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遲疑了一下,張張嘴,道:“總之,先道歉再說,快點,别把事情鬧大了。”
“知道了。”楊銳用中文回了王教授一句,又換英文說“抱歉”,且道:“我不是擔心您會撰寫同樣或類似的論文,我更擔心自己的想法不能得到認可……”
“這或許就是文化差異了。”王永笑着幫他說了一句。
楊銳其實也不是說理查德教授就一定抄襲自己的論文或,大家第一次見面都不熟悉,他隻是出于保護自己的資産的敏感心态,而做出的應激反應而已。
相應的,理查德教授肯定也是出于某種心态,做出了相應的應激反應。
從楊銳的角度來說,不管理查德教授是不是真的要抄襲自己的創意,打個預防針是應該的。反正就是一個外國教授,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再牛,又能怎麽樣,過上一年,這位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楊銳自然不在乎他開心或者不開心。
不過,王教授的面子是要給的,不能因爲自己的預防針,影響到了王教授,另外,楊銳也不在乎嘴上的道歉,這種東西簡直是成本最低的交易品了,如果道歉有用,中國随便派出幾百萬碎嘴婆婆,早就占領東京了。
“我也有點反應過度。”短暫的時間,也足夠理查德整理好心情了。
楊銳再次道歉,然後告辭離開。
理查德自然不會挽留他,端着自己的茶杯去試驗台了。
王教授道了句抱歉,追了出去。
下了一層樓梯,楊銳等了一下王教授,不等他說話,先道:“我想把剛才說的論文寫出來。”
“什麽!”
“通過基因克隆的方式,對鉀離子通道進行研究。”楊銳鄭重道:“王教授,您要是不嫌棄,我邀請您加入這個課題。”
“你這是……哎,沒有必要嘛。”王教授覺得楊銳是年輕心态作祟。就像是很多少年人,在人生中,總會覺得自己發明了一個全新的東西,比如将橡皮擦套在鉛筆後面的發明,不知重複了多少次。
學術研究中,一樣會有類似的情況。某個人某天靈光一現,或許就想到了某個絕妙的點子——與鉛筆擦的創意不同的是,學術研究的審查更嚴肅,成本也更高。教授招募那麽多實驗狗做什麽?在沒有搜索引擎以前,這些就是人工搜索引擎,爲什麽考研都要考英語,不懂英語連搜索引擎的功能都沒有,是狗都不如的。
現在沒有做前置的了解,楊銳就說要做項目,還邀請王永參與,他自然覺得楊銳年少氣盛。
不過,王永見多了一代又一代的學生,對楊銳的印象又好,沒有打擊,隻是道:“先不要急着做課題,你有興趣,就先找找相關的資料。”
“恩……好吧。”楊銳總不能說自己在腦海中查資料的效率高。
王永拍拍楊銳的肩,又道:“年輕人有銳氣是好事,但要小心使用了。好了,我回去再看看理查德。你呀,回去查查伯克利加州大學是怎麽回事,多好的機會呀,要是被理查德看重,以後想出國留學都容易的多。”
楊銳摸着腦門子笑笑,卻是決定先把這個論文完成,反正是順着鉀離子通道一條線上去的,借此積累影響力的話,這也是一個極好的方向。
王永回到實驗室,自然又是一番解釋,總算将此事給消弭了過去。
過了兩天,理查德更是出人意料的提出,希望在BJ大學招募幾名實習生,輔助自己做實驗。
吸引外國的著名教授在北大工作,自改革開放以來就是北大領導層所期望的。
國外的牛牌大學都是有很多外籍教授的,北大沒有,感覺上格調就低了。
理查德教授的要求可以說是撓到了北大管理層的癢處,王永剛幫他報上去,上面就批準了,而且如理查德所要求的那樣,允許他通過期末考試出題,遴選自己所需要的人才。
對此,正在積極備考的學生們,卻是茫然不知。
……
楊銳根本沒把期末考試放在眼裏,如果說高考是對高中知識的全面檢測,考研就是對大學知識的重新學習,論文則是對碩士期間知識的再整理。
通過高考的學生,掌握的高中知識和沒有通過高考的是兩樣的,同樣,通過了考研的學生對大學知識的掌握程度也是相對高的,認真去做論文的碩士生,又比随便做論文混畢業的碩士生能夠更充分的應用知識。
楊銳即使多年不接觸大學的東西,重新複習,也能很快回憶起來,更别說他還認真的學了一遍,所以他根本用不着專門分配精力和時間給期末考試。
不過,随着期末考試的臨近,考試氣氛還是感染了楊銳。
“多吃點,明天要考試呢。”景語蘭專門燒了一桌子好菜,等着楊銳回來。
一進門就聞到了噴香的味道,在實驗室裏忙碌十幾個小時的疲憊似乎也不翼而飛了。
“你怎麽知道明天要考試?”楊銳拖了鞋進門,打開水龍頭慢慢洗手,心裏充盈着暖暖的氣息。
景語蘭輕笑兩聲,說:“你們上次聊天,我記住的,快來上桌了,我買了你喜歡的牛肉,還有大黃魚和對蝦。”
“對蝦也買到了?”楊銳略表驚訝。
“有人送我爸的,我給截走了。”景語蘭吐吐舌頭。
作爲海産品,80年代的中國鮮少龍蝦、帝王蟹,或者藍鳍金槍魚這種奢侈品,對蝦差不多就是頂級存在了。
因此,雖然沿海仍然能夠捕撈到非常大的對蝦、明蝦,但分配到地方以後,能不能買到就各憑手段了。
楊銳看着比手掌還長的對蝦,不由笑了起來:“你爸知道你拿過來了嗎?”
