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奇覺得,總部大概要很久才能得出結論,并不是因爲總部的效率慢,當然,他們的确是夠慢的,但關鍵原因,還是杜邦的影響力,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消退。
畢竟,剛剛給了華銳分紅,再給華銳直接送錢,怎麽想都不恰當,有點明着反對杜邦的意思,若是被杜邦認爲是捷利康送出來的消息,那就更麻煩了。
弗蘭奇覺得,最是妥協的方案,應當是采用分紅的手段購買華銳手裏的催化劑技術。
而且,分紅的賬期一定要長,最好是半年或者一年以後再付款,到時候,杜邦和華銳的官司,應該也有了差不多的結果。
不過,分紅從長遠來看,對捷利康并不劃算。
弗蘭奇剛開始是不相信20%這個數字的,但西捷工廠裏多日運行的效果皆是如此,也由不得弗蘭奇不信。
而這樣的催化劑,若是采用分紅的形式,常年下來,真不知道捷利康要付出多少資金。
所以,捷利康總部最終會采用何種考量,弗蘭奇并不很确定。
總而言之,是個很麻煩的事。
又或許,總部會采取拖延策略。
反正,楊銳的催化劑是用于輔酶Q10的,适用面并不廣,放眼全球,能出得起錢的買家,一隻手就能數的過來,即使華銳主動尋找客戶,捷利康也完全能在競争對手出現以後,再出價競争。
相比牽着,後者顯然更政治一些,也更好用一些。
唯一的問題,就是拖延來拖延去,可能把價格給炒高了。
輔酶Q10是個小市場,那是相對于癌症藥品,心髒藥品等大的門類說的,比起一些更小衆的罕見病,輔酶Q10又是一個大市場了,再怎麽說,都是一個年銷售額過億的市場,捷利康好不容易将之從日本人手裏搶過來,若是讓日本人掌握了更廉價的技術而搶回去,或者是被挪威人荷蘭人給趁隙抓走了機會,總部的人大概也要吃挂落。
所以,弗蘭奇雖然想的很多,卻并不表達自己的意見,他甚至不去做催促的事,免得被總部的各種政治風雲給牽連到。
他最積極的工作,就是送各類文件,送各種表格,言下之意,西捷工廠就是這個樣子了,催化劑就是這個樣子了,你們決定吧。
電報電話和信件由此而往來頻繁,弗蘭奇每天中午都咬去郵政所取一次信件和電報。
周一中午。
弗蘭奇照例前往郵政所,這一次,他卻是拿到了一封巨大的郵政包裹。
拆開來看,裏面又是封條又是印泥的。
弗蘭奇心中一凜,不再多看,拿上包裹,就匆匆返回。
到了西捷工廠,弗蘭奇坐進辦公室,立即使人叫來了韋爾斯等人。
等四名英國人到齊,弗蘭奇方才拿出信封,道:“我收到這個。”
四人俱是目光閃爍起來。
“總部報價了?”韋爾斯有些不确信的問。
“我猜測是。”弗蘭奇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會當衆拆封閱讀,如果裏面是報價單,如果是正式的報價單,那說明總部做了決定,我們必須堅決執行,有問題嗎?”
“沒有。”另外三人齊齊搖頭。
弗蘭奇點了點頭,用裁紙刀小心的割開文件。
四人屏息凝視,看着弗蘭奇從中抽出幾頁潔白的紙。
“竟然真的是報價單。”韋爾斯露出驚訝的表情,轉瞬,又湧起了莫名的煩躁。
總部給出了報價,意味着他們必須與華銳公司談下專利轉讓的合約了,同時,這也意味着給華銳公司做出了這項研究的楊銳,會拿到豐厚的獎勵。
“我們當初怎麽就沒有把楊銳招攬到公司裏來。”韋爾斯有些抱怨,一方面是厭煩這樣的任務,另一方面,他還有些看不慣楊銳這樣的中國人,可能拿到比自己還多的獎金。
他能夠想象,拿到華銳的獎金的楊銳,在中國是何等的滋潤。
怎麽想怎麽令人嫉妒。
弗蘭奇拍拍自己的大肚子,道:“楊銳是中國的BJ大學的學生,他還不願意進入公司。”
“那說明我們當初給的條件不夠好。”韋爾斯随口評價。
受到質疑的弗蘭奇斷然道:“給的條件再好也沒用,楊銳是個聰明人,他進入捷利康以後,除了拿到不錯的薪水,沒什麽意義。”
“怎麽會沒意義,捷利康的規模比他所在的城市的産值都高。”
“但我們不會給他獨立的實驗室,甚至不會給他獨立的研究權。”弗蘭奇說着抖抖面前的報價單,道:“他一輩子也别想再見到這個。”
韋爾斯的嘴角扭動兩下,報價單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尤其是上面的數字,更是刺眼。
“不知道楊銳與香港華銳簽署的合同是什麽樣的,如果是固定合同就有意思了。”韋爾斯數着逗号和零,有些無聊,這些錢比他的年薪要多的多,甚至比他十年的薪水加退休金還要多,偏偏這筆錢要經過他,給到别人手裏,若是平時,韋爾斯不會在意這些,他的工作就是如此,但在西堡鎮呆的久了,韋爾斯不自覺的有些不爽。
爽或者不爽,工作都是要做的,弗蘭奇淡淡的道:“不管楊銳與華銳的合同是什麽樣的,華銳目前的代表就是楊銳和他們的經理李章鎮了。”
“李章鎮基本都是聽楊銳的。”漢特少見的發表了意見。
弗蘭奇點頭道:“所以,我們的工作重點還是要放在楊銳身上。”
“這麽大的事,或許不是楊銳所能決定的,不管怎麽說,李章鎮是香港人,他或許負有監視楊銳的使命……”韋爾斯将猜測說的像是真相似的。
弗蘭奇看看兩邊問:“誰還有不同意見?”
另外兩名齊齊搖頭。
弗蘭奇問韋爾斯:“你的意見,是我們的工作重點應該在李章鎮身上?”
韋爾斯猶豫了一下,搖頭道:“算了,還是放在楊銳身上吧,他或許就沒有見過這麽多錢,要我說,十分之一的數字就可以了。”
弗蘭奇無所謂的道:“你可以先去和楊銳談。”
韋爾斯頓時有了興趣:“那就看我的。”
韋爾斯又看了一眼報價單上的數字,道:“我就以30萬美元談起,最高給他100萬美元。”
說着,韋爾斯一聲嗤笑,說:“30萬美元,在中國市場上,随便都能換到100萬元,是一名中國工人50年才能賺到的,不知道楊銳會不會被這個數字吓到……”
弗蘭奇聳聳肩:“看你的了。”
“你們不要提前洩露底線就行。”韋爾斯停下來想了想,接着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和楊銳私下交易,是否能用更便宜的價格,拿下催化劑?實際上,我們就應該這樣做吧。”
弗蘭奇與楊銳頗爲熟悉,對韋爾斯的話不以爲然的道:“恐怕沒那麽簡單。”
“我知道,楊銳年輕而前途遠大,他可能不會爲3萬美元放棄所有,但是,30萬美元呢?三十萬美元給香港華銳公司,肯定是不夠的,但如果給楊銳個人,那就大不一樣了吧,唯一的問題,是華銳的經理李章鎮……”韋爾斯自說自話,他的腦海裏,浮現出各種華人大班的形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