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高後低,未必就是魚昂頭,還有……墳頭,白小碧早已猜到事情起因和鯉魚石有關,如今知道故事始末反而不怎麽意外,隻不過方才發現葉夜心也來了,怕沈青真說出破解之法,被他聽了去,不知又要使出什麽手段,所以才故意打斷李允問話,催促回去。
可惜那樣的人物,任何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沈青笑道:“這位仁兄好興緻。”
李允道:“想是出城來這裏遊湖的,平日裏遊人很多。”
沈青仔細看了兩眼,疑惑:“怎的我看着這般眼熟,好象在哪裏見過他。”他轉向白小碧問:“白姑娘可記得?”
白小碧本就心虛,聞言更吃了一驚,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還是明知故問,越發不安起來,偏偏就在此時,腳底下的船忽然晃了下,一時竟有些站立不穩,險些落水。
一隻手及時攬住她的腰。
虛驚一場,白小碧不用擡臉也知道是誰,那種被控制的感覺實在太強烈太熟悉。
溫海面不改色:“我這表妹害羞得很,哪裏會留意這些。”
姑娘家自然不該也不會多留意别的男人,沈青這才發現失言,連連朝白小碧彎腰賠禮:“是我唐突,是我失言,白姑娘莫怪。”
白小碧反被他逗得“撲哧”一笑,待要說話,卻感覺兩道視線直直朝這邊盯過來,她立即别過臉,眼角餘光瞟過,見旁邊李允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這才察覺溫海的手還在腰間。
“師……表哥……”
“站穩。”
聽出不悅,白小碧不敢再動了。
.
回到李府吃過午飯,溫海沈青與李鄉紳在廳上說話,白小碧無事,打算去找李小姐玩,不想剛進後院門就遇上李允。
性情随和,辦事穩妥周全,白小碧很佩服他,主動招呼:“二公子去找三小姐的麽?”
李允作禮笑道:“三妹妹現不在房裏,早起就被夫人叫去描花樣子了,姑娘進去怕也無趣得很。”
白小碧點頭,忽見李夫人走來。
李夫人先是親切地與白小碧招呼,接着看李允一眼,不冷不熱道:“你三妹妹如今大了,也該多在女紅上用心,卻不像小的時候,兄妹玩鬧要有個尺度,你做哥哥的怎好耽誤她,以爲哄着她,我便不管了麽。”
李允尴尬地應下:“夫人教訓的是,是我疏忽。”
李夫人再與白小碧客氣兩句,扶着丫鬟走了。
早知道李夫人待庶子不公,白小碧十分反感,這幾日也盡量避開她,如今聽到這番話,更加爲李允不平,隻不過身爲客人不好多事,待她去遠,見李允還恭敬地垂着頭,她忍不住輕聲喚他道:“二公子?”
李允擡起臉:“三妹妹自幼與我極親近,是以平日縱着她些,卻不想耽誤她,讓白姑娘笑話。”
白小碧忙道:“二公子三小姐兄妹情深,夫人原本也是爲了三小姐好,怕二公子慣了她,有所誤解。”
李允沒再多說,微笑:“我還有些事要辦,先失陪,白姑娘莫見怪。”
白小碧點頭:“二公子自便。”
李小姐既沒在,還是不進去的好,溫海與沈青都在陪李鄉紳說話,打擾他們也不妥,白小碧在院中轉來轉去,左右都見丫鬟來去,覺得很尴尬,索性朝門外走。
.
李家莊臨青龍湖,莊上不少人打漁爲生,許多人家門外曬着魚幹,因最近天熱,發出陣陣腥味。
白小碧掩鼻而過。
忽然,一柄折扇出現在眼前。
折扇輕搖,難聞的味道頓時淡去許多,連帶熱氣也随之退了不少。
看清來人,白小碧下意識就走,他沒有追來,可是在經過那片樹林時,白小碧仍被一隻手強行拉了進去。
“怎的見了我就躲?”
“話都說清楚了,葉公子又找我做什麽?”
他擡起她的手:“怎不叫你師父帶你遊湖去?”
見他言語舉止不似往常,十分暧昧,白小碧忍了怒氣,硬着頭皮道:“遊湖很奇怪?葉公子不也在遊湖麽,我答應幫葉公子,是爲了報先前的救命之恩,至于我做什麽,與葉公子有關系?”
被搶白一通,他反而笑了,扇柄擡起她的下巴:“小丫頭火氣越來越大,嘴巴也越來越厲害,我們可是孤男寡女在洞裏過了一夜呢,你說,你與我無關?”
