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當見到手槍,看一看與昨天打傷自己的兵器一模一樣,不禁喜出望外,騎快馬掉轉方向,往瓦崗趕回。
李密則按原路返回,如法炮制,跳進寺内,回到禅房,見李棟還在昏睡之中,蓋被子繼續睡覺,假裝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
李棟鼾聲如雷,照睡不誤,根本不知道已經發生了,足以使整個曆史走向發生偏轉的大事件。
雞叫數遍,東方泛白,天色剛蒙蒙亮,寺内僧衆起床做早課。李棟翻身起來,眼睛有些紅腫,有些惺松,伸一個長長的懶腰,輕聲嘀咕:“昨晚喝得太多了。冷落了遠道而來的法主,真是大不敬之罪。”
說話間見李密仍然香睡,自己先笑了,心想,難道昨晚他比我醉得還要厲害?現在還沒有醒過來。李棟便悄悄推開門走了出去。在禅房外面空地上,伸胳膊踢腿活動筋骨。
不一會兒,秦瓊和羅士信身穿全副盔甲,很平靜地走過來。
“事情都辦好了?”李棟繼續打着拳,頭也不扭地問。
“放心吧,一切順利,隻等接下來的事情了。”秦瓊回道。稍稍停頓一下,又問:“你覺得這樣的确行得通?萬無一失?”
李棟點點頭,說道:“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實在不行,我親自趕去。”
他們談話時,李密在室内聽得一清二楚,心中十分疑惑。其實李棟一起床,他就醒了過來。但昨晚做了愧心事,不敢和李棟一道起來。現在聽李棟說話十分平和,和昨天一般無二,作爲一名帶兵将軍,昨天晚上丢了東西,起床以後,怎麽一聲也不吭?令人奇怪的是,也不檢查那兵器是否還在懷裏。
心裏按耐不住,迅速穿衣起來,趕到外面。李密接過話茬說道:“遇到什麽事了?要親自趕去?難道要把我丢在這裏,被羅士信這傻小子撕成碎片?”
李棟一怔,轉身看着李密,笑着說道:“我們準備到虎牢關,拜訪裴仁基,質問他在前天的大海寺之戰,接到張通守的救援信,爲何不出面助戰。要治他的誤軍之罪。”
李密提着的心這才慢慢放下來,他還以爲昨晚的事被發現了,二人是在說偷兵器。
可是李棟仍然不提兵器,李密的心裏一會兒就又疑惑重重起來。李棟似乎真沒發現丢東西,一直談笑風生。
當僧人送來清淡的早飯時,與李密一邊閑聊,一邊吃飯,隻字不提兵器的事。似乎根本沒有弄丢一樣。
李密有些忍不住了。因爲,昨天李密提到,瓦崗寨有一個神偷兒,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東西偷走。爲了給李棟一個先入爲主的印象,他才說有這樣一個偷兒。實際就是他自己,得到翟讓要把神奇的兵器弄到手的死命令,不得不出此下策,先說一些瓦崗的實際計劃,取得李棟的信任。
因爲賈雄告訴過他,李棟此人的心機特别的深遠,遠超賈雄和李密二人。如果李密說假話,很容易被李棟察覺而有所警惕。他講了一些真實情況以後,李棟果然上了他的當,把他當作可以同床同眠的好朋友。沒料他卻做下了對不起朋友的事。
現在李棟閉口不談兵器的事,李密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因爲稍後,他要趕回瓦崗。如果在他走了以後,李棟發現那兵器不在了,自然就會懷疑到他的頭上。畢竟昨晚二人在一個房間内睡覺,東西丢了,李密的嫌疑最大。
李密便試探着問道:“你前天用的兵器到底是什麽?怎如此神奇,能否借我瞧一瞧?”
李棟稍稍一怔,便道:“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隻不過是我借上天的力量,對!就是昨天你講的,借天道之力而已。既然你想看,這有什麽大不了的——”說着,李棟把手伸進懷裏。
李棟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呼地坐榻榻米桌前起身,喝道:“我的槍呢?我的槍到哪去了?”
李密心中默默記下那兵器的名字,叫作槍。然後想提醒李棟,是否昨晚遭瓦崗神偷算計把槍給偷走了。
李棟如釋重負,長長唉了一聲:“唉——昨晚真喝暈了。沒有丢,那槍有些小問題,我讓秦瓊去修理了。哦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在密林裏用的兵器,就是叫作槍,叔寶兄親手給我打造的。這個世間,除了秦瓊,再也沒有他人能造得出來了。”
李密心中又驚又喜,秦瓊打制這把槍,如此重要的秘密,李棟竟然也告訴了自己。但他又非常疑惑李棟所說。明明昨晚自己把槍偷走了,他怎麽說讓秦瓊去修理了?便問:“我能否親眼看一看?”
