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嶽寺,原是北魏離宮。孝明帝舍爲佛院,至隋方有今名,寺圍闊大,僧舍連雲,院内風動旌揚。松搖竹亂,平日裏别有一