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你們走不過清明

成天山走出大門，坐在石闆凳上，從身上掏出一包上等的中華煙，點上一根，有趣無趣地抽起悶煙來。陽光灑在他那陰郁的臉上，發射出一股冷冷的寒光。

成天壽沒有告訴他那本書放在哪裏，他在心裏就咒罵起來：這個死老頭，活了這麽久還不見閻王來收他，哪天老子找到那本書，知道了成家寶藏的秘密，就好好送你一程……

他臉上露出一絲陰笑，猛吸了一口煙，剛站起身，一眼瞥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走了過來。

他眼珠一轉，連忙上前打了個輕浮的招呼：“老馬，找我爸啊？”

老馬瞪了成天山一眼，心裏罵了一句：你算老幾，叫我老馬？心裏是這樣罵，但他不敢罵出聲來，隻是随口應了一句。剛想踏進屋裏，成天山卻一手把他攔住，嬉皮笑臉地說：“馬叔，我爸身子不是那麽好……你就……”

老馬愣了愣，朝屋裏張望了一下，說：“那就該要進去看看他了……”說完，就要走進去。

成天山連忙拽住他的手，一臉假笑地說：“馬叔，是這樣的，我爸……叫我問你一件事……”

“哦？什麽事？”老馬站住腳，狐疑地全身打量着成天山。

“是這樣的，你知道一本書嗎？”

“《四書五經》、《諸子百家》、《中庸》和《大學》……你想問哪本？”

“不，不是這些，是一本古書，一本古書……”

“古書？”

“對，一本叫……《元寶?蠟燭?香》的古書……”

老馬的臉色突然劇烈變化起來！有恐懼，有驚詫……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帶動那些溝壑般的老皺紋不停地波動，那兩隻老眼閃出恐懼的暗光，在白燦燦的陽光照射下讓人毛骨悚然。

成天山也不禁打了個寒噤！他看着老馬臉上的變化，心裏卻不停地盤算：這老頭肯定知道這本書，怎樣才能撬開他的口讓他說出來呢……

老馬稍微鎮定下來，眼神警惕而又疑惑地盯着成天山，聲音有點變調地問道：“你這是從哪裏聽回來的？”

成天山也繼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不是我爸叫我問您老人家的嘛，怎麽？你知道那本書在哪裏？”

“你爸叫你來問我的？”

“是……是啊，他說他老糊塗忘記了這本書，所以……所以就叫我去問你……”

“難道他真的老糊塗了……”老馬低下頭，嘀咕着。

成天山趕緊接口道：“老糊塗……他真的老糊塗了，馬叔啊，那本書到底在放在哪裏？”成天山試探着問，“書裏面是不是……記載着一個成家寶藏的秘密？”

“寶藏？我又不是你成家的人，怎麽會知道他放在哪裏？難道你爸沒跟你說嗎？”

“啊？這……他，他說老糊塗了，什麽也不記得了……他說你知道這事的……所以叫我……”

老馬陰郁的臉忽然堆滿笑容，說：“天山侄兒啊，我也老糊塗了，真不知道這本書的事……”

“馬叔，你肯定知道的，你告訴我吧，等我找到成家的寶藏，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我，我真是老糊塗不記得了，你就别爲難我了……”

成天山突然把臉僵住，陰陽怪氣地說：“老馬，你知道我成天山的爲人，我好聲好氣問了你半天，你就一句老糊塗遮掩過去……這，我想我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麽對不起您老人家的事哦……”

老馬身子哆嗦一下，連忙懇求道：“天山侄兒，我老馬真的是老糊塗不知道……念在我和你爸的情分上，你，你高擡貴手……”

成天山剛想再威逼，就在這時，他身後突然傳來一把沙啞低沉的聲音：“老闆……”

成天山吓了一跳！扭過頭，剛好對視着福伯那隻沒有黑眼珠白森森的眼睛，又吃了一驚！他惡狠狠地瞪了福伯一眼，陰恻恻地問道：“你想吓死我後，沒有人知道你幹了些什麽是嗎？”

福伯心裏一顫！莫非他知道了我和她的事？

“說吧，找我什麽事？”

“元寶紙已經賣完沒貨了，眼看就快清明，你得出去進點貨回來……”

“就這事啊？我知道了……”

成天山轉過身，發現老馬早就趁着他和福伯說話時偷偷地溜走了。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腳，都怪這死福伯，好來不來剛剛說到喉嚨你就來。成天山怒氣沖沖，轉過身想對福伯大發一頓脾氣，誰知一轉身，後面空空如也，福伯也已經無蹤無影了。

他這次真是有點被戲弄的感覺，朝地上吐了一口水，陰笑道：“你們走得過初一，走不過十五，走過十五，我要你們走不過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