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内,昨晚經過一陣搶救,還有治療,雪兒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裏面克萊爾吩咐了人守着,不要讓别人進去搗亂,對于這個女人,克萊爾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打不敗的牛皮糖,她總覺得,更有挑戰意思。
誰都沒有注意到,醫院外面站着一個男人,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這個男人戴着一頂鴨舌帽,将大半張臉都遮了起來,又用口罩把自己的臉遮住。他一身普通穿着,但在任何人眼裏,他露出來的肌膚都比任何一個中國人要黝黑。
阿諾擡頭,看了看醫院大樓,知道再也等不到她。現在看着醫院外面的情況,就算是讓他進去,他也不一定能找到雪兒。雪兒的事情,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雪兒犯下錯誤。想到這裏,他下定決心,朝唐家别墅走去。
早在雪兒撞車前,兩人就掌握好了唐悠兒的各種信息,那天看見報紙上的照片,雪兒就恨不得将報紙上的人撕的粉碎。雖然對于他來說,唐悠兒和程瀚宇兩個人是夫妻,這樣的事情很正常。
可是放在雪兒那裏,她的嫉妒和憎恨就蒙蔽了雙眼,分不清誰是誰,早在這個時候,有了想要破壞的想法。
他試圖去阻攔,可是他知道,她的個性,認定的事情很少會改變。就算她是他的女人,他也不能阻止她去幹這樣的事情。
所以他一邊幫着雪兒,另外一邊,卻又想告訴悠兒,讓她小心。
離開了那個漁村,什麽都變得不一樣。阿諾隻是希望,能快點讓雪兒死心,和他回到那一個小小的漁村裏去。
他什麽都不求,隻希望能夠和她安安靜靜平平凡凡的過一輩子。
可是他知道,雪兒想要的榮華富貴,遠遠比他所擁有的,多上許多。
唐家别墅。
唐悠兒正在和小君安一起逗妹妹,小亦歡笑的不亦樂乎,小嘴一直都沒合上過。小君安覺得,這個妹妹長大後一定是個大美人,畢竟他就是這麽帥。
見他這麽喜歡妹妹,唐悠兒以前還擔心他會覺得妹妹把自己的寵愛都奪走了,現在,一點都不擔心。看着小君安這樣,哪裏像是要被奪走寵愛的孩子?
“君安,你喜歡妹妹嗎?”唐悠兒問。
小君安“啪嗒”一口親在妹妹臉上,眸子裏盡是笑意,“當然喜歡啦,媽媽生下來的妹妹,我肯定要保護好她,她是我生命裏除了媽媽最重要的女人!”
“噗……”正在喝柚子茶的唐悠兒差點就把水噴到了小君安的臉上,這孩子,才多大!就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叫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金秀美在一旁冷哼,“白眼狼,沒良心的東西,外婆這麽疼你,竟然不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汗……唐悠兒也是服氣,自家老媽,也是絕了。小君安連忙竄到金秀美身旁,一把摟住她的脖子,撒嬌賣萌,全都用上:“外婆,你怎麽能這樣說呢?你好傷我的心,外婆也是我最重要的女人,因爲沒有外婆,就沒有媽咪,沒有媽咪,就沒有我……”
小君安這副哲理解釋,讓金秀美十分滿意。确實,沒什麽比拍馬屁更管用的了。正在一家人都聊的開心時,管家進來,神色慌張:“夫人,小姐,外面有個黑人,說是找xiao姐有事……”
唐悠兒點頭,這個時候,能找到她的人,屈指可數,黑人,她也認識的不多。她将小亦歡給金秀美抱着,出去,一看戴着帽子蒙着口罩的阿諾站在門外,有些吃驚。
心裏一抽:“阿諾!你怎麽會……”
阿諾顯然預料到她會這般,勉強一笑,眸子裏淡然的光芒,讓她覺得一瞬間踏實下來,他看了看屋子裏,金秀美抱着孩子進去了。他點頭:“我有事情找你,家裏應該不怎麽方便說話,我們出去說吧?”
唐悠兒點頭,讓他等自己一下,拿了包,讓司機帶着他們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金秀美還有點擔心,非要一起跟上,上次的失蹤對她造成了太大的陰影。唐悠兒讓她安心,并告訴她,就是阿諾救的自己,才讓金秀美安心下來。
到了咖啡廳,兩人選了一個靠窗戶的位置。
一人一杯摩卡,唐悠兒心裏的疑問有很多,卻無從問起。
倒是阿諾先開了口:“那次救雪兒,是我幹的。本來想帶着她回到漁村,但是沒想到她并不死心,反而想了辦法到了中國,還查出了你們的住址。那天那場車禍,就是她一手安排,她是怕你們會産生懷疑,所以一開始就将臉面抹花了,但後來還是被發現了……”
唐悠兒心中一顫,這件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車禍,那個女人,是雪兒?怪不得,她就覺得,程瀚宇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心裏有些酸酸的,但轉念一想,這都是程瀚宇不願讓她多想,所以才會這樣。
心裏好受了許多,她擡起頭,眸子裏已經恢複了平靜,再也沒有方才的驚恐。對于雪兒,她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這個女人,她一開始并不害怕,隻是當雪兒冒充她的時候,她就開始覺得,雪兒這個女人,确實不太一般。
什麽樣的下作手段都能用上,要是放在現在,她應該不會像當時那樣忍讓。她收起對雪兒的惱怒,看向阿諾:“所以,你找我是爲了?”
