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貝爾獎的公開記者會,是共同參與,一同舉行的。
所有諾貝爾獎獲得者,包括文學獎的得主,都會齊齊出現在記者們的面前。不過,每個人被提問的次數都是有限的,而且要按照順序。
從外表來看,諾獎獲得者們參加的這個公開記者會,形式大于意義,但是,受邀的記者要是懶一下不來的話,後面的活動妥妥的受到歧視。
所謂螺獅殼裏做道場,誰不會吸誰淘汰。所謂的諾獎的公開記者會,更像是一次公開的作文大賽,命題作文的概況全在一間屋子裏,參與考試的媒體起碼兩三百,算人數的話,随便突破五百人。
規模不到一定程度的媒體,或者是本國的媒體來的多的,别說競争前排位置了,能不能進入到發布廳都不一定。
所以,進來的媒體也還是很珍惜機會。
隻不過,這樣的報道很制式很無聊就是了。
相比一輩子都不見得來一趟瑞典,參加一次諾獎頒獎典禮的外國記者來說,瑞典的媒體記者倒是研究出了不少的花哨。
《斯德哥爾摩日報》的記者米切爾森的“專長”就是拍攝諾貝爾随員。
這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傳統”項目。對瑞典人來說,每年的諾貝爾随員的身份背景,是否合格,都是可資讨論的部分——雖然不是很重要的部分,但在茫茫的報海中,這已經算得上是新鮮有趣的内容了。
諾貝爾随員帥不帥,是否有貴族頭銜和血統,學曆和教育背景是什麽樣的,都是瑞典人好奇的地方。
瑞典是個很講究公平的地方,他們也是最早實行男女同休産假的國家——對于女性産後重回崗位,乃至于找工作,男女同假都很有意義。
諾貝爾獎随員是否有資格,評選是否公平,往往也是瑞典人們讨論的重點。
如果僅僅是這樣,《斯德哥爾摩日報》也不可能讓米切爾森将這個項目常年的做下去。
真正支撐米切爾森拍攝的,還是來自國外的讀者和轉載。
外國讀者自然是不關心諾貝爾随員的學曆和教育背景,也不在乎他們是否夠格,但是,諾貝爾随員帥不帥,是否有貴族頭銜和血統,這兩項還是很吸引人的。
在世界各地的俊男美女的評選中,瑞典男人和挪威女人的評分常年走俏,諾貝爾随員又是瑞典政府精選出來的選手,自然備受歡迎。
米切爾森能常年拍攝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拍出來的照片最帥,審美角度最佳,片源最多,内容最豐富。
在其他記者還在心裏打着腹稿,如何吸本屆的螺獅殼的時候,米切爾森已經擺好了工具,調正了角度與曝光,一切爲諾貝爾随員做準備了。
大廳的另外幾個方向,米切爾森的競争對手們也在做着類似的事。
米切爾森并不在乎。
爲了今天的拍攝,米切爾森提前幾天就在大廳裏拍了多張照片,不僅實驗出了幾個極漂亮的場景,甚至連構圖都想了多幅出來。
這基本是瑞典本地記者才能做到的。外國來的記者,能提前兩天到的,就算他們供職的單位有錢了,至于提前進入大廳,各種申請手續就更是麻煩了。
不是專業的攝影記者,帶的裝備也沒有米切爾森。
他光是相機就帶了四個,不僅是爲了裝備不同的鏡頭,還是爲了減少換膠卷的時間。
想到此處,米切爾森又提醒了小弟一句:“馬克,我一會拍你肩膀的時候,你就将用完的膠卷換掉,速度一定要快,不要碰到鏡頭、按鍵和旋鈕。”
“我明白。”馬克興奮的點點頭。他是報社新人,對這樣的環境還很好奇。
米切爾森“恩”的一聲,道:“我有時候不會将一個膠卷用完,讓你換的時候,也不要猶豫,機會一閃即逝,明白嗎?”
“我明白。”
“不同相機的膠卷要放在不同的格擋裏,還記得嗎?”
