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冷月與藥丸

天蒙蒙亮。

正值暮春，早晨的氣溫有點陰涼。晨風中的新城，沒有喧嚣與匆忙的車影人流，顯得異常恬靜。

靜谥的街道上，隻有幾個早早就起來工作的環衛工人在清掃路面。路面并不邋遢，但他們工作的态度卻很嚴謹，幾乎看不見路面有半片瓜皮紙屑。

突然，街道上多了一個匆匆的身影，是陸柳兒。她一身單薄的雪白，瑟縮着從幾個環衛工人身邊走過。晨風把她的頭發飄揚了起來，像要爲這條靜谥的小街滌蕩走空氣中的塵埃。她腳步浮浮，似乎有點力不從心，讓人擔心她會突然之間跌倒，沾染了那身單薄雪白的裝束。

幾個環衛工人看着她匆忙而又狼狽的走相，再看她身上那單薄的衣衫，都搖了搖頭。如今的人開放成性，晚上經常出去鬼混，男想找女的，女想要男的。直到天蒙蒙亮才狼狽不堪地跑回家裏大睡一覺。

“唉！現在的年輕人都沒法教，夜不歸家……”一個環衛工人歎息道。

另一個接口說：“幸虧我家那女兒很聽話，不讓我操心。”

“前幾天報紙還登了，有個女孩晚上跟人出去玩，結果怎樣？結果被人誘騙輪奸……”

幾個環衛工人搖頭歎息。

這些話就好像針一樣刺進了陸柳兒的耳洞，她捂住耳朵，加快了腳步。

沒有人知道她要去哪裏。

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隻聽見内心似乎有個人在呼喚着她，驅使着她，駕馭着她。要她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然後等待他的出現。

現在，她就在這裏等待着。

眼前是一片荒涼，沒有樓房林立，隻有荒草叢生。背後是一座大山，她依稀記得，這山好像叫北嶺山。但她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叫什麽——不，她記得的，她叫冷月。對，冷月。她覺得這個名字很好聽。

“冷月，你來啦！”一把磁石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轉過身，終于看清楚了在内心呼喚自己的人。他中等身材，頭發稀疏，穿一身黑色的風衣，衣領豎起來，幾乎把鼻子遮住，但仍然可以看出那張嚴謹的臉龐。不過臉上卻沒有一絲血色，蒼白得吓人，更沒有任何表情。很明顯，挂在上面的是一張假臉皮。隻有那雙眼睛，深邃得讓人難以琢磨，陰森得讓人感到寒冷。

陸柳兒點點頭，說：“主人，我已經把他殺了。”

“很好！冷月，你終于爲你父母報了一點仇。不過，害死你父母的不止他，還有很多人……”

“告訴我，還有誰？”

“尋找那本書的人都是害死你父母的兇手。”

“那你呢？”

那人似乎愣了愣，“我是你的主人！隻要我找到那本書，就可以幫你報完這個血海深仇了……所以，你必須追蹤這書的線索。”

“是，主人！”

“這是給你的……”那人從口袋裏掏出一瓶東西，倒了兩粒紅彤彤的藥丸在手上，遞過去說，“吃了它，你就什麽也不用怕了……放心地去報仇吧！”

陸柳兒——哦不，她現在叫冷月。冷月接過藥丸，眼睜睜地看着，似乎不敢吃。

“吃吧！吃了什麽也不用怕了……吃吧……吃吧……”

那聲音柔軟細膩，讓人聽起來如癡如醉，仿佛進入一個心曠神怡的世界，飄到夢幻裏的國度。

冷月閉上眼睛，慢慢把藥丸送進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