“我希望,悠兒不要爲難雪兒,我可以把她帶回去,但是請給我這個機會。”阿諾說的很婉轉,卻讓唐悠兒心裏一顫,他竟然讓她不要爲難雪兒。唐悠兒笑,笑的無可奈何:“但是阿諾,我有我的家庭,我的父母和孩子,如果我一直縱容她,讓她一直來破壞,那我不是腦子有病,就是缺根筋。你讓我不去爲難她,也要她不來爲難我,你覺得呢?”
她以爲阿諾會幫着自己說話,沒想到,阿諾卻是先幫雪兒求情。聽悠兒這樣說,阿諾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初衷,是爲了讓唐悠兒小心雪兒,而不是來爲雪兒說話。想到這裏,他面有愧色,面上肌膚微微顫抖,“我知道,悠兒,她的确,很過分……但是她的本性卻不壞……我希望,不管結果怎麽樣,你能放她一條生路……”
放她一條生路。
唐悠兒有點想笑,什麽時候,自己在阿諾眼中,竟然是這樣的咄咄逼人?她不知,也不想知道。
“阿諾,你現在住在哪兒?要是沒有地方住,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唐悠兒岔開了話題,再怎麽說,阿諾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雪兒是雪兒,阿諾是阿諾,她相信,阿諾也能夠分得清。
聽見她這麽問,阿諾笑着搖頭,端着面前的咖啡飲了一口,阿諾并不喜歡咖啡的味道,總覺得咖啡還不如漁村的苦茶好喝。但是他還是皺眉,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雪兒爲什麽喜歡這種生活?
“我現在有住的地方,悠兒你不用擔心了,如果雪兒真的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我第一個不會原諒她,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這句話,唐悠兒能夠聽見從他口裏說出來,已經很滿意了。
雪兒是什麽樣的人,大家都知道。但是阿諾能夠那樣的袒護她,一直保護她,也是不容易。更難爲情的是,阿諾夾在中間,兩邊爲難。确實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唐悠兒轉開話題,又聊了些其他的,比如他在這裏有什麽工作,但是每次阿諾都說自己吃飯沒有問題,不用太過擔心。
他的客氣和疏離,讓唐悠兒更覺得難受。
當初,要不是這個男人把自己救了起來,或許,她早就已經死了吧。就算活着,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樣的人。
這世道險惡,可是,阿諾性情卻一直單純。
沒有聊到多久,兩人就散了。唐悠兒被司機送了回去,她問阿諾住的地方,但是阿諾遲遲都不肯說出來,隻說有事,肯定會去找唐悠兒。唐悠兒也沒有再問,他不願意的事情,她可以給他留着空間。
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尊,她不能去讓一個男人,覺得沒有尊嚴。
回到家,不知什麽時候程瀚宇已經回來,看見唐悠兒回來,他立馬沖上去問個清楚。唐悠兒被他這般神情吓住,表示自己沒什麽事情。可是他根本就不相信。
“是阿諾來找你?”
“是啊,他人很好,隻說車禍的事情是雪兒的主意,讓我不要爲難雪兒。”唐悠兒實話實說,也沒有注意到程瀚宇的表情。他們都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就是怕她知道後會亂想。可是沒想到,她還是知道了。
見程瀚宇一臉陰郁,唐悠兒伸手去拉他:“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說完,她伸手,想去摸摸程瀚宇有沒有發燒。程瀚宇瞪了她一眼,将她手拽住,拖上了樓。唐悠兒無奈,“有什麽事情你不能在下面說,非要到房間裏去?”
但程瀚宇沒有絲毫松手的意思,将她“啪”的關進了房間,唐悠兒一時呆住,手腕被他握的發疼,卻不敢說出來。他臉上怒火濃重,她有點不敢看。握着手腕,輕輕揉了起來。
“你不知道他和那個女人是一夥的?!要是對你做了什麽事情,你要我怎麽辦!”程瀚宇被她這次出去吓了一跳,就差沒有兩眼噴火了。
唐悠兒一陣委屈,“阿諾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找我出去隻是讓我小心雪兒,還要我不要爲難她!我現在不是完好無損的站在你的面前嗎?!你爲什麽要這樣兇我!?”
心裏的委屈湧上了面頰,眼眶的淚珠也落了下來,唐悠兒自認自己不是個矯情的人。可是,他的不告知,事後的埋怨,都讓她覺得委屈。
難道他的心裏,她就是不值得以實情相告的人?想到這裏,她一把抹掉眼淚,推開他,開門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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