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月語
夜黑風高,天空上朵朵閑雲,一輪明月靜靜地撫照着大地。
幽靜的山莊,一幢三層古樓樹立在柳林中。借着月光,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古樓的陰森,再加上那些随風亂舞的柳條倒映在古樓上,就如猙獰的鬼影一般,更是給古樓添加了幾分詭異。
忽然一陣陰風刮起,“咯吱……”一陣尖銳的響聲,古樓大門打開,一隻嬌小的狐狸慢慢地走了出來。當走到柳樹下時,小狐狸輕身一躍上了秋千,而後慢慢地伏身下去。當下眨了眨幾下眼睛,然後擡頭望向明月。幽幽的眼神中夾着一絲期待。
“呼呼……”
這一刻,陰風好像更甚了,就連天上的雲朵也被陰風推着走。整個天空上就隻剩下一個孤獨的月亮。
小狐狸嘀咕了一聲,将身體卷成一團。再一擡頭往上看時,卻見明月左邊忽然出現了一個黑斑,好似明玉上出現了一絲瑕缺。小狐狸立馬站了起來,一臉期待地擡着頭,隻見那個黑斑越來越大,就像一個被貪婪的黑狗不斷吞噬的月餅。
天狗食月!終于難得的天象再一次降臨海城,而且這次還是月滿食,也就是說狐柳山莊中的山莊衛隊都可以得到蘇醒。這怎麽能讓小狐狸不高興呢?自從她與郭麗融魂以後,這具狐狸肉身就一直沉睡在此。這一次郭麗借用法力再次進入這具狐狸身,怕的是出現什麽意外。畢竟在海韻廣場中,自己就看到了安德森還在虎視眈眈。
月食已經開始,月亮的光輝逐漸被抵擋。但這時候還不是小狐狸所需要的,隻有月亮被完全罩住後,再重新出現的那一刹那射下月光才是月之精華,才能引動三樓荒古封印中的法門機關,所以小狐狸還得等。
而此刻狐柳山莊的地界上,也有不少鬼怪跪伏在地上。他們都是上次山莊大劫的幸存者,他們也想獲得月之精華來提升自己的法力。在山莊中,尤其是安德森及其黨羽死後,實力就顯得尤爲重要,隻要你能力壓群鬼,立定能夠入住狐狸山莊第一層,成爲衆鬼物之王!
月亮轉眼間就已經被吞噬大半,眼看就隻剩下最後一點。小狐狸知道時機已經到了,當下左爪一翻,現出一張靈符。這是母親留給自己的三張保命符之一,同時也是山莊衛隊複原符。上次已經消耗了一張,如今就要是第二張了。
小狐狸有點不忍,可是最後還是叼住那張黃符,半眯着眼,嘴裏催念密咒。
月食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月亮已經完全被遮住,黑暗籠罩着狐柳山莊,可是地上的鬼物夢卻激奮萬分,他們都伸直了脖子,等待神聖一刻的到來。
小狐狸咒語念完,口中的靈符“噗!”地一聲燃燒起來。小狐狸趕緊松開靈符,靈符便帶着火焰慢慢地向裏面飄去,忽左忽右,終于靈符碰到了地面,同時月亮也露出了一絲銀華,無盡的陰氣一瞬間降臨大地。
“嗷……嗷……”山莊中的小妖們都舉起手上,不住地嚎叫着。
“嗖!……”忽而一道耀眼的金光射向古樓。那才是真正的月之精華!鬼物們抑制不住對法力的渴望,竟然都沖向古樓。
小狐狸跳下秋千,一連幾下便輕巧地跳上了古樓三樓的屋頂,昂直了身子,仰月長嚎:“嗚……”
外圍的鬼物們看到這裏情況立馬都停下腳步,紛紛跪伏在地上。對他們來說,狐狸公主就是這片結界的神。從安德森消失後,就有人猜測狐狸公主也已經消失,所以他們才會想沖進山莊試試運氣,可是想不到現在竟然再次看到嬌容,當下已經吓得魂飛魄散。
小狐狸停住嚎聲後,轉頭看向正前方的豬頭妖,道:“你們都回去吧,下個月舉行鬼王大賽,選舉新的鬼王。”
“是!”衆鬼物起身回複,漸漸撤走。各自心中卻迫不及待地打算怎麽樣才能取得那無上的權利。
