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絲眼鏡嘴角一扯，顯然沒想到林烨竟然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他當然也明白林烨的意思，隻得收了聲。
“呵呵，”陳國富也是老成精的人，如何不知道林烨的想法。林烨既然不想讓這清潔工背黑鍋，這對他來說或許是一個好的反撲機會。既然如此，他直接選擇了避過這個環節。“這位女同志說，今天上午林烨問過她關于垃圾回收的事情……”
“所長，我想，僅以此不可能就可以認定林先生要找的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東西吧？”金絲眼鏡說道，“這位女同志，想必也沒有看到東西是林先生丢在垃圾堆中的吧？”
“這個倒是。”那清潔工點頭說道，“但是那東西也不會是我的啊。我連那倒地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當金屬買掉了。”
“既然這樣，我想你們沒有任何理由懷疑東西就是我們林先生的吧？”金絲眼鏡并不理會清潔工的話，直勾勾地看着陳國富。陳國富早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我們了解到，昨天上面警局的同志已經以藏械的嫌疑搜查過林烨以及其好友的寝室，所以這次我們也僅僅隻是懷疑。隻有在我們掌握了證據後，我們才會将這件事情提上法律程序。”陳國富不傻，現在他覺得是應該保全他自己的時候。他也知道自己要鬥心是鬥不過林烨和眼前這個金絲眼鏡的，隻有在後期掌握了更重要的證據後，才能起訴林烨。
“那我認爲，我們沒必要因爲僅僅是你們的猜測和懷疑，就到你們所裏浪費精力和時間吧？”金絲眼鏡咄咄說道。
“當然，我想這是你們單方面誤會了。”陳國富陪笑道，“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們的人在傳話的時候沒有闡述清楚。”陳國富的話很中肯。
“所長不必這麽說。”金絲眼鏡說道，“就我所了解的情況，林先生确實往垃圾堆裏面丢過東西，也确實在尋找他丢的東西。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林先生也想确定一下你們收到的東西是否就是他的東西。其實林先生自己也不知道往垃圾堆裏面丢了什麽，他出于考慮到對你們工作的支持，也想确認一下。”
“哦？”陳國富有點驚愕，林烨這不是在引火上身嗎？
“我想，讓我看看這件讓警方懷疑我藏械的物件，沒什麽過分的吧？”林烨笑着說道。陳國富眉頭微微皺起，話說的似乎沒錯。但是誰都知道這東西實際上就是林烨的，隻是證據不足罷了。在這種情況下，林烨想要看這件東西是爲何？難道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東西是不是他的？
“所長，我想我們林先生現在也應該算是一個當事人吧？”金絲眼鏡說道，“當事人如果連證物都沒有資格看一眼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這……”陳國富明知道林烨心中有玄機，但是卻沒有理由拒絕。猶豫了半天，他還是點了點頭。就如金絲眼鏡所說的一樣，林烨現在也算是當事人。所裏收到的槍械，也算是證物。
“……好吧。”陳國富糾結道，随即起身走到審問廳外面，與一個警察耳語了幾句，那警察随後點點頭。片刻之後，那警察提着一條麻袋回到陳國富面前，将麻袋交給了陳國富。陳國富提着麻袋回到審問廳，林烨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麻袋。金絲眼鏡轉頭看向林烨，眼見林烨眉目微微皺起。
“就是這個！”陳國富将麻袋直接放到了桌子上。林烨正要伸手去扯開麻袋，陳國富立刻阻止道：“别！”林烨擡眼看去，隻見陳國富正在給他自己戴橡膠手套。
“你不能直接碰觸證物，東西我們還要交到上面化驗。”陳國富說道。林烨點點頭，收回了手。陳國富戴好手套道：“我拿給你看就行了。”随即将麻袋拖到了他面前，開始從麻袋中取出一件件零件。
将零件整齊地擺在遠離林烨的桌子一方，林烨對槍械還算頗爲了解，當陳國富将一件件零件拿出來的同時，他的眼睛也直勾勾地頂着林烨。他發現每當他拿出一件零件，林烨雖然盯着直看，但是眼中卻沒有閃現任何神色。就在他暗自納悶的時候，他發現林烨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彩。
