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
北師大!
BJ理工!
對外經貿大!
一個個響亮的名字,令人聽在耳中就渾身戰栗!
對于渴望讀書,向往着大學的人們來說,這些名字不僅僅是名字,它們還代表着希望、渴望、欲望、未來、發展、人生、事業、快樂……
銳學組成員一名名的站起來,一名名的坐下,起起落落間,卻是看着衆人心潮起伏。
小任握緊自己的拳頭,指甲嵌入棉襖的袖子裏,渾身熱乎乎的,胳膊上卻起滿了雞皮疙瘩,那是來自内心的戰栗。
感同身受的快樂與感動!
望着這些與自己相似的普通人穿過重重險阻,付出巨大的努力,終于創造奇迹,小任隻覺得自己的眼眶都濕潤了。
作爲一名來自農村的少女,小任比旁邊的城市男孩更理解讀大學的幸福,同時,她也更理解鄉鎮學生考取大學的困難與糾結。
在家庭年平均收入隻有200元的農村,支持一名學生讀書是很重的負擔,僅僅是最基礎的衣食住行以及書本費,再怎麽節省的學生,一年也要用去50塊,平均每月不到5元,平均每天2毛錢。
事實上,大部分的學生是不能以這麽低的标準長期生活的。
而大多數的農村家庭,都不止一個孩子。
兩個孩子讀書的話,一年就要用去100元,稍微寬裕一點,就要一百五六十元,姐姐辍學給弟弟留下機會,是這個時代的普遍情況,幾乎每個村子都在發生這樣的事。
讀書費用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眼看着不讀書的孩子在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賺錢養家了,十八九歲仍在讀書的青年,本身就會有極大的精神壓力。
這就好21世紀的研究生或者博士生,眼看着同齡人已經娶妻生子了,開始買房買車爲下一代打算了,年過三十的自己仍然在讀書學習,自然會産生壓力。如果家庭條件比較好的也就罷了,若是家庭條件不好,身邊的親戚尖酸刻薄的話,堅持讀博,甚至堅持讀取博士後,繼而進入實驗室競争低薪的實驗室工作,确實是需要勇氣的。
曾經的楊銳,就沒有通過這樣的勇氣測試。最終,沒有超卓的天賦的楊銳,放棄了自己喜歡的科研工作,投身于世俗的賺錢養家的生活當中。
小任是個運氣很好的女孩子,她把握住了千載難逢的招工,從農從戶口一躍成爲城市戶口,而且得到了穩定的工作,按道理說,這樣的工作,是足夠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然而,看着這些或驕傲或自豪或平靜的大學生們,小任無法平靜下來。
“我要讀大學……我要讀大學……我要讀大學!”小任喃喃自語,不知什麽時候,她就将之給念了出來。
狂熱的氣氛一點就燃。
“我要讀大學!”
“我要讀大學!”
“大學!”
“大學!”
大家太需要一個發洩的渠道了。
就好像球場上的觀衆熱血沸騰的時候,想要聲嘶力竭的吼一嗓子似的。
禮堂内的聽衆們,也在夢想與現實的夾縫中變的面紅耳赤。
他們選擇了兩個響亮的字,并将之喊了出來。
有點像是純粹的發洩,有點像是默默的祈禱,有點像是狂放的要求……
1984,我們無處可去。
1984,我們看不到方向。
1984,我們充滿夢想。
1984,我想讀大學。
夏明宇站到了椅子上,突然念起了詩。
小任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喊累了的人們,漸漸的平靜下來,舒緩精神,靜靜的聽這個陌生人的即興創作:
1984,我們青春無悔。
1984,我想讀大學。
1984,我在大學。
一九八四,我願再來一次。
一九八四,我看到夢想。
一九八四,我看到青春。
一九八四,我看到未來。
我看到……
念到這裏,夏明宇舉起了手臂。
小任福靈心至,突然也站到了椅子上,高聲續道:
我看到我的夢想在大學奔跑。
我看到我的青春在大學飛翔。
我看到我的未來在大學閃耀。
……
夏明宇的眼神也亮了起來。
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兒,小辮,棉襖和紅撲撲的臉蛋,沒有美女的容顔,卻讓他看到了美麗的光環。
夏明宇跳下椅子,然後大大方方的伸出手,将小任接了下來。
小任的臉色更加紅潤,但還是大大方方的将手放在夏明宇的手掌上。
她的心跳在加速,她的思維在加速的,她的身體在順從。
旁邊人都用善意的眼神看着他們,即使是前台的市委工作人員,也被禮堂内的氣息所動,變的善解人意起來。
80年代的報告會,幾乎就是一場中式的音樂會,在這種場合,人們的容忍度大大的增強了,平時不理解或者不能理解的東西,也變的能夠理解和容納了。
劉珊輕輕的籲了一口氣,目光悄悄的從中間轉到了前方。
前方的台子上,楊銳正笑盈盈的看着下方。
不同于衆人的不滿足,楊銳其實是有種滿足感的。
做補習老師雖然不是他的第一選擇,但在這個崗位上,楊銳确實做的很出彩,在他當年的計劃中,若果創業順利的話,最多五年,他就會開辦自己的高級補習班,像是日本的補習學校那樣,以沖擊頂級學府爲目标的訓練學生。
他沒有體會到創業成功後的甘甜,但是現在,他同樣有機會訓練學生沖擊頂級學府。
這未嘗不是一次對自己過去生活的紀念。
十年,二十年,或者三十年以後,當在場諸人回想今日的一幕的時候,大約是會有些觸動和懷念吧。
楊銳用手捏了捏話筒,在整天的歡呼聲中,再次舉起話筒,讓聲音響徹全場:“我還應該講一點别的經曆,比如說高考的經曆,趙校長說,這是大家最想聽的……”
小任莞爾一笑,和其他學生一樣,漸漸安靜下來,認真的聽楊銳繼續做報告。
而她的肩膀,則微微觸着夏明宇,兩人誰都沒有讓開的意思。
……
三天後。
夏明宇和小任一起來到西堡中學。
修繕過後的西堡中學,首先給人的印象,就是面積廣大。
這裏原本就是西堡鎮旁的荒山,整座山都是劃給西堡中學使用的,趙丹年以前找不到多少錢,就組織學生們植樹造林,使得學校的樹林面積一度有建築面積的幾十倍廣。
而今,有了上級部門的支持,西堡中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劃定面積。
從山腳下開始,趙丹年就給建了一個山門,有點像是道教常見的石門,上面卻是清清楚楚的寫着四個大字:西堡中學。
用趙丹年的話來說,這就是跑馬圈地,能不能用上先不說,把地方占下來總沒壞處。
也是省市縣三級的教育部門都想将全國狀元當做自己政績,趙丹年的要求基本得到了滿足。
或許對縣裏來說,建設教學樓,修築上山公路還是有點肉疼的事,但對省市機構來說,總共幾十萬人民币的投入,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相比之下,還是名聲和功勞重要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