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上說得冠冕堂皇,要自己寫打仗經過,實際上找借口關押起來,看管起來,軟禁起來。
自己接二連三添堵,他們被折騰得雞飛狗跳牆的。賴于隋炀帝的面子,他們又不敢動自己一指頭,隻好轉用溫水煮青蛙的方法,限制自己不出去惹事生非。
這裏面也少不了左翊衛大将軍來護兒的功勞。他手下大将武贲郎将費青奴被胖揍一頓,這口惡氣怎麽也得發洩發洩,爲難自己一陣子,以顯示他大将軍的手段。
葉繼善啊葉繼善,身爲一郡之長,掌握全郡人的生死大權,先被崔家借刀殺人,再被來護兒順水推舟,連這點小貓膩也看不穿,真不知道你刺史怎麽當的。難道沒有一丁點的自主權?
自己之所以上當,直到現在才幡然醒悟,全拜張須陀出面講這事。自己太相信他了,對他毫無提防心理。
從以前情況來看,張須陀對自己一直呵護有加,不會與葉繼善這老油條沆瀣一氣。他也許還不了解,葉繼善朝自己下手的真實意圖,和自己一樣同被蒙在鼓裏。
解鈴人還需系鈴人,想從這裏出去,還得依靠張須陀。
當時已到晚間,玉兔東升,月光皎潔,和風微吹。昏暗的油燈照破窗棂,院内隻有李棟一人。
他信步走去,腳下空寂無聲。
在庭院内站定腳步,仰望天穹明月,夜風拂衣飄動,内心十分平靜。
因爲李棟已經考慮好了應對之策。決定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把他鬧得雞飛狗跳,把這兩次對自己施加的壓力,全部還給葉繼善。
李棟不覺失聲笑出來,似乎已經看到葉繼善被虐得面目全非的慘樣。這都是你逼我的,别怪我出手不客氣!
這時院内偏房“吱呀”一聲打開一扇門,走出一名睡眼朦胧的女仆。見到李棟無聲站在院内,仰望天空,面帶微笑,一時不知道他爲啥發笑。忙問:“天色已晚,夜風甚涼,怎還不睡覺?”
李棟收回視線,見是一名女仆,心裏一陣冷哼:狗奴才,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覺,還惦念着監視于我。有心想将她挖苦一頓,轉念又想,她們也不容易,端葉繼善的飯碗,受葉繼善的管,身不由己,就不爲難她了吧!
“呵呵,沒事,這就睡覺去!”李棟滿口應答,邁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走了幾步,忽地扭頭說道:“你來,我有事吩咐。”
那女仆應答一聲,随他身後一塊進入房内。
李棟拿過筆墨,刷刷點點,寫下一串不太工整的字迹:啄木鳥一隻,丹砂、大青各一兩,雄黃一錢,麻油若幹。
然後遞到女仆手中,緩緩說道:“明日,把這些東西準備齊全,我寫書急用。”
“這些東西好奇怪!”女仆疑惑問道:“有什麽用?”
“你隻管照辦,我自有用處。”李棟依然微笑着說道:“你覺得不方便,可以交給葉刺史,也可以交給張郡丞,他們誰知道都行。”
“哦,奴婢知道了。還有什麽事麽?”女仆心裏稍覺放松,隻要讓葉繼善知道就行了,出了什麽大事,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
“沒了,你去休息吧。”李棟吩咐道。
第二天,中午時分,那名仆人果然按照要求,提來一隻花色啄木鳥,用木制鳥籠裝着,還有一小包藥物。趁送飯的時候,放在屋内一張小桌邊上。
“你要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那女仆毫無表情地說道。
“諾,知道了。”李棟也很平靜地回道。
女仆非常奇怪,既然急用,東西提來了,幹嗎一點也不開心興奮?真奇怪。
李棟不多說話,那就代表不需要她,她隻好默默退出書房。
女仆前腳剛退出書房,李棟就迫不及待的一躍而起,俯在門口偷偷打量,确認女仆已經離開,才走到小桌面前。
打開藥包,檢查藥物沒有差錯,李棟才裝入懷中。提起鳥籠,看到啄木鳥笑開了:“鳥啊鳥,這次脫險全靠你了!”
李棟提着木制鳥籠,輕輕放在書案角上,隻給鳥兒喂水,卻不給它喂食任何東西。整整一天,鳥粒米沒盡,餓得團團轉,眼中滿是期待的神色。
李棟歎道:“也隻好爲難你啦!”
如此這般,餓到第二天早起,鳥在籠内排出一層鳥糞。李棟十分高興,心說:平時吃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排洩得差不多了。
然後拿出懷中的藥物,與昨天偷偷存下的米粒攪拌一起,喂到啄木鳥嘴中。
鳥兒餓得奄奄一息,見到食物來了,饑不擇食,伸出小嘴梆梆梆啄個不停,很快就将拌有藥物的米飯吃個淨光。吃完意猶未盡,似乎還想吃。
李棟朝他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意思是說,今天就餓着吧。
就這樣,每次都用藥物和米喂食,每次也都不給啄木鳥喂飽,總讓它欠着,老想着,盼望着。
三天以後,藥物用得一幹二淨,一點也沒留下,全喂到鳥的肚子内。每次都不喂飽,鳥兒吸收得也很充分,可以說幾乎沒有浪費掉。
這個時候,從表面看來,鳥與往常沒有任何變化,實際已發生質的轉變,它的體肉中充滿了藥物。
夜間,李棟用黑鐵寶劍宰殺啄木鳥,把鳥毛拔個淨光,鳥血用茶盞盛着,一滴也沒有浪費。然後剔除鳥骨,隻取鳥肉,将雄黃和麻油摻入其中,用手捂着搗個稀巴爛。
放了一夜,第二天早早起來,把搗爛涼幹的鳥肉,揉成二三十個小手指頭大小的丸狀,沖着旭日初升之際,和着清水服下。
這一天,李棟控制自己吃飯的欲丶望,忍受饑餓的煎熬,像啄木鳥挨餓一樣,隻喝白開水,保證充分吸收藥丸的藥效。
夜間,隻覺身體間如上萬隻螞蟻在蠕動,在奔跑,在歡跳,騷癢難耐。李棟都咬牙堅持下來,有一個時辰左右,騷癢症狀終于慚止,身體間恢複了平靜。
李棟大喜,從榻間一躍而下,湊到銅鏡前,見鏡中自己的面孔,還和原來一模一樣,心道:“大成告成!”
對着鏡子,伸手在兩邊臉上左搓搓,右捏捏,鼓鼓搗搗了很長時間。然後把手放下,再朝銅鏡看去,興奮異常。
因爲銅鏡裏的臉孔,已經不是李棟原來的模樣了,換成把守在門口一名府兵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