随即他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東西，那是槍托！他在想，林烨爲何在看到槍托後一直不變的神色會發生變化，盡管隻是眨眼即逝，但是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這些就是你們懷疑我藏械的……”林烨聳聳肩看向陳國富說道，“說實話，我都不知道這是什麽！”陳國富當然不會傻到認爲林烨真不知道這是什麽。這是林烨在達到目的後，開脫自己的話罷了。但是他壓根就拿不出什麽理由來反駁林烨。
“哦，是嗎？”陳國富笑道，“真希望它和你沒關系。”
林烨微微一笑，站起來說道：“陳伯，我先告辭了。學校裏面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呢。”
“你是大忙人。”陳國富婉轉地說道，“東西還沒看完？就不看了嗎？沒看完，你如何确定這不是你的東西呢？”
“……”林烨笑而不語，他當然知道任何一個警局的人都知道這槍就是他的，他們隻是差證據而已。因此，他沒必要去加裝這東西不是他的。隻需要去避免被人抓住證據就行了。“不知道我可以走了嗎？”
“當然可以。”陳國富點頭說道，“可以的話，幫陳伯我把這位女同志也帶回去吧。”
“當然也可以！”林烨笑道，“順路的事情。”
“警察通知，我可以走了嗎？”清潔工站起來興奮地問道。
“可以。”陳國富點頭，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不過，我們還可能會找你了解情況。”說着這話的時候，他是看着林烨的。也不道他還會找林烨，還是找清潔工。
“真好。”清潔工說道，“吓死我了。警察同志你放心，我會随時配合你們調查的。”她的話，或許顯得很多餘。
林烨緩緩走出了審問廳，這時候陳國富站在審問廳中大聲說道：“聽聞你的女朋友被人綁架了，怎麽不報警？”林烨微微轉頭，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下陳國富。他沒想過警察不會知道文婷被綁架的事情，畢竟，每天在他身邊監視他的人很多。但是現在陳國富說着這樣的話，爲的是什麽呢？
從派出所出來，林烨快速鑽進了黑無常的車中，黑無常并沒有下車，而是一直等在車裏面。清潔工想坐到林烨身邊，不過金絲眼鏡卻是讓她坐到了前面去。車緩緩從派出所駛出，林烨躺在車座上，回想着剛才陳國富拿出的那些零件。
金絲眼鏡想要問林烨爲何不看完，或者問林烨倒地發現了什麽，又是想找什麽。不過他想起了林烨之前說的話，不該問的不要問。于是他隻能打消自己心中的疑問。
清潔工阿姨一直想打破死寂，不過每次都是悻悻收回自己的話。很快就到了學校，清潔工受不了這冷寂的氣氛，兀自打開了車門消失。林烨躺在車座上，閉着眼睛，似乎在想什麽。車裏面靜靜地，金絲眼鏡不敢開車門離開，黑無常抱着膀子似乎并不以爲意。
“我……”金絲眼鏡受不了這種氣氛，試探着問道，“我可以……去上個廁所嗎？”黑無常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林烨一眼，随後點點頭。金絲眼鏡立刻轉身打開車門，由于過于激動，膝蓋裝上了車門，痛楚讓他發出一聲噓唏。不過黑無常立刻給他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安靜。金絲眼鏡隻得吞下還未發洩完的痛楚，皺着眉頭點點頭，關上車門往遠處奔去。
半晌，林烨睜開了眼睛，道：“那不是殺薛鵬的槍！”一句話說出來，黑無常一怔。
“殺死薛鵬的槍槍托位置應該有劃痕！”林烨說道，“我去觀察過開槍的現場，合金窗沿上有一道因爲槍的後坐力而産生的劃痕，但是剛才陳國富給我看的槍上面沒有。而且……從搶手的技術可以判定，他一定是老手，這一點黑蠍姐也已經确定了。作爲一個老槍手的槍，槍托肯定已經被磨得發亮了。但是那把槍，明顯是一把新槍！”
黑無常沒有說話，還在等待林烨推斷。“是幕後操控者交給我的時候，就是這把槍，還是警局拿給我看的并不是我的東西呢？”林烨難以确定，他仔細看過裝槍的麻袋，除了麻袋上面多了一些渣滓外，其他的他根本沒法判斷。
林烨現在後悔死了，當初拿到槍之後，就應該看一看的。想到這裏，他又猛然從車座上彈了起來：“不好！”黑無常被他這麽一下都給吓了一跳，随即又聽林烨道：“東西絕對不能讓他們交到上層警局手上去。那上面有我和黑蠍姐的指紋！”林烨記得，他拿到麻袋後，曾經打開麻袋大概檢查了一下裏面的東西。上面肯定留下了指紋，如果交到上層警局去的話，一定可以發現上面的指紋。
“剛才真應該碰一下那些零件！”林烨拍了一下大腿。
“現在已經六點了，派出所要上移證物的話，也得等到明天。”黑無常說道，“我們有一個晚上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