小狐狸看着急躁的鬼物們,嘴角一絲冷笑,幾個遠跳又跳回了秋千上,而後慢慢轉身,昂頭看向古樓。
隻見那古樓壓抑陰森,門窗緊閉,可是窗隙中透着出道道金光,好像有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在裏面發生。小狐狸卻好像顯得毫不在意,打了個哈欠,又趴了下去窩成一團,雙眼微閉地看向前方。
此刻,古樓外,寒風四起,落葉橫飛,給人一種走在荒野的感覺。可是穿過那層木牆的裏面卻是另一番景象。
整個大樓内都是金碧輝煌,滿堂神彩,好像着一切都不是木頭而是金子做成的一般。
在三樓房頂上,正懸挂着一顆如籃球一般碩大的明珠,自從月之精華擊中古樓以後,明珠就像被充滿能量的超聚合光能燈,将整個大樓都光質化了,就連三樓正中的磨盤石壇也随之放出青光。
石壇身周,數不勝數的黃符同時放出青光,全都集中射入石壇上,漸漸的石壇泛起的青光越來越大。于此同時,石壇上面正中心,一個太極圖案漸漸亮了起來。
“呼……”忽然房間内挂起一陣無緣由的罡風,一刻不停地圍着石壇旋轉,将黃符吹得陣陣發響。黃符卻好像不懼艱辛,依舊向石壇集中着法力。
漸漸地,太極圖案快到了刺眼的地步,罡風也越來越盛,靈符激烈作響,而且節奏越來越快,最後竟然到了眼花缭亂的地步,仿佛天地都随着舞動一般。此刻要是有人在其中,非得承受不住壓力神經錯亂不可。
可這一切卻好像遠沒停止。炫光,飓風,巨響,一同發作。最後連整個古樓都陣陣發瑟,好像就要崩塌……
忽然“嘭!”地一聲巨響,房頂上的圓珠的光線忽地消失。眩光、飓風、巨響都戛然而止。整個房間陷入了恐怖的黑暗與無盡的寂靜中。好像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混沌初開的原點。
“叮!”忽地一聲水響,黑暗中泛起三道淡黃色的漪漣,不停地往外擴散,接着石壇上的太極圖案也漸漸顯露,淡淡地青光照耀四方,可是片刻之後又漸漸消弱。
“叮!”又是一聲水響。
這次分明可見就是一顆金黃的液體滴在了太極圖案之上,可是那液滴本身不發光,隻能借助太極所發的熒光顯露出熠熠奪目的色彩,而太極圖案接受到那金黃色的液滴之後,立馬漪漣道道,青光微微一振,可是眼看就要再次消散。
“叮!叮!叮!……”忽然水聲開始密集,好似濛濛細雨。太極圖案平面漪漣不斷湧現,那微不足道地青光漸漸放大。雨聲越來越大,最後猶如驟雨一般,“噼裏啪啦”地響聲大作。而下面,無盡的漪漣疊加在一起,最後竟然形成了金色的波浪。而那太極圖案已經浮在金浪上空,青光耀眼卻已經趨于穩定,而那太極中的兩個陰陽魚卻慢慢開始轉動起來。
“啪!……啪!……”雨聲變成了零星的響聲,金色波浪也靜了下來,房間中隻剩下不停旋轉的陰陽太極魚。
陰魚追陽,陽魚追陰,兩魚相繞,卻終不可及。轉眼太極的轉速到了極緻,陰陽兩魚的界限已經模糊不清,化作了一面耀眼的青光明鏡。
明鏡之中,浮現出一個虛影,忽然又急速凝實,最後“嘭!”地一聲巨響,青光明鏡化爲碎片落入了金湖中。
虛空之上,卻顯露出一條蜿蜒的柳條,柳條正前頭貼着一張樸實無華的黃符,或許因爲年代太久,那符上已經出現數個大洞,就像被老鼠啃過的書紙。可是符紙上的符文卻與之有着天壤之别,天馬行空的筆畫中透着無盡的霸氣,仿佛隻要讓你看一眼便不敢再移動半分。
黃符懸在虛空就好像太陽懸在天空,地下的金湖立馬波濤洶湧,最後一起飛入黃符中。黃符鲸吞蛇引般吸納金光後,忽然“嘭!”地一聲,無盡的金光攥射向四周。仿佛天地間都被金光所融化。
“啊!”小狐狸慘叫一聲,趕緊避開通過窗縫射過來的金光。等到跳在柳樹之上後,方才回頭往古樓中一看,口吐人語道:“快要成功了嗎?”
