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蕭索,冷月如霜,路面如同鋪了銀,二人騎上早已準備好的快馬,一路飛奔,身後遠處火把騷動,隐約有蹄聲,幸虧他騎術精湛,終于拉開了距離,看不見了。
風聲響在耳畔,沒有人說話。
他今日披的,恰巧是那件寬大的雪絨披風,與當初同樣的溫暖,白曉碧裹在披風裏,絲毫不覺得冷。
大約奔跑半個多時辰,葉夜心才勒住馬,扶她下來。
鞭子抽去,那馬吃痛,飛快順大路跑了。
“我們……”
“走小路。”
葉夜心拉着她朝山上走,這一帶山多林密,就算追兵來了也難發現,除非沿途搜尋,因此二人并不着急,趁着夜色翻過兩座山頭。
白曉碧低聲道:“葉公子不該親自動手的。”
“不親自動手,父王也知道是我幹的,”葉夜心停住腳步,指點,“再翻過前面那山便是謝天海的營地,山上必有兵丁刺探,追兵不敢來的,你隻要說出身份,應該很容易就能見到他。”
白小碧“哦”了聲。
葉夜心道:“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
白曉碧慌忙拉住他:“你爹會責罰你的!”從今晚的事可以看出,吳王早就在防備他了。
葉夜心拍拍她的手:“怕責罰就不回去了麽,他是我爹,不會怎樣的。”
白曉碧道:“葉公子爲何要救我?”
葉夜心忍笑道:“我原以爲小丫頭會怕死,誰知竟有這樣的骨氣,心裏好生敬佩,所以就放了她。”
白曉碧沒有理會他的戲弄,隻望着他不說話。
月光下,漆黑的眼睛不怎麽清晰,隻覺深邃不見底,但她可以感受到,那目光一如往常那般溫柔親切。
葉夜心歎氣:“快去吧,将來我再找你。”
白曉碧不動。
葉夜心無奈:“害怕的話,我再送你一程?”
白曉碧仍是不走:“葉公子那話是假的麽?”
葉夜心道:“什麽話?”
白曉碧遲疑許久,才低聲道:“跟你爹說的話。”
葉夜心道:“我說過什麽了?”
她的心思在他跟前向來無處可藏,他怎會不知道,顯然是故意不承認,白曉碧來了橫勁,擡臉直直地望着他:“你有一點點喜歡我嗎?”
葉夜心愣了下,笑起來:“小丫頭越來越不害臊,是你喜歡我,對不對?”
臉頰如火燒,白曉碧不作聲。
葉夜心俯下臉:“我喜歡那麽多姑娘,你不是很生氣麽,還想要跟我回去?”
白曉碧咬了咬唇,道:“我不是想跟你回去,你有野心,也很無情,你對你爹都不是真心的,你瞞着他做了很多事對不對?這次你不顧他的命令,非要救我出來,必會引得他發怒起疑,你就不怕壞你的事?”
葉夜心挑眉。
白曉碧鼓起勇氣:“我不想看你跟我師父打起來,倘若沒有他,可能你真的會赢,但現在他才是名正言順的九皇子,會籠絡人心,手底又有神武将軍那些人,而你是吳王之子,光在名義上就輸了他,吳王這麽壞,誰不恨的?”
她拉着他的披風,一字字道:“你赢不了。”
葉夜心看着她半晌,笑了:“果然是他的福星,說話都向着他,還未開始就認定我輸,還是你想要我輸?”
白曉碧道:“我不是那意思。”
葉夜心皺眉:“夠了,我也沒料到他會冒出來,但如今論勝負,還言之過早。”
白曉碧道:“你說了,做大事的人不能心軟。”
葉夜心道:“不錯。”
白曉碧道:“我師父都不肯爲我撤兵,你卻冒險放了我,你比他心軟。”
葉夜心道:“你的意思,是讓我殺了你?”
白曉碧微微發抖,卻将他的披風抓得更緊:“葉大哥!”
