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如果真的是宮中的人所爲,那麽,幕後之人不是太後,便是皇後。
那個白發老太監的武功可不是一般的好,後宮裏能有這等身手的太監,隻有太後和皇後養得起。
而這件事又事關北阙戰事,換句話說,極有可能是後宮幹涉前朝政務。
一旦追查下去,且不說影響不好,牽扯必定極廣。
曆朝曆代,但凡這種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上位者都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上位者要顧全大局。
見娘親沒說話,小默默揪了揪她的衣角,認真道,“娘親,直覺告訴我,神仙叔叔一定會追查到底的。”
容靜笑了,“娘親的命在他眼裏又不值錢,他可比冥叔叔聰明一百倍,查什麽呢?”
小默默似乎有些失望,又問,“娘親,連壞叔叔都來了,神仙叔叔怎麽不來呢?”
容靜忍不住糾正,“是惡魔叔叔好不好?你着魔了,想他幹嘛呢?不想睡覺了?”
小默默緩緩地吐出舌頭,不說話了。他心想,走着瞧,除了在娘親奸情這方面不準之外,他的直覺都是非常靈驗的。
“走吧,睡覺去。”容靜一把抱起小默默,心下卻琢磨着,如果不是皇後和太後,會不會是樂安公主捏?
她才不管孤夜白查不查,反正這件事,她是必定要弄個明白的。
母子倆的聲音很快就消失在花園裏,然而,誰都沒想到,孤夜白不僅僅來了,而且,至今還沒走。
容家東西二府之間,有一個天然大湖泊,大湖泊下面有有條密道,通往郊外。
但凡大戶人家的宅邸,大多都會修密道,從家中通往城外,作爲逃生的退路,提防宅中意外事情發生。
然而,容家這條密道,卻不簡單,密道裏還藏着個地下湖泊。
孤夜白就坐在湖邊,背靠石壁,昏暗總那張俊冷如冰的臉一片陰影,憑添了三分神秘,他似乎在想什麽,想得出神。
直到陸長陵從湖中竄出來,他才緩過神來,淡淡道,“如何?”
“陌王,錯不了,就是通往太後宮裏的。出口是一口井,乾坤宮防守太嚴密,屬下沒敢上去。就開鑿的痕迹來看,不少于十年!十有八九是容家裏的人幹的!”陸長陵認真道。
因爲追查容靜的下落,而查到這條神秘的密道,事關太後,他們不得不謹慎。
“容家?不至于有這個膽子。”孤夜白琢磨着,站了起來。
太後宮裏的那東西,他試了不下百次,都拿不到手,容家不至于有人知道那東西的存在,更不可能有膽子去偷那東西。
“會不會是混迹在容家裏的人呢?”陸長陵又問道。
“顧逸?”
孤夜白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逸,這個家夥,是追查容靜的下落,而順便調查的。
他是個孤兒,被容德書收養,打小住容家書院裏,但基本每天都要來容家見一見容德書。
“可是屬下查了他幾天,都沒什麽異樣。”陸長陵認真道,上一回他就盯上顧逸了。
陸長陵遲疑了片刻,又道,“陌王,就算是顧逸,可他圖的是什麽呢?太後宮裏那東西,就隻有你和太後知道呀!”
孤夜白看了粼粼湖光一眼,冷冷道,“去查他的來頭,即便是孤兒,也總得有父母吧。”
“是!”陸長陵領命,正要走,見陌王沒有走的意思,他實在憋不住,折回來怯怯道,“師兄,沒想到靜夫人還真是……容靜,那天,我們被騙慘了……”
孤夜白沒說話,徑自往外頭走。
陸長陵連忙跟上,竊笑着,又道,“師兄,沒想到容默長那麽大了,當初在寺廟裏,還那麽小。”
孤夜白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已經走出密道。
陸長陵不死心,索性直接問出來,“師兄,你要不要……過去叙叙舊?”
這話一出,孤夜白戛然止步,陸長陵險些撞上去,寂靜中孤夜白的聲音很沉很沉,“沒有查出顧逸的來頭,你便打哪來,回哪去。”
陸長陵禁不住一陣哆嗦,回想師門千寂山的種種恐怖,他就渾身顫抖。
“師兄,你别……”
陸長陵話還未說完呢,孤夜白就給不見了。
密道之外,已是三更天,月明星稀,天涼好個秋。
孤夜白離開之後,直接往花雨閣去,這個時候,秦川等人,也該走了,那個女人該閑下來了吧?
然而,當孤夜白到花雨閣的時候,卻見房門緊閉,輕輕點破紙窗,看進去,隻見屋内容靜和小默默早都已經呼呼大睡了。
唇畔不自覺勾起一抹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寵溺,他遲疑了片刻,并沒有打擾。
翌日,容靜習慣早醒,見小默默還睡着,輕輕在他額頭上啄了一吻,才小心翼翼下榻。
今天的正式入住容家的第一天,她還有不少事情要忙呢,換上一件淡紫色長裙,梳直了長發,随意挽起,睡臉素顔,倒自有一種說不出的美。
怕擾醒小默默,她連開門的動作都很輕,蹑手蹑腳,小心翼翼的,可誰知,當她打開門時候,卻兀然尖叫,“啊……”
“娘親!怎麽了?”小默默一下子從床榻上蹦起來,赤腳沖到出門來,一副要保護娘親的架勢。
然而,當他看到坐在一旁圍欄上假寐的人,他也驚呆了,“神仙叔叔?”
孤夜白一襲白衣,坐在圍欄上,雙臂環胸,修長的腿上下疊放在圍欄上,睡容慵懶,整個人顯得閑适随意,同平素冰冷男神的形象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
他擡了擡睡眼看來,并沒有說話,而是起身走過來,很風度,淡淡道,“容靜,好久不見。”
他很高大,她也并不算矮,可是靠近來才發現還不到他肩膀,無形的便有壓迫感,仿佛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籠罩住。
這家夥什麽時候來的,不會是睡在她房門口了吧?
他來做什麽呢?她和秦川還算有點恩怨,和他,貌似兩訖了吧?
各種疑問冒出腦海,但是,容靜還是很冷靜的,笑了笑,客氣地行禮,“陌王殿下,親自登門不知有何指教?”
“我想請教一下,前幾日,你爲什麽騙我?”孤夜白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