大樓中,金光照耀着每一個角落,當最後一處黑暗被消滅之後,虛空中傳出一個男子的威嚴的聲音:“準爾等完初。”
金光應聲消失,大樓一切都恢複原樣,石壇之上,黃符與柳條卻已經還在。石壇周圍其他靈符卻好像經曆無數風吹雨打一般,顯得蒼老了百年,更有十數張掉在地上,上面的符文已經模糊不清,顯然已經壽終正寝。
忽然一縷清風刮過,那些靈符立馬灰飛煙滅。而柳條上的黃符竟然也飄落出來。
霎時間,黑暗從四面八方沖向石壇,蔓延的黑影中牛鬼蛇神或執槍舞棒,或張牙舞爪,皆齊齊地沖向石壇。石壇上空的柳條一見,立馬扭動身軀,急速地向外飄去。
石壇周圍的黃符忽地齊齊放出金光,擋住了外圍黑影的入侵,可是卻擋不住裏面竄逃的柳條,那柳條已經穿過石壇的邊緣,眼看就要脫身而去。
忽然虛空中那聲音又傳了出來:“爾等既來,又妄何逃!”
黃符一震,火速地飛向柳條,柳條見勢不妙急忙加快遁速,可是卻最終沒能逃脫。那黃符再次貼在柳條之上。周圍的的黑影一見立馬想要撤退,可是卻發現已經移動不得。
黃符駕馭着柳條回到了石壇中央,而後一道金光沿着符文閃過,房間中立馬挂起大風,那些黑影竟然随着飓風旋轉起來,好像實體一般。
漸漸地,飓風分成數十道,每道飓風都形成一個人形的風渦,随着風速慢慢減慢,黑暗卻漸漸凝實,最後顯露出一個個人形黑囊,好像蠶繭一般。
忽地“咔嚓”一聲響,一個黑囊率先破殼,緊接着“咔嚓咔嚓……”一陣亂響,一個個面露猙獰的鬼将現了出來。
衆鬼将一見黃符,立馬單膝跪地,拜道:“參加巨俠。”
虛空中聲音回道:“爾等恪盡職守,早晚解脫。”
衆鬼将低頭應道:“謹遵巨俠法旨。”
等到衆鬼将再一回頭時,黃符一見駕馭着柳條陷入了石壇中。
古樓外,小狐狸慢步在大樓前,忽然一股強大的氣勢撲面來而,小狐狸眼光一震,擡起頭。
這時古樓大門正好再次打開。随着“嘎吱!”的響聲,一個個穿着盔甲的士兵列隊而出……
古老的城樓之下,一個女孩背着挎包坐在柳樹下的石椅上,她好像在等什麽人。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人,于是她隻好在這裏等着。
“你來了啊!”忽然身後一個聲音喊道。
女孩猛地回過去,卻忽然吓了一跳,驚訝道:“李子邦?怎麽是你?你怎麽在這裏?”
“李子邦?”那人忽然驚訝道:“多蘭你糊塗了吧?我是崔敏。”
多蘭?女孩趕緊往挎包中摸去,見裏面有一面鏡子,趕緊掏了出來,對着自己一照,頓時一臉慌張,失語道:“怎麽會這樣?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崔敏一聽,輕笑一聲,左手搭上女孩的肩部,道:“多蘭,你不要多想……”
“你放開!”女孩趕緊掙脫開崔敏,大喝道:“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叫淩菲音!不是什麽多藍多紅,更不想你這個“催命”來碰我!我可是有男朋友!”
崔敏一聽,臉色微變道:“多蘭,你不要說了,我說過我們訂婚也是權宜之計,等到事情過後,我會偷偷放你走的。”
淩菲音一聽,勃然大怒道:“我告非!誰要和你這個催命結婚啊!”當下不待崔敏回答,便跑向遠處的小鎮。
“哎!多蘭!别走啊!”崔敏大喊着追了上去。
可淩菲音哪會聽他的,現在她隻想先擺脫這個催命,然後在搞清楚這裏是哪裏,自己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有自己怎麽會變臉了……
“哈哈!金多蘭!你終于肯嫁給本大少爺了?”忽然前方一個豹眼男子擋在路中,身邊還站着五個小喽啰,各自手中拿着刀劍。
淩菲音停步下來,道:“你想幹什麽?”