沉寂。
“我姓謝,叫謝天心。”他抽出披風。
“你姓葉,叫葉夜心。”白曉碧堅持,改爲雙手拉住他。
“小丫頭,别這麽不知好歹。”他歎息,毫不猶豫掰開那手就走。
方才就是在賭他心軟,他的行爲已經給了答案,白曉碧再顧不得什麽,撲上去從背後抱住他,艱難地問出那句的話:“你别當郡王了,我們走,你帶我走,好不好?”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一雙手握住她的手,似乎想要掰開。
刹那間思緒變作空白,白曉碧下意識地将他抱得更緊,大聲:“你爹算計你,你算計你爹,這樣有什麽意思,他們打他們的,我們不要再管這些了,去開個茶坊,開個布莊,要不然我們還是去替人相地,遊遍天下,不好麽?”
話音剛落,就引來他輕笑:“我以爲你長大了變聰明了,怎的還是個笨丫頭,男人會選榮華富貴,還是選一個小丫頭?”
“你會輸,榮華富貴是要命的,小丫頭不會。”
“小丫頭,永遠不要去做的事。”他不客氣地又去掰她的手。
“的是你!”她死死抱着他不放,“我喜歡你,你别走。”
“你比得過什麽,富貴?美貌?我喜歡長得美的姑娘。”
“我比她們好。”
這句話她幾乎是不經思考的沖口而出,他卻聽得微微側了臉,聲音裏帶上笑意:“是麽,那要試過才知道。”
猛地回身抱起她。
才走幾步,厚厚的雪絨披風落下,鋪在厚厚的落葉上。
人也被丢了上去。
面無表情的他讓人害怕,白曉碧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開始覺得是不是說錯了什麽,不安地想要坐起,卻被他重重壓回。
“小丫頭,要知道什麽叫後悔。”
毫不留情的吮咬,不似往常的溫柔,唇幾乎被弄破,白曉碧既喜又怕,頭腦迷迷糊糊,根本沒有想到将要發生的事。
柔軟的身體隔着衣衫,在他身下起伏。
他忽然擡起身,迅速扯下她的衣裳,甚至沒有等她反應過來,他已分開她的雙腿,艱澀,卻準确無誤地進入。
白曉碧做夢也沒有想到,第一次會是這樣被他占有。
沒有撫慰,沒有憐惜,下體被狠狠地撕裂貫穿,頭腦裏似乎有根弦斷掉。
眼前一黑,她險些痛得昏過去。
接下來更是難以忍受的折磨,他毫不溫柔地在她身體裏抽動,帶着明顯的煩躁情緒,每一次重重地撞擊都讓她生不如死。
疼痛,劇烈的疼痛幾乎将她撕成碎片。
白曉碧終于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絕望得連哭都忘記了,隻拼命推他。
雙手很快被他扣住,制于頭頂。
素日的溫柔全不見,他整個人變得可怕且殘忍,粗暴的動作似乎永無休止,她不能承受,尖叫,哭泣,咬他,最終換來更粗暴的對待。
不知過了多久,她再次從昏迷中醒來,全身冰涼,已是連哭叫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依舊在體内,卻沒有再繼續折磨她。
煩躁的心情逐漸平複,漆黑的眼睛正看着她臂上的疤痕,目光複雜,依稀浮着一絲内疚與後悔。
見她醒來,他緩緩後撤。
就在她以爲他要退出之際,他忽然又長驅直入。
原來兩個人合爲一體的感覺這麽清晰和奇妙,堅硬直達身體最深處,白曉碧仍舊疼痛難忍,隻不過這次的疼痛有些不一樣,那是從未有過的滋味,難受,卻帶來一種奇異的刺激,她忍不住全身顫了下,口内輕呼。
刺激過去,她睜大眼睛迷茫地望着他。
沒有後悔的機會,他握起她的一隻手,帶着它移向自己胸前。
胸膛緊實,火熱。
從未這麽真實地觸碰過男人,手竟有些發抖,白曉碧慌忙想要縮回。
他卻不肯放過,低頭,吮咬着她冰涼的指尖。
手指在他唇齒間,濕且熱,透着淫靡的味道。
冰涼的身體竟開始發熱。
體内,他又開始緩緩後退,接着又一次沖入。
說不清的感覺,身體仿佛要飄起來,白曉碧忍不住再次顫抖,同時發出一聲自己聽了都覺得羞恥的細細的呻吟,反應過來之後,她大吃一驚,下意識扭動身體想要退縮。
