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之所以沒說出來,是他也鬧不明白,薩水城遭到伏擊時,李棟是否身遭不測。他如果沒有戰死,還活得好好的,那就妙了。
隋炀帝正在念叨着他,把他找出來交出去,可是大功一件。說不定這事兒讓隋帝一高興,這功勞還可與薩水城之敗的罪罰相互抵銷。
李棟的功勞實在不小,抵得上十萬兵馬了!
心裏想着,他便朝自己營賬信步走去。正走時發現秦瓊正在訓練鐵匠,而秦瓊身邊站着一名面貌威猛的小郎。乍一看去,覺得與李棟十分相似,仔細察看,發現和李棟長得不一樣,身高和舉止倒有幾分相似。
不由自主的,來護兒便朝李棟走過去。
“你叫什麽名字?哪裏人氏?”來護兒臉上堆起來幹巴巴的笑容,假意和氣地輕聲問話。
“回來将軍話,在下姓黨名雨錢。從齊郡來的。”李棟不亢不卑,施了一禮,躬身回說。
“擋雨錢?”來護兒第一反應和費青奴一模一樣,都被李棟起的假名弄得莫明其妙。
不過來護兒并沒有像費青奴一樣嘲笑這個名字起得糟糕,而是感覺有些詭異。這麽奇怪的名字,會不會是假冒的?難道他就是李棟?那身闆兒可是非常相象的。
秦瓊見到來将軍盤問李棟,心中一驚,丢下鐵匠,湊到跟前,向來将軍施了一禮。
“叔寶,你也是齊郡來的,是否認識此人?”來将軍仍然和氣地問道。
“回将軍的話。他就是一個鐵匠,這姓不經常見,在齊郡也隻有兩三戶人家,因是同行,所以認識,現在在我手下打鐵修理兵械。将軍還有話要問麽?”秦瓊機警異常,趕忙替李棟打圓場。
黨姓起源于宋代遼對峙時期的西夏黨項族,此時叫作突厥的地方。随着民族大融合,有些黨姓人慢慢轉成了漢族。此姓一般不常見,初次見到都會感到驚訝。
“哦!那就沒什麽事了。是我大驚小怪了!”來護兒自我解嘲地回道,說完呵呵一笑了之。
秦瓊對李棟悄悄使個眼色,李棟再對來護兒施了一禮,和秦瓊一道走回去,加入鐵匠訓練隊伍中。
來護兒搖搖頭,心道我這是怎麽了?疑神疑鬼的,被李棟這小郎折騰得迷三倒四的。然後,他也離開了,往賬内走去。
走了幾步,來護兒突然停住腳步,對秦瓊道:“你要是知道李棟藏在哪裏,請轉告他,聖上現在正四處查訪他,麻煩他早些站出來,承擔攻打遼東的重任。”
秦瓊答應下來,說一有消息,便會轉告來護兒。來護兒這才邁步直接進了大賬。
他走後,秦瓊問李棟:“爲什麽費青奴和來将軍态度轉變這麽大?都要找你?難道聖上已經知道你在遼東大營的事兒了?”
李棟仔細想了想,搖頭否定了秦瓊的說法。又道:“這也許是來護兒想方設法折磨我的一個伎倆而已,叔寶兄千萬不要輕信他們說的,也不能把我的真實身份告訴任何人。”
秦瓊點頭表示同意,繼續操練那一火鐵匠。
正在操練的時候,一頂帳篷被拔了出來,挪了挪位置。
操練場地當時就顯得小了一些,他們十餘人隻得往剛剛拔掉帳篷的地方挪了挪,然後接着操練。
訓練了一會,李棟忽覺腳下一軟,似乎踩到了一包什麽東西。他急忙收招,蹲下身去,慢慢分開草叢。
草叢下面隐藏着一個小小的地洞,隻有兩個拳頭大小。地洞裏露出一段破布,布裏包着一包糧食。
“這是什麽意思?糧食多得吃不完了?從涿郡到遼東,行程數千裏,把糧食運到這裏容易麽?累死了多少役夫,跑斷了多少馬腿?他們幹嗎如此暴殄天物?”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李棟心中迅速盤算着這些糧食的來源。肯定是剛才拔掉帳篷的府兵偷偷埋下的。他們爲什麽這麽做?把糧食埋掉有何深意?
哦!!!我明白了!
李棟大夢初醒一般,心頭閃過一線明亮的智慧之光。府兵把糧食埋掉,預計好的軍糧就不夠開銷。沒有了軍糧就得從大隋征糧送來。
這個時候已是六月份,等軍糧運來的時候,早就是猴年馬月了。遠水不解近渴,遠水不救近火。
軍糧不足,隋炀帝隻能下令撤軍,絕對不會呆在這裏硬等。
這是府兵們厭戰的前奏!心裏已經開了小差,想回家了!
可是,昨天才與高句麗展開第一戰啊!今天也不過是開戰第二天。
這樣以來,士氣低落,無論是誰率領軍隊作戰,結果都隻有落敗!
士氣低落是非常可怕的事。出功不出力,臨陣疲軟,不要說攻城掠地,就是自保也十分困難。遇敵撒腿便逃,麥鐵杖焉有不敗之理?宇文述焉有不敗之理?
不行,這樣下去很危險,我必需得想辦法阻止這些事情繼續發生。
可是自己身份是假冒的,也不方便明說啊!這可是難爲死人了。
秦瓊發現了李棟蹲下去後,手裏捧起一包糧食,他走過來問李棟,這是怎麽回事。
爲了不讓他擔心,李棟沒有給他講實情,便說大概哪名府兵把糧食放在帳内,大概挪動帳篷時忘掉了。
秦瓊此時對率兵作戰,還在起步階段,推測不出軍糧和士氣之間的嚴密關系,也沒有李棟考慮得那麽深刻和長遠。
他一笑說道:“這些糧食我們是不是要交給來将軍呢?府兵丢了糧食,沒有了口糧,要餓肚皮,肯定十分着急的。”
“不!這事千萬不能向任何人提起!”李棟站起來,十分嚴肅,緊盯秦瓊的眼睛警告:“這消息一旦透露出去,恐怕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千萬要保密,千萬不要告訴任何人。”
“一包糧食而已,至于這麽恐怖麽?”秦瓊把腳下一個石頭蛋蛋一腳踢飛,不滿地埋怨道。
“你還是好好操練那些鐵匠吧,明天攻城務必要拿下遼東城。不然我們的機會恐怕就不多了。”
見李棟忽然嚴肅起來,秦瓊似乎也預料到了事态的嚴重性。“啊!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太可怕了!”秦瓊小聲驚呼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