“記得。”馬克說着擡了一下頭,笑道:“你好像比我還緊張。”
“當然緊張了,每次都是不同的挑戰嘛。”米切爾森說過,不禁有些失神,對于已經拍了十多年諾貝爾随員的他來說,與其說是挑戰,還不如說是傳統呢。
馬克再想說話,就看到人影閃動,連忙提醒道:“人來了。”
“恩。”米切爾森的手握住了三腳架上的相機,但并沒有動。
與之相反,大廳裏的閃光燈已經亮成了一片,其他記者才不管那麽多呢,他們隻要能拍回去照片就行了,反正報紙上就用一幅。
米切爾森的照片則是經常登上旗下雜志社的,他的手穩穩的捏在快門處,先等諾貝爾基金會的官員們坐下來,才瞄準了諾貝爾獎獲得者……身後的諾貝爾随員。
“咔。”
“咔咔。”
“啪啪啪。”
“啊……雅蠛蝶。”旁邊一名日本女記者驚叫一聲,卻是混亂的人群将她的照相機給擠落了。
米切爾森鄙視的看她一眼,用相機不挂脖子不戴套,照片和影片打馬賽克是他最反感的行爲之一,缺乏對藝術的起碼尊重。
“高爾斯沃西又是諾貝爾随員了,這家夥該退役了才是。”米切爾說話間,手裏的快門卻是迅速的按了下去。
幾秒鍾後,米切爾森就換到了左側三腳架上的相機,順手拍了拍馬克的肩膀。
馬克連忙去換膠卷,動作也算得上娴熟。
米切爾森隻瞄了一眼,就放心下來,隻要不緊張,今天的拍攝就不會壞。
“艾奇遜出來了。”馬克還有提醒的職責。米切爾森的注意力在取景器裏的時候,他得兼顧周邊。
兩人的關系,就像是狙擊手和觀察手似的。
米切爾森迅速轉移方向,剛拍了幾張照片,就“咦”的一聲。
“怎麽了?”馬克非常緊張。
“艾奇遜身後的是中國楊嗎?真人看上去比諾貝爾随員還帥?”米切爾森說話的時間,又是十幾個快門出去了。
米切爾森再拍了拍馬克的肩膀,道:“出現意外了,換快一點。”
“是。”馬克加快動作的同時,小聲問:“什麽意外?”
“楊銳意料之外的帥。”米切爾森舔舔嘴唇:“之前拍諾貝爾獎獲得者頭像的家夥們都該吊死在挪威,這是99分的帥,讓他們拍的隻有80分。”
馬克委屈的道:“我給你說過的。我見過楊銳真人,是非常的帥……”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我要同時搶拍艾奇遜和中國楊,再快一點!”米切爾森再次拍了馬克的肩膀。
“換好了。”馬克盡可能快的報告。
“再快點。”米切爾森拍出了感覺來,腳下換着位置,眼睛緊盯着楊銳,卻是連其他的諾貝爾随員都顧不上了。
當然,他中間始終沒有忘記去拍馬克的肩膀。
隻是随着興奮度的增加,米切爾森拍的越來越重。
到了楊銳等人落座,米切爾森才松了一口氣,再拍一組照片,就直起身來,隻是拍到馬克肩膀上的手勁更大了,後者的肩胛猛的一沉(卻是順勢一扭,右手一磕一挂,就是一招空手入白刃,好一個馬克壯,不僅奪下了武器,發起狠勁來,不顧自身,運起渾身的氣力,猛力一劈,就見那紅的白的,花花綠綠的灑了一地),不禁呲牙咧嘴道:“您再這樣拍,我就要申請工傷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高興了。”米切爾森的眼神炯炯有神,仿佛看到了令自己事業一騎絕塵的金光大道。
“接下來是諾貝爾獎醫學與生理學的得主,來自中國的楊銳先生。大家有五次提問的機會,第一個問題……”主持人看向下方并點名道:《斯德哥爾摩日報》的米切爾森先生。”
“楊銳教授,你好。”米切爾森是老記者了,在記者圈裏的名聲也很好,拍攝諾貝爾随員雖然有點獨辟蹊徑,在瑞典人看來,卻是數年如一日的将瑞典文化和瑞典人介紹了出去。隻是他平時并不經常提問,今天積極舉手,立即被主持人給點了出來。
“你好。”楊銳的态度自然,他經曆過太多類似的發布會了。
“我的問題是這樣的,楊銳教授是如何在繁忙的科研中,保持現在的身材的?你難道沒有考慮過進入娛樂圈或者影視界嗎?你是如何堅持在科研界的?”米切爾森不管不顧的一口氣問出三個問題的。
當然,三個問題并不是令人吃驚的理由。
這些問題令人吃驚的地方太多了吧。
楊銳多次發布會積累的經驗也全部劃上了疑問,他不由的擡頭看看四周,懷疑自己是不是來到了一場假的新聞發布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