“他在單位吃飯的時間比在家還多,哪知道廚房裏有什麽啊。”
“那好,嘗嘗看。”楊銳搓搓手,開始剝對蝦。
景語蘭坐對面,也笑着剝蝦,芊芊素手,卻是靈活的如同舞蹈一般,同時用英語道:“我做飯的時候已經吃了些,你要把菜都吃光。”
楊銳一愣,笑道:“這還順帶英語教學了?”
“英語要常練習才行,有沒有外語環境,區别很大。我讀書的時候,一個宿舍的同學,平時都要用俄語或者英語說話……那時候條件比現在艱苦,但大家的學習效率也很高。”景語蘭秉承着家庭教師的職責,一邊用英語聊天,一邊幫楊銳剝蝦挑魚刺。
美女授課,兼帶廚藝賞析,楊銳簡直爽的飛起,大口吃蝦的同時道:“現在的條件也挺艱苦啊,除了房子大一點,吃的好一點,老師漂亮一點……”
說到這裏,景語蘭已然笑了出來。
吃過飯,楊銳堅持叫了銳捷公司的皇冠過來,讓司機将景語蘭送回家。
楊銳擁有銳捷公司34%的股份,是名副其實的第二大股東,雖然不參與經營,但要求銳捷公司派一輛車給他,卻是再正常不過了。
對于這樣一家年利潤千萬美元的公司來說,也根本不在乎一輛公務車的支出。
第一次坐這輛車的時候,景語蘭也稍微有點不自在,但坐多幾次,倒也是習慣了。
司機的态度很好,車況也非常舒服,除了注意一些上下車的地點,有車接送,大大方便了景語蘭的來往,也解決了晚上回家的安全問題。
楊銳收拾了碗筷,回房坐了短暫的溫習,幹脆上床睡覺。
翌日。
北大的各大教學樓籠罩着沉重的嚴肅氣氛。
現在的教室大多被考試所占領了,樓道裏,黑闆上,到處可見嚴肅的考試紀律。
如果隻看外面的話,多多少少要被這嚴謹的氣氛給震懾,就好像北大變成了清華的似的。
入了教室,鐵血似的氣氛卻爲之一變。
三三兩兩說笑的人群,輕松的話題,燦爛的笑容,又會讓人恍然大悟。
原來還是北大。
楊銳喜歡這樣的大學。
自诩社會精英的人群,即使不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至少也應該是考試臨于左而目不瞬的。
“喂,楊銳,好好考,争取把咱們班的平均分拉上來。”班長後來進門,首先給坐中間的楊銳打氣。
楊銳失笑道:“我争取不扯咱們班的後腿。”
“隔壁班的胥岸青可是摩拳擦掌的要搶年紀第一呢。”白玲從女生群裏伸長脖子,說了一句。
“人家怎麽想,你怎麽知道?”楊銳問。
白玲撇撇嘴,說:“左立言逢人就說胥岸青有多厲害,誰能不知道啊,所以說你得加油呀。”
楊銳啞然,沒當回事。
一會兒,監考老師拿來了試卷,頗爲随意的發了下來,且道:“你們今年的試卷有兩道附加題,是外教出的,能做的就做,不能做的放着也不影響。”
拿到卷子的連忙翻到最後,果然是兩道純英文的題目。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