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果果的誘惑,可唐悠兒實在沒有什麽食欲。
“吃不下,喝點湯吧。”沒辦法,李子俊隻能盛了些湯,“别忘了小君安還在英國等着你呢,他要是知道你這個樣子肯定會很擔心,也不能安心在學校待着。”
“廢話真多。”聽到李子俊那真調調,唐悠兒一陣無語,很不耐煩的擺擺手,不許他在唠叨,湊到湯前,用勺子一勺一勺舀着喝,她并不是虐待自己,隻是真的很累,不想吃東西,可也不想聽李子俊廢話。
“這才是我認識的小悠嘛。”李子俊見此終于松了口氣,“要不問喂你?”
程瀚宇勸了半天沒勸着唐悠兒吃飯,自己才勸了幾句,她就開始吃了,李子俊不僅升騰起一抹成就感,很是嘚瑟的補充了句。
唐悠兒懶得理得,安靜的将湯喝完,才再次看向李子俊,“你的傷口真的沒大礙?”
“那可不一定,你要是改天絕食,我也跟着絕食,那時候傷口說不定就不妙了。”李子俊厚着臉皮逗唐悠兒。
唐悠兒将勺子放進碗裏,“貧完了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你不再吃點嗎?這樣身體會撐不住的。”隻喝了一碗湯,李子俊被催趕,可還是忍不住出聲勸導。
“真婆媽。”唐悠兒嫌棄,這才想起她昏迷了三天,那豈不是李子俊的婚禮也過去三天了,他受了傷,婚禮怎麽辦?“你的婚禮沒耽擱吧?”
這麽多年唐悠兒無法回應李子俊的感情,如今再害他婚禮辦不成,唐悠兒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李家了。
“啊……婚禮啊,不着急的。”李子俊顯然也沒想到唐悠兒突然會提到自己婚禮的事情,一時有些支吾。
“那就是沒舉行?”聽到李子俊這麽說,唐悠兒便猜到了,心中愧疚又自責。
“婚禮嘛,早辦晚辦還不都一樣,你擔心的事情了,你什麽打算?”李子俊盡量避開這個問題,原本他就對自己的婚禮沒有多大期待,如果取消了也不一定是壞事。
“對不起……”雖然李子俊一臉無所謂的态度,唐悠兒還是忍不住的出聲道歉。
“傻丫頭,你要是覺得歉疚,就多吃點。”說着給唐悠兒再盛了一碗雞湯,她這流産等于是坐小月子,不好好照顧容易留病根。
唐悠兒點了點頭,繼續喝了起來。
外面程瀚宇看着兩人親密自然的樣子很不舒服,可是又完全沒有辦法,隻能在外面這樣安靜的陪伴着,默默的看着病房裏的兩人,好似他才是個外人。
這樣的感覺讓程瀚宇覺得很不好。
直到唐悠兒睡着,李子俊才起身出了病房,看着還在外面枯站着的程瀚宇,那方才溫柔的目光也變得冷厲起來,“姓程的,六年前你害的小悠痛苦悲傷,如果不是君安現在都不知道會怎麽樣,五年後你回來,結果呢?這一年你帶給悠兒的是什麽?更大的傷害,更大的痛苦,程瀚宇這樣的你,憑什麽霸着小悠不放?”
李子俊的聲音不大,可句句都帶着不甘和憤怒。
隻可惜李子俊的憤怒在抛給程瀚宇後,就好似跌入深潭中,連一點波瀾都沒有。讓李子俊生氣卻拿他沒辦法,恨不得再揍程瀚宇一頓,可惜他身邊已經來了程瀚宇的人,雖然是請的動作,但威脅的意味很強。
李子俊隻能忿忿的離開。
整個人樓層又恢複了安靜,程瀚宇将目光再次看向病房裏的唐悠兒,見小女人真的睡着了,才緩緩的推開病房,靜靜的坐在唐悠兒的身旁。
唐悠兒睡的并不安穩,時而皺眉,時而羽睫輕顫,臉色蒼白,讓程瀚宇心疼不已,骨節分明的長指輕撫小女人的面頰,狹長深邃的目光中透着濃濃的心疼和歉疚。
“悠兒,我該你拿你怎麽辦?”沙啞的聲音裏全是無助的挫敗。
這一陪便是一夜。
唐悠兒醒來,就看到枕在自己側面的程瀚宇,雙手緊緊握着她的右手,那張俊美異常的臉上帶着一抹疲憊,就是在夢裏眉頭也緊緊蹙着。
伸出左手想要撫上男人的面頰,可是手空中時,突然又頓住了,自嘲的笑笑,最後緩緩的收了回去。
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其實從一年前的相遇後,他們之間就有太多的矛盾,隻是爲了這久别重逢的喜悅,和對男人的愛戀,将這些矛盾都刻意隐藏,可這一次卻再也無法不去面對了。
五年,到現在唐悠兒都不曾知道程瀚宇具體發生了什麽,又經曆了什麽,那些和北堂盈的床照又是從何而來,他對北堂盈的關心也不是假的,還有那日呵斥自己護衛北堂盈的樣子,都讓唐悠兒心涼。
如今那日不信任,和重重一摔,還有死掉的孩子都成了唐悠兒心中過不去的坎。
或許六年前便是他們感情的終結,而這一年的相處,都不過是她強求而來,現在也該放棄了。
想到這,唐悠兒苦笑,閉上眼睛假寐,把心中那抹期冀也狠狠的壓制下去。