提到這事,白小碧越發羞惱,卻是半句話也反駁不了。
他微擡左臂示意:“你睡得倒好,我這手卻酸疼了一天。”
白小碧愣了半晌,垂眸:“你已經害了這麽多人了,還想怎樣?”
“我害人,你以爲你師父便是好人?”葉夜心收回折扇,“天心幫背後有主,正元會就清白?他會無緣無故帶你在身邊?朝中隻有勝與負,沒有善與惡,你細想想。”
白小碧又來氣,握拳:“至少我師父不會害人。”
葉夜心道:“他雖沒害人,卻在暗中助了我,若非他有意失手,拖着姓沈的,我豈會這麽容易就得手,正元會的高人,還加上當朝天師的高徒,竟屢次在我跟前吃虧,你相信?”他停了停,緩緩道:“還是,有人故意想借我的手辦事?”
心裏一直害怕多想,如今從他嘴裏說出來,白小碧立即後退:“那是你太卑鄙,使詭計。”
葉夜心笑了:“你這麽信他?”
白小碧心亂得很,不願再聽:“你們的事與我無關,我要回去了,葉公子自便。”
一隻手自後面攬住她的腰。
白小碧惱怒:“葉公子自重。”
他強迫她側臉對着自己,微笑:“小丫頭怕什麽,你師父不也是這樣?”
白小碧掙紮:“無恥!”
“是說我,還是說你師父?”他含笑扣住她的下巴,“那樣叫無恥,這樣,叫更無恥。”
幾乎是同時,他俯下臉。
漆黑的眼睛裏滿是暧昧與戲弄之色,印象中的溫柔與關切半點不見,舉止透出十分的強勢,不容抗拒。
他似乎是有意,不輕不重地吮咬着她的唇,滿意地看着她睜大眼睛。
白小碧萬萬沒想到會被他這樣對待,頭一次和男人這樣親密,震驚之下,無名怒火随之而起,無奈要罵的話都被他堵了回去,用盡全力也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察覺到她的抗拒,他反而更加放肆,扣住下巴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打開牙關,靈巧的舌立即探入她口内,另一隻手仍牢牢圈着她的腰。
那舌挑逗着她的舌,輕佻,霸道。
斜斜倚在他身上,寬大的懷抱與往常不同,沒有了半點縱容與遷就,牢牢将她困住,無論如何也掙紮不了,白小碧雙手拼命捶打,可惜力氣始終有限,對方體形上就比她高大多了,些許反抗的小動作就如貓爪子打在老虎身上。
直待她筋疲力盡快要軟倒,他才擡臉離開。
他對那些姑娘就是這樣?白小碧顧不上弄清心中感受,滿腦子都被憤怒充斥着,喘息半晌,直了身離開他的懷抱,揚起巴掌:“無恥之徒!”
他輕而易舉扣住那手:“小丫頭不喜歡,要再來一次?”
白小碧二話不說,拿腳去踢。
他照樣用腿制住。
白小碧動彈不得,索性閉了眼:“我的命既是葉公子救的,要殺便殺。”
見她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他更忍不住笑出聲,放開她:“我怎會殺你,做出這副樣子,你不喜歡我?”
被說穿心事,白小碧如受雷擊,前所未有的羞恥感襲來,她微微發抖,睜眼:“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難道還有什麽不同?葉公子隻是利用我,我也隻是爲了報你的救命之恩,而且很讨厭你做的事,待找到那人之後,你的目的達到,我的事也完了,有什麽關系。”
葉夜心不再說話了。
白小碧跑出樹林。
.
葉夜心在原地站了片刻,皺眉道:“出來吧。”
黑衣女自樹後現身:“少主爲何不下手?”
葉夜心道:“下手?對誰下手?”
黑衣女道:“那人至今還未找上她,興許真是我們找錯了人,因此屬下擅自作主,已報知主公,主公的指示都在信上,少主該看過。”
葉夜心“哦”了聲,不甚在意:“你太性急,再等幾天也不遲。”
黑衣女忍不住道:“我們不過是想讓她引出那人,倘若她果真不是,再這樣等下去豈不耽擱大事,少主三思。”
葉夜心道:“依你看?”
黑衣女道:“她福德極厚,就算真與那人有關,死了對我們也是好事。”
葉夜心沉吟道:“不殺她,尚且有希望找到那人。”
“少主以爲她還會信你?”黑衣女語氣略帶諷刺,“甯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少主似乎不記得當初教訓屬下的話了。”
葉夜心笑道:“我說過麽。”
黑衣女道:“舍不得動她?”
葉夜心轉臉道:“此事我自有打算,先回去吧。”他似是無意,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語氣輕柔:“你擔心這個,我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說完緩步朝林外走。
黑衣女默然片刻,跟上去:“何事擔心?”
“那溫海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