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靜谥的小街上已經有環衛工人在打掃了。一個頭發蓬亂,穿着一身雪白單薄衣服的女孩突然出現在小街,瑟縮着身子踉跄地從幾個環衛工人身邊走過。
她低着頭,但從她的身影可以看出,她就是陸柳兒。
那幾個環衛工人又一次看見這個少女在這個時候狼狽地出現,都停下手上的工作愣愣地看着。
“她不是上次那個女孩嗎?”
“是啊,早上這麽冷,她怎麽隻穿這麽少……”
“八成從哪個男人家裏出來……”
“你們說她是誰家的女兒?”
“好像是那邊那間學校的學生……但她父母怎麽不管教管教?”
“看不出現在的女孩子壞成這樣,有書不好好讀……”
……
他們小聲地議論,在陸柳兒背後指指點點。晨曦中的小街靜悄悄,盡管他們盡量壓低聲音,但那些話語還是被冷冷的晨風一句一句地送進陸柳兒的耳中。但他們不知道現代人的作風:要風度不要溫度!要靓不要命!女人流鼻水,男人流鼻血!
不過,陸柳兒不是這樣的人,她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還記得她被一張死人皮包裹的情節吧,那天她就被直接送到醫院治療,足足在病床上躺了兩天兩夜。今天早上天還沒亮,她趁着醫院裏的人比較少,于是偷偷逃跑出來。
陸柳兒捂住兩隻耳朵,隻感覺冷,很冷。她加快了腳步,但腦海裏的情景卻一幕幕随着她的腳步不停地放映着……一個黑衣人……死寂的空間……幽香的氣味……
突然,她停住了腳步。
她問自己:我是誰?
腦袋裏面的記憶立即出現了兩個名字——陸柳兒、冷月。
到底哪個才是屬于自己的?
她晃了晃腦袋,繼續向前走。
終于到了那片荒草叢生的山腳,那裏早就有一個裹着黑色風衣,頭發稀疏的男人站在草叢裏。他一動不動,仿佛是一塊豎起來的大黑石。
“主人,我來了。”陸柳兒站在那人身後,淡淡地說道。
那人轉過身,還是上次挂着的那張假臉皮,他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殺了他?”
“沒有,不是我殺的。”
“那麽是誰?”
“不知道。”
“那你爲什麽會被他捉住的?”
“當時我追蹤他到舞藝室裏面,但他眨眼不見了人,随後我聞到一股幽香,然後什麽也不知道了……”陸柳兒冷冰冰地說。
“那好吧,我還知道一個殺死你父母的仇人在哪裏。”
“是嗎?那你趕快告訴我。”
那人的眼光從陸柳兒臉上一掠而過,陰森森地說道:“那人就是——作家。”
“他?少艾?”陸柳兒驚詫道。
“沒錯,他也在尋找這本書。”
陸柳兒低下頭,沉吟不語。
“吃了它吧……”那人向上次一樣倒了兩粒藥丸,遞給陸柳兒,但這次的藥丸卻不是紅色,而是黃橙橙的。
陸柳兒怔了怔,不敢伸出手接,惶恐地盯着那兩粒藥丸。
“怎麽?”
“那顔色……”
“跟上次是一樣的,你吃了後就會充滿力量,什麽都不怕……”
陸柳兒顫抖着接了過來,但她不敢吃,眼睜睜地看着手上的兩粒黃橙橙的藥丸,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吃吧……吃吧……吃了什麽也不怕了……吃吧……”那聲音又來了,柔軟細膩,讓人如癡如醉。
一陣清風吹過,陸柳兒不禁打了個寒戰,她恍恍惚惚,慢慢把藥丸送進嘴裏……
那張假臉皮突然從嘴角微微翹了起來,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目光陰森毒辣地看着陸柳兒把藥丸送進了嘴裏,然後一揮衣袖,踏着輕快的腳步走開了……
就在那人剛剛消失的一瞬間,陸柳兒突然從嘴裏吐出那兩粒黃橙橙的藥丸出來,接着狠狠地扔在地上,踩進了泥土裏,然後狂吐了幾口唾沫,陰笑兩聲,嘀咕道:“想打完齋不要和尚?沒那麽容易!你過河拆闆,我就甕中捉鼈……看看誰更毒辣!”
她一邊嘀咕,一邊向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走去……
沒錯,那兩粒黃橙橙的藥丸的确是緻命的毒藥,但那人不知道,陸柳兒的神志早就清醒,不受他控制了。這全拜死去的那個黑衣人所賜。這個,這麽說呢?你追上“陸柳兒”就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