李棟毫不在意,說道:“這個自然是可以的,吃飯,吃飯,吃完飯自然會讓你看到的。你急什麽啊。”
李棟越是這樣渾然不在意,李密越是心裏忐忑不安。難道昨晚自己偷的假的?這不對啊。王伯當親自看了,說不會有錯,一時心裏更焦急了,飯也沒吃幾口,隻惦念着看那槍了。
吃過飯以後,二人小坐一會兒,秦瓊便來到禅房,捧着那把與李密偷走的一模一樣的兵器,還給李棟。然後說道:“小毛病修好了。物歸原主。”
李棟看也不看,轉手遞給李密。
李密接過槍,仔細感覺,重量與昨晚的絲毫不差,造型也一模一樣。自己明明偷走了,現在怎麽又多出來一把?他臉色瞬息萬變,紅了櫻桃,綠了芭蕉,鬧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
李棟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問道:“法主身體不舒服麽?臉色爲何這麽難看?”
“啊——呃——昨晚酒喝得有些高,高了……呵呵。沒什麽,一會就好了。”李密被李棟問得更加窘迫,心裏懷疑也越來越濃。隻想早些離開大海寺,趕回瓦崗,親眼看一看,昨晚偷到手的槍是不是真槍。如果偷了一把假的,翟讓還不大發雷霆,罵自己是個蠢材。
飯畢,李密深施一禮,稱說:“你今天要去虎牢關拜訪裴仁基,我已經把瓦崗的情況全部告訴你了。在這裏呆的時間久了,難免被外人心生懷疑,這就告辭。日後若有需要的地方,我還會再來拜訪你的。”
李棟客氣了挽留了一會兒,見他執意要走,也沒有過份的留他。便送到大海寺門口,讓幾名府兵護送他一段路程。
李密别過大海寺,騎馬一路狂奔,下午時分趕到瓦崗,徑直進了聚義廳,問翟讓那槍現在哪裏。
翟讓一笑,大贊他辦事效率,隻過了一個晚上便拿到手裏。并告訴他匠人正在準備材料,準備大批量制作。見到李密臉色不善,又問他發生了什麽事。
李密不敢說自己盜來的有可能是假兵器,找個借口出了聚義廳,去到山寨裏打制兵器的鐵匠鋪裏。那槍果然在,拿到手裏仔細察看,與李棟手中的槍一般無二,心裏才放心。興許秦瓊給李棟打造了兩把呢?
想到這裏,李密雖然有所放心,可是左右覺得李棟丢了東西仍然談笑自若,似乎不大正常。左思右想,鬧不明白,隻得搖頭,在心裏安慰自己:“管他呢,隻要拿到手的是真槍就行。”
李棟和秦瓊等正要帶着府兵往虎牢關去,大海寺外的斥候突然闖進來禀報:“報右翊衛大将軍,江都郡丞王世充求見。”
李棟聽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江都郡丞王世充現在大海寺外,有要事求見右翊衛大将軍。見還是不見?”
“哦???王世充?”李棟心裏狐疑重重。他怎麽突然來了?他在江都不是呆得好好的?爲何在這個時候趕到了?
王世充這人陰險而狡詐,言而無信,生性多疑而且小肚雞腸。若不是對楊廣一味拍馬屁,禍亂君心,大隋也不會敗得那麽快。
楊廣喜歡奢華,他便極力讨好,建議楊廣去江都的路上,讓沿途一百裏的郡縣,全部要呈現珍奇古玩等天下華麗的寶物。一些官吏趁機中飽私囊,從老百姓手中掠奪以後,沒有上交楊廣,再是自己留下了。有些人爲了讨好王世充,便把一些寶貝送到他府中。
這還不算是最可惡的。可惡的是,大隋江山汲汲可危,義軍蜂湧不絕。他和宇文化及把持朝政和内臣太監,天天在楊廣身邊溜須拍馬,阿谀奉承,言稱天下形勢一片大好。
一個宮女實在看不下去,把實情告訴了楊廣。結果楊廣向王世充問話時,王世充還反咬一嘴,說宮女與親兵私通,私下裏想與親兵逃出皇宮,從此脫去奴仆籍,想恢複平民的身份。
楊廣大怒,連讓宮女當面對質的機會都沒給,就給殺掉了。那名遭受誣陷的親兵大罵王世充,竟被扒皮點了天燈。點天燈就是把人點着活活燒死,王世充殺人的手段非常慘無人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