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自己推測一樣,張君可是盜匪出身。眼前浮現出遇到他們以後種種反常的一幕幕。這種事情,杜伏威如果不主動把實情講出來,别人也不會知道啊。急着邀功請賞,利用他們以後杜伏威又欺騙了他們?
張君可出身草莽,豪爽有餘,細心不足。有這個可能。可他爲什麽心甘情願跟随杜伏威來章丘?他對杜伏威非常尊重,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不知道官匪自古勢同水火?
心裏頭緒亂七八糟一團,李棟非常想找到杜伏威當面問清楚。可是,這邊陸柔也無緣無故突然消失,連招呼都不帶打的,她又發生了什麽事?
李棟問道:“是誰告發了他們?”
“除了他,還有誰?”李渾看着眼前的兒子,有些不敢相認,這還是自己那個頑皮得令人頭痛的兒子嗎?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冷靜,遇變不驚,倒是有一番大将風範。
“我知道了。這人不是個好東西。”李棟罵道。現在還不是找他說事的時候。先想辦法救杜伏威等人出來,再看陸柔有沒有遇到危險,之後找他算賬也不算晚。
要事優先辦,難事巧着辦,急事緩着辦,不管遇到什麽事,都要主動去辦。事事落後陷入被動,隻會使問題越來越複雜化,辦起來也就越來越棘手。必需在他們做出切實行動以前,抓緊機會,搶先一步,變被動爲主動。不然等杜伏威等人頭落地,或是訊息傳到上層齊郡,超出章丘範圍那麻煩就大多了。
李棟轉身就要走。
李渾趕忙拽住他的胳膊,急問:“你要到哪裏去?”
“我去監牢看望他們。”李棟對父親毫不隐瞞,也沒有隐瞞的必要。
李渾急道:“你瘋了?還是傻了?”在李渾看來,杜伏威等人正是李棟帶到城内來的,沒有把他作爲同案抓起來,已經夠寬容的了,他偏偏還要往風口浪尖上去闖。
“大人請放手。我知道該怎麽辦。”李棟被父親緊緊抱着肩膀搖得七零八落,差點成了變形金剛,忙叫停了他。杜伏威是自己派出城搬救兵的,他沒有把張須陀請來,卻請來了一夥山賊。但效果是一樣的,都解決了自己和章丘燃眉之急。怎麽能夠過河拆橋,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呢?
眼下整個章丘城内,也隻有自己才能爲他們說幾句公道話。
“你知道個屁!”李渾氣急罵道,不過還是把手從李棟肩上拿下。心裏思忖,那牢内派重兵把守,李棟現在闖過去,不說事情會不會成功,擅闖大牢這一條就夠條件把你抓起來再說。
何況監牢正是縣尉掌握的一畝三分地兒。自己與他多年不和,賊軍攻打章丘時,那麽危險的時刻,他還念念不忘整自己和李棟一把。現在主動鑽到人家的刀下,豈不是嫌命活得太長久了?
“我倒是有一個巧妙的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就能進入牢内。”李渾心想,眼下能幫兒子的也隻有自己了。拼了一把老骨頭,也要幫他把事情辦成。身邊沒有幾個貼心人是不行的。如果兒子成功,身邊就多了杜伏威等人,在章丘多少也有一些份量了。
李棟問道:“什麽辦法?”父親李渾官職卑微,做事前怕狼後怕虎,現在這麽危險的事情,他也願意參與進來,肯定是有很大的把握,要不是這樣,他絕不會冒險幫助自己。
李渾放松下來,一邊想一邊說:“牢内有一人,我曾有恩于他。”
原來,監牢内有一個獄卒杜雨,家裏十分窮苦,吃了上頓沒下頓。大業七年河南山東大水之時,父母餓得奄奄一息。
李渾掌管着倉禀,卻是一個肥差,除了章丘最高的三人以外,人人對他奉若神明。李渾恰好知道杜雨的情況,私下裏接濟過他一些錢糧,幫他渡過難關。當時他非常感激,跪下給李渾磕頭,說日後用得着他,一定不遺餘力。
不過杜雨爲人非常正直,不知道會不會爲自己冒風險。目前事情到了緊要關頭,不能不試一把了。
李渾把來龍去脈講了,李棟胸中已經有了三種計劃,最穩當的辦法就是自己去。
父子二人商量完後,步出縣衙往杜雨家趕去。路上遇到一些熟人,和李渾問安。他一一敷衍回禮,有人問幹嗎去,他爽快回說去拜訪個友人。依他手裏的權利,無人不可以做他的朋友,他的回答也等于沒有回答。
趕到杜雨家的時候,李棟心裏一陣寒酸。
縣衙高門漆紅,雕梁畫棟,看上去十分的威嚴肅穆。杜雨家卻茅屋一坯,樹枝紮的籬笆牆還破爛不堪。身爲朝廷一員,每月有固定的官俸,應該比普通百姓家裏更爲富裕,他把日子過得這麽拮據,隻有一個可能。
杜雨不像其他獄卒,向關押犯人的家人索要錢财。一個人把财錢看得很淡,便沒有什麽欲望,也就極難打得他的心腸爲自己所用。無欲則剛嘛。這也正是他受窮的主要原因。
推開籬笆門,家裏有一名蒼老的老頭迎了出來,不用問他自是杜雨的父親。一問之下,杜雨卻外出辦事還沒有回家。父子二人隻得小憩片刻,等他回來。
沒過多久,杜雨急匆匆從外面回來,一見大喜過望,便要跪下給李渾磕頭請安。杜雨之父一見兒子對來人行大禮,唬得手足無措,爲自己待慢了二人念念叨叨後悔。
李棟見杜雨面目清瘦,雙目有神,身材與自己相仿,胸中蓦然一動,覺得事情就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李渾趕忙扶起他,寒喧幾句,便旁敲側擊暗示找他有事要辦。
杜雨也是個明白人,無事無非李渾閑得蛋疼,才到自己連狗都嫌棄的窩窩裏來?肯定有事要自己幫忙。想那牢獄關押着他的親朋故友,想托自己捎帶一些吃穿用品,便爽快地答應了。
李棟便說:“我們找你辦的這件事,是一件極爲重要的事兒。弄不好有掉頭的危險。我考慮你還是不要親自去辦,讓我來辦好了。”
杜雨奇道:“什麽事情這麽重要?難道你想劫獄不成?”
李棟便把章丘被困,命杜伏威殺出城請救兵,卻帶回一幫山賊,解了章丘之困的前困後果,講了一遍。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道:“對城内百姓來說,無論是官還是匪,都是大大的功勞。現在卻遭奸人讒害,被關入大牢,所以我想當面去問問他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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