“多蘭!不要!”後面的崔敏趕上來道。
那豹眼男子,冷哼一聲道:“催命三郎?你又想幹什麽,不要以爲你有個遠房叔叔是什麽崔劍大王就牛氣了,我告訴你,你們遲早都是我父親的手下敗将。”
崔劍一聽,臉上凝重道:“三刀,雖然你父親是亂劍大王,可是也不見得一手遮天。”
三刀一聽大笑道:“哈哈,催命三郎我告訴你,在這方圓百裏的亂劍嶺中,我父親就是天,莫說你父親隻是一個小小的鎮長,就算是崔劍親自來了,也得拜服在我父親腳下。”當下又看向淩菲音,露出一副色相,道:“你要是識相的話就将金多蘭交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在我父親坐下某個一官半職。”
“你休想!”崔敏上去護在淩菲音身前,道:“隻要我有一天,你就休想動多蘭一根汗毛!”
“汗毛?”三刀摸了摸下巴,又看向淩菲音的下體,淫笑道:“嘿嘿,本少爺就是要好好動一動汗毛……”
“無恥!”淩菲音見三刀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揚手就要打向三刀。
崔敏趕緊上去拉住淩菲音道:“多蘭,不要沖動……”
“你滾開啦!”淩菲音掙脫開崔敏,快步襲向三刀。
三刀得意地看着淩菲音沖動眼前,又擡起粉拳,于是輕巧地伸出肌肉橫生的左手,奮力一捏。
“啊!”淩菲音慘叫一聲,整個人都随着三刀的左手移動起來。
有沒有搞錯,不但連臉變了,就連力氣都變小了,這到底怎麽回事!?淩菲音欲哭無淚,可是沒有絲毫辦法,隻能忍着痛苦。
“多蘭!”崔敏急喝一聲,右手一翻,露出一柄長槍,奮力地沖向三刀。
三刀旁邊的一個小弟走進三刀,道:“三哥,小心那小子的催命三槍。”
“三槍?”三刀冷笑道:“我也有三刀,難道會怕他嗎?”
那小弟聽言急忙點頭,悻悻地退了下去。
崔敏長槍直接向着三刀的胸口戳去!
“受死吧!三刀!”
三刀卻冷笑一聲,等到槍快到胸口時,才悠然地拔出一柄飛刀,輕巧地放在淩菲音的脖子下,道:“好了,三郎,你也該歇歇了。”
可惡!崔敏大罵一聲,可是沒有辦法,他不能拿多蘭的命開玩笑,于是往後抽身收回了長槍。
三刀輕笑一聲,道:“三郎兄,你倒是反應迅速啊,英雄救美?呵呵,可惜這個美人美不了多久咯。”當下便拿着刀子在淩菲音臉龐盤旋。
崔敏大罵道:“三刀,要是你敢下手,我就将你碎屍萬段!上天下地爲證!”
三刀見崔敏如此重視淩菲音,眼睛一轉,道:“好吧,要我不下刀也可以,你就給我乖乖地放下槍。”
崔敏憤怒地看着三刀,也轉眼看着一臉痛苦的淩菲音,嘴裏咬牙不語,可是最後還是無奈地松手。“呯!”長槍落地。
三刀喜道:“好!那三郎兄就用自己的皮肉換美人的皮肉,你可不要企圖還手喔!兄弟們!給我上!”
後面的五個小喽啰聽言立馬沖了上去,打向崔敏。
有淩菲音握在三刀手裏,崔敏空有一身武藝,也隻能被動挨打,五個小喽啰平時就做這些欺男霸女的勾當,所以對崔敏也向着各處要害打去,才幾下崔敏就癱軟在地上。
淩菲音雖然對李子邦沒有好感,可是眼前這個崔敏爲了自己竟然甘心挨打,淩菲音也有點過意不去,于是開口問道:“崔敏,你還好吧。”
崔敏聽到這句話,心中一甜,趕緊露出“笑臉”道:“多蘭妹妹你放心,我沒……噗……”
崔敏話還沒說完,忽地噴出一口鮮血,直接碰到了淩菲音臉上!
“啊!”淩菲音一聲尖叫,猛地坐了起來,心驚肉跳地看向四周,眼前卻是黑暗一片!怎麽回事!難道是鮮血濺入眼睛嗎?
淩菲音正欲起身,忽然一個懶散的聲音傳來:“哎呀……菲音,你又做什麽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