五光十色,仍然腆着大肚子雄糾糾氣昂昂地往衆人跟前走。
衆人忍俊不禁笑起來。
程咬金見了,不知道衆人發笑是何原因,也跟着一起笑“呵呵,呵呵。”
衆人笑得更利害了,程咬金被弄得很不好意思,撓着後腦勺說道:“大家不要再笑了!不說是燒個瓦崗寨嘛,瞧你們樂呵的!不過這也不全是我的一個人的功勞,還有狼心賊子的功勞呐!”
大家聽到程咬金的話滑稽可笑,卻笑不出來了。一時摸不着頭腦,心說他的話到底什麽意思?難道是含沙射影,暗指與窦建德和杜伏威打賭激勵了他?他把二人比作是“狼心賊子”一般的人?這就大大的不該了!
李棟收起笑容,朝程咬金招一招手,說道:“義貞兄,請到我這裏來。呃——大家兄弟一場,雖然有時候某些事情上意見不同,其實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都想盡快收服瓦崗,盡早打道回府。可千萬不要因爲一些小事話裏藏話,傷了彼此兄弟間的和氣哇。”
程咬金被李棟一番連勸帶批評的話說得莫明其妙,大聲嚷說:“李棟先生何出此言?不就是臨行時打了一個賭行?不就是五千人馬麽?給或是不給程某毫不放在心上。”
秦瓊站在一邊聽了李棟和程咬金二人的對話,覺得程咬金是那種十分豪爽大氣的人,絕不會因爲這點小事對二人說話時暗藏機鋒,一定是他在瓦崗内有了什麽意料不到的變故,便輕輕咳嗽一聲,往前站了站,拱手說道:“程兄,在下秦瓊,能請教一下,你在瓦崗是如何計劃的,竟然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完成了十分艱巨的任務?我們都想親自聽你講一講,目睹你超凡絕世的身手,日後也好向外人得瑟一下。”
程咬金臉上微紅,連忙擺手謙虛地稱說:“唉,這等弄巧的事,自家兄弟面前講一遍,也覺得臉紅不能自己。還怎麽能拿出去對外人說道?罷了罷了,還是不要提這件事的好。”
他越是這樣說,衆人越是覺得他在瓦崗内一定有奇迹發生,可是他卻隻字不提,心裏急得直癢癢卻沒辦法讓他開口。
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往前一步說:“你我打賭時說好了的,你隻要把瓦崗糧草燒掉,我們借你一萬人馬。今天夜已深,提兵不方便,明天我等一定爲你準備好。”
“啊!”程咬金微感驚訝,看了二人一眼,見他們臉色不似開玩笑,一本正經的和自己說打賭的事,也有些不好意思:“那都是當時形勢所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現在任務完成了,瓦崗沒有了口糧,明天就可以打仗了!把瓦崗一舉拿下。你們帶來的兵,你們自己調度得順手,我是外人,我看就不必了吧?”
不止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面面相觑,就是秦瓊和李棟也覺得程咬金的心眼很寬。有句話說,比天空還高遠的是人的心胸,從大海還要寬闊的是人的胸懷。程咬金就是這種人,當時爲了争一口氣,不得不和二人打賭。現在真的完成任務了,意義重大而非凡,至于他能不能得到那二萬五千人馬,反覺得并不重要了。
杜伏威和窦建德臉上一紅,暗自慚愧,心想:自己真是太小看程咬金這人了。沒料到他竟然如此豪爽大方,對分割自己勢力的一萬人馬也不感興趣。看來自己以前做的事真是太過份了。竟然對他那樣的看法,真是眼拙,拙到家了。
“話不能這樣說,程兄,即然是打賭,一定要有個結果。大丈夫怎麽能說話不算話呢?”杜伏威已經感知到程咬金是那種可以交朋友,而且是莫逆之交的朋友的人。不肯錯過與他冰釋前嫌的大好時機。
窦建德自然明白杜伏威心裏想什麽,不願落在他後面,搶先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不就是一萬人馬嘛!在我等手裏和在程兄手裏,效果肯定不一樣。好鋼就在用在刀刃上!你就不要再拒絕推辭了!”
程咬金還想再推薦,李棟覺得若是自己不出面,恐怕就達不到目的了,便說:“程兄你就不要推辭了。明天我們要對瓦崗發起總攻,正需要您這樣的大才之人。你就算是暫借的,又不是不還他們,還希望程兄能以大局爲重!”
程咬金在沒有弄清楚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的真正心思之前,肯定是要試探一下的,現在聽李棟發話了,而且義正辭嚴,便嘿嘿一笑道:“那……好啊,就這樣說吧,我可一一笑納了!”
于是,衆人都是一陣大笑。
第二天,早早起來,數點兵馬,按照原來的約定,李棟、杜伏威、窦建德等分别借給程咬金一部分兵馬。程咬金接到人馬以後,對部下約法三章。衆人聽說眼前這位就是昨晚夜燒瓦崗寨的大英雄,心裏十分佩服。心裏默默念叨,跟着這樣的大福大貴之人,早晚要比跟着杜伏威和窦建德二人強上很多倍。
留下一部分兵馬鎮守大營,李棟爲首,程咬金爲開路先鋒,杜伏威爲右翼将軍,窦建德爲左翼将軍。秦瓊和羅士信幫襯着,府兵大軍開到瓦崗山下,戰鼓擂得喧天作響,喊叫瓦崗首領們出來迎戰。
昨晚瓦崗首領們被突然襲來的狼群給折騰得直到天亮才徹底完事,剛剛躺在床上屁股還沒有暖招呼,山下府兵們叫陣的罵聲就響了起來。衆瓦崗首領們氣得腸子疼。可是戰事主動權不在他們手裏,不出去迎戰府兵肯定會攻上寨門把老窩給抄了,隻得硬着頭皮起床到聚義廳議事。
程咬金的詭計實在是毒辣至極,衆首領的精神頭沒有一個挺拔的。衆人議了一會兒,拿出一個方案,今天絕不能和府兵開戰,否則必敗無疑。
府兵守在山寨下罵了一會兒,見寨門前安靜得像守靈,一絲生機也沒有,程咬金便讓小府兵禀報李棟,說他要對瓦崗發起總攻了,讓大家精神點,争取一舉拿下瓦崗,永絕後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