從唐悠兒眼睛睜開的時候程瀚宇便醒了,感覺到小女人的動作,可是最後卻沒有落下,心中失落,等了很久都不見小女人有其他動作,這才睜開眼睛。
發現小女人閉着眼睛,知道她在裝睡,伸手寵溺的揉了揉唐悠兒的腦袋瓜,“醒了就起來,吃點早餐。”
程瀚宇的聲音不大,帶着些許心疼和不容抗拒。
床上的唐悠兒聽了程瀚宇的話沒什麽反應,倒不是不想睜開眼睛,隻是不知道用怎樣的心情面對他。
氣氛有些尴尬,程瀚宇放開唐悠兒的右手,起身去洗手間幫唐悠兒端了熱水洗漱,出來的時候唐悠兒終于坐起來了,看到程瀚宇端着臉盆,還沒搞清楚男人要幹嘛,程瀚宇已經浸好毛巾,擰幹,不容唐悠兒拒絕的幫她擦臉、擦手,最後擠好牙膏,将牙杯放在唐悠兒面前,“刷個牙吃飯吧。”
程瀚宇的整個人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絲遲疑,讓唐悠兒半天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看着白色的牙杯,他這是幹嘛?
“我自己來。”見唐悠兒不動,程瀚宇準備親手幫她刷牙,結果驚得唐悠兒身體往後退了下,接着冷冷的拒絕。
程瀚宇的手尴尬的落在空中,“恩,你自己來。”
就在這時特護送來早餐,程瀚宇吩咐放下,等着小女人刷完牙吃早飯,房間的氣氛還是很尴尬,安靜的隻能聽到小女人刷牙的聲音。
“吃早餐吧。”等刷牙聲停下,程瀚宇将早餐端到唐悠兒面前,唐悠兒仍然不說話,低頭默默的吃東西。
咚咚……
就在這時病房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程瀚宇蹙眉,“說。”
“唐夫人和唐家少爺到了。”龍門的屬下彙報。
正吃着早餐的唐悠兒手明顯頓了下,擡起頭還不等程瀚宇開口,已經說道,“讓他們進來。”
外面的人沒動,程瀚宇不悅,“按夫人說的辦。”
唐悠兒扭頭不理程瀚宇,繼續吃早餐,心中雖然痛苦,可她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沒有那麽任性,清楚現在養好身體比什麽都重要。
不一會病房的門被推開,金秀美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後面跟着唐一棋,“小悠你怎麽樣了?”
唐一棋也跟在後面,擔心的問,“姐,到底怎麽回事?”
“媽,小弟。”唐悠兒輕喚了聲,她沒想到會驚動家裏人,尤其是金秀美,這幾年老媽的身體越來越差,這樣的長途旅程,肯定會很辛苦。
“給媽說說,到底怎麽回事。”金秀美說話間淡淡的看了眼程瀚宇,當初他們剛結婚時的事情就不說了,但從一年前程瀚宇以龍烨的身份回來,女兒很多事情都變了,甚至唐家也跟着被波及,各種意外頻生,還有小悠的心情也是忽高忽低,忽冷忽熱,根本不像以前那麽冷靜,尤其是來m國前,情緒更是低落到零點,雖然她不說,可是眼底透着的落寞任由誰都能看得出。
而唯一能影響到女兒心情,隻有程瀚宇。
“媽,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下。”唐悠兒不希望老媽太擔心自己,半撒謊的說道,可惜又怎麽能逃得過金秀美的火眼金睛。
“你甭騙我,你這隻是摔傷嗎?哼。”金秀美冷哼一聲,瞅了眼唐悠兒剩下的早餐,“阿棋,你先照顧你姐姐,我們出去談談。”
對着兒子吩咐完,金秀美指指程瀚宇,連女婿都不喊了。
程瀚宇看了眼唐悠兒,跟着金秀美走了出去,直到樓道口金秀美才頓住腳步,“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程少爺,哦,不!龍先生你有什麽要說的?”
“媽……”
“别叫我媽,小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今天她還能躺在病床上,是她命大。龍先生這句媽,我金秀美還真消受不起,既然六年前程瀚宇已經死了,這一年我就當小悠遇到個想他的人,但像終歸隻是像,過些日子小悠身體好些我便帶她回國,至于你既然沒有真正的回歸程家,那也算不得小悠的丈夫,你們的事情就到這裏吧。”
金秀美說的冷靜絕情,是程瀚宇預料到又不願意接受的。
“媽,這件事的确是我的錯,可是……”
“已經沒有可是了,一個孩子已經是底線了。”說完金秀美轉身往唐悠兒的病房走去,程瀚宇獨自站在那裏,靜靜的站在。
心中一片冰涼,真的不可饒恕嗎?好像連他自己都沒法原諒自己,何況是悠兒還有唐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