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方韻似乎松了口氣,看着福伯黑乎乎的房,眼裏掠過一絲憂傷。每到黑夜,都是成家陷入陰森和恐怖的時候。一陣陰風吹來,她在黑暗中哆嗦了一下,擡起頭看了看墨鬥般的天穹,然後瑟縮着走回房裏。
成家上面漆黑死寂一片,下面卻搖曳着燭光和傳來瘆人的開門聲。
成天下打開地洞密室的門,走了進去。裏面沒有像上次那樣傳來鐵鏈的拉動聲,也沒有傳來男人痛苦的呻吟聲,而是像地獄一樣詭異,黑暗中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成天山似乎不太習慣這樣的情景。他要聽到鐵鏈的拉動聲和男人痛苦的呻吟聲,這樣他才感到舒暢,感到刺激好玩。但現在,無疑讓他打了個大大的問号——莫非他死了?
他舉起燭火走向密室的角落,昏暗的燭光下,他看見男人還是被鐵鏈緊緊地箍在身上,一動不動真的像死了那樣垂下腦袋。成天山眼皮跳了一下,接着踢了男人一腳,喊道:“喂,死了沒有?沒死就吠兩聲。”
男人被他踢了一腳,隻是晃動了一下,依舊一動不動,連呻也不呻一下,完全死了一樣。成天山又罵了一句粗話,伸出手就想去抓男人蓬亂的長發,手一觸到男人的頭,他吓了一跳,連忙把燭火靠近過去。隻見男人的頭草草地剩下一茬長短不一的頭發,原先那頭蓬亂的長發東一大撮西一大撮地散滿在他身上的四周圍。
成天山暗暗吃了一驚,連忙把男人的頭擡起。這一擡不要緊,吓得成天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手裏抓着的燭火差點就掉落在身上,一陣刺骨的冰冷立即從屁股傳流上來,整個人吓得直篩糠。
成天山稍微鎮定下來,撐着冰冷的地面慢慢地爬起身,突然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竄進鼻腔,喉嚨一濁,馬上瘋狂地嘔吐起來。但他腦袋還是很清醒,一幕幕殘忍恐怖的鏡頭不停地在他腦海裏放映。他想不到她的行爲竟然比自己還殘忍,還恐怖,幸虧自己早就把男人的舌頭割斷和用燭油把他搞得面目全非,要不然……
成天山停止了嘔吐,慢慢做了個深呼吸,感覺整個人舒暢起來。他看了看垂下腦袋的男人,眼裏又露出了平時的狡黠,嘴角微微露出一絲陰笑,嘀咕道:“成天南,你到死也沒有想到這會是自己的妻子做的吧……”
成天山連忙止住腳步,轉過身,手上的燭火恍恍惚惚,搖曳不定。他看見角落裏的男人還是一動不動,心想剛才的呻吟聲是從哪裏來的?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就在他猜疑的時候,從男人的身上又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呻吟,緊接着,男人的頭慢慢地擡了起來,微微張開被幹血粘枯的嘴巴。嘴巴一張開,一股血水立即順着嘴角流了下來,一直沿着下巴,流過脖子,然後滲入衣服裏。男人想說話,但那條舌頭已經不見了一截,隻能咿咿呀呀地吐着不清不楚的話語,兩隻被燭油覆蓋住的眼睛似乎能看見成天山站在哪裏,死死地盯向他。臉上那些凹凸不平的血肉一下一下一下地抽搐着,樣子詭異、恐怖、瘆人。
男人沒有死!他剛才隻是暈死過去而已。
這個太出乎成天山意料了。
他一個箭步沖上去,抓着男人的肩膀搖喊道:“成天南,你,你沒有死,是不是?你出聲……快回答我啊!”男人的腦袋被他搖晃得幾乎就要掉下來,但他還是咿咿呀呀地叫着,似乎是很痛苦,連身上的鐵鏈也顫抖得晃動了起來。成天山這才想起他的舌頭已經被自己割掉了一截,說不出話來了。
他放下男人,猛然想起些什麽,她會不會逼書裏面的秘密不成,把他殺了?不,成天山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要是說,早在五年前就說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屈身嫁給自己這樣的男人,而利用自己做掩護達到她的目的。
就在這時,男人身子向前一傾,噴出一股鮮血,接着腦袋像剛才那樣慢慢垂了下去,身子也軟軟地癱在地上。
這次,他真的死了。
死的究竟是誰?
真的是五年音訊全無的成天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