他放開她的手,吻住她的唇,一遍又一遍重複着相同的動作。
奇異的刺激一波接一波,令人難以承受,卻偏偏帶來從未感受過的無盡的快感,身體不知不覺已變得火熱,白曉碧急促地喘息,等到适應之後,腦中空白才逐漸消退,她終于明白爲什麽那些姑娘在他身下會是那樣的表情,那樣的淫蕩,因爲此刻她自己也同樣享受着他帶來的快樂,發出同樣淫蕩的呻吟。
自己竟和那些姑娘一樣了?那日的場景浮現在腦中,她又羞又氣,想要反抗,誰知身體卻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雙腿已從被動變爲主動,在不知不覺間盤上他的腰,那是任他擺布的姿勢。
月光映照兩具交纏的身體。
感受到她的異常,他撐着兩側地面,擡起上身,略加快速度。
更強烈的刺激如海潮般卷來,白曉碧哪裏受過這樣的對待,在快樂的颠峰忍不住低低哭泣,全身一陣顫抖,竟又昏迷過去。
他有點意外,半晌才彎了下嘴角:“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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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她和他一直在重複方才做的事情,他在她體内,分明是激烈的動作,卻總透着那麽一絲溫柔,她戰栗着,好幾次都覺得自己快要死去,站着,坐着,躺着,他盡可能地取悅她,吻她的頸,撫摸她光滑如緞的身體,感受起伏的線條,還有一次又一次的深入。
夢醒,冷月不在,落葉不在,人也不在。
這是個簡單的房間,身下是舒适的床。
白曉碧反應過來之後,勉力掀起被子,身上果然穿着新的裏衣,隻是無處不痛,下體更甚。她試着想要坐起,結果竟險些連腰都直不起來。
然而此刻對她來說,這些痛苦都已經不算什麽。
望着空空的房間,白曉碧隻覺從未有過的恐懼與絕望。
直到門被從外面推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不知爲何,白曉碧竟忍不住紅了眼圈。
葉夜心走進來,手上破天荒沒有拿折扇,而是端着隻碗,碗内似乎盛着熱湯,他回身掩上門,緩步到床前坐下。
氣氛尴尬起來。
回想昨晚的場景,那麽難堪那麽羞恥,白曉碧極度不安,緊緊閉着眼,恨不得縮進被子裏永遠不出來。
半晌,他輕聲喚她:“起來吃了再睡,天都快黑了。”
睡了整整一天?白曉碧正在驚訝,一雙手已伸來将她抱起,動作之際,腰上腿上忽覺酸軟,忍不住低低地呻吟了聲。
他沒有問什麽,隻是小心地将她抱在懷裏,拿小勺舀了些湯送至她唇邊。
氣息吹在額上,白曉碧根本不敢擡臉去看,安安靜靜地任他喂。
他喂過湯便扶着她躺下,轉身要出門。
白曉碧忍不住低喚:“葉大哥。”
他柔聲道:“你暫且住在這裏,有需要的就叫她們,我去辦點事,明日再來看你。”
視線隻在她臉上作了極短暫的停留,分明是在躲閃,漆黑的眼睛裏清清楚楚顯示着他的内疚,更多的,是後悔。
剛剛浮起的一絲希望猛然沉了下去,白曉碧怔怔地看着他開門關門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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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色,兩個人先後落于石上,溫海依舊白衣無暇,葉夜心卻披了件比往常更厚重的墨色絨披風。
“要見堂弟一面不容易。”
“王兄有命,豈敢不來。”
“我是來謝你,”溫海停了停,道,“前日王叔來信逼我退兵,我實有些爲難,如今你既救了她,我便可以放心攻城了。”
“我若不救她,王兄就要退兵?”
“不會。”
葉夜心沉默片刻,道:“如此,王兄何來難處,又何須謝我。”
溫海道:“你既敢明裏與叔父作對,如今我隻須再叫人放些話進去,王叔生性多疑,必會動手去查。”
葉夜心面色不改:“王兄今日找我,不正是有心相救麽。”
“你如今隻有與我聯手,否則等于是白白葬送了他們,”溫海道,“幾位将軍明裏爲王叔效命,實際上卻是聽命别人的,原本此人隻想借王叔之手成事,這些便是爲将來遏制王叔作的準備,誰知突然多了我來,不得不另作打算。”說到這裏,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下:“有意叫那些人打幾回敗仗,王叔便會另派他人,這分明是在折損王叔兵力,保存自己的實力,待到王叔與我争持不下兩敗俱傷,再過來收一場好處。”
葉夜心道:“這主意甚是高明。”
溫海道:“可惜天意注定,他必難如願。”
葉夜心道:“王兄叫我來,還有别的事?”
溫海道:“她在哪裏?”
葉夜心沒有正面回答:“她暫且安全。”
“若非堂弟心軟,令王叔生疑,你我便絕無合作的可能,将來或許還能一決勝負,”溫海微笑道,“但無論如何,最終勝的必定是我,她命中注定的人也是我,你如今已沒有把握與我争。”
葉夜心淡淡道:“是麽。”
溫海道:“我還聽說,堂弟的身世似乎有些蹊跷,與王叔的關系也微妙得很。”
葉夜心笑了笑:“我手裏的東西,王兄卻想要我拿出來白白送與你,豈非有趣?我雖與父王不睦,但與你合作更不是什麽好主意,将來事成,你難道會放過我麽。”
溫海道:“如今隻有我可以保住你的部下,至于将來的事,就要看将來的情勢了,你若不與我合作,現下就會很麻煩。”
葉夜心轉身便走。
溫海道:“三日内,我等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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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着眼躺了一夜,兩個丫鬟殷勤伏侍,白曉碧沒有任何表示,也沒有多問什麽,譬如這是什麽地方,他去了哪裏之類的問題,隻是一味地任她們擺弄。
事實就是她癡心妄想,他和溫海屬于同一類人,坐上那個位置,有了至高的權力,何愁沒有天下美女,她白曉碧既無傾國傾城之色,亦無出色的技藝與智謀,什麽都不算,卻非要将他的一點不忍之心放大,輕易地把自己交了出去,要他放棄野心放棄郡王之尊,去過普通百姓的日子,簡直太天真太可笑了,他要真這麽做,除非是傻子。
他在後悔。
如今他是因爲做過的事,不好丢下她不管吧。
她在妨礙他。
或者,他沒有将她當成那些姑娘,事情過後就揮揮衣袖送走,應該高興?
白曉碧倚着床頭,面無表情。
第二天,沒有見到他。
第三天清晨,他總算來了,依舊端着湯在床頭坐下。
白曉碧忽覺煩躁,别過臉:“我不餓。”
“吃了再睡,”他強行摟過她,微笑,“昨日沒來,我最近很忙,不能時常來看你了。”
忙是應付的最好借口,白曉碧低聲道:“你去忙就是,不必管我。”
他沒有再說,隻是将湯送至她唇邊。
白曉碧沉默片刻,還是慢慢地喝了,不知爲何,她總感覺身後的懷抱不同往日,似乎有些涼。
接下來幾天果然沒再見到他,直到半個月後。
他出現在門外,臉色有些差,手裏也沒有了碗。
身體上的傷痛已經好了,心卻始終難以平複,白曉碧坐在桌旁,不安地望着他。
他走進來:“聽說你吃得很少,還痛?”
白曉碧臉微紅,搖頭:“沒有。”
他在旁邊坐下:“謝天海已攻占平州,如今他正在找你。”
白曉碧愣了半日,喃喃道:“我回去吧?”
他點點頭:“暫且回去也好,我最近辦事,恐怕顧不上你。”
關切的語氣沒有變化,白曉碧卻聽得渾身冰冷,縱然是得知将要被陣前處死,也不及此刻的絕望,說走不過試探他而已,可他真要她回溫海那邊,意思已經再清楚不過,這是很客氣的說法了。
“好,我明天就走。”
“謝天海會派人來接。”
原來他早就已經決定了,如今不過是告訴她一聲而已,白曉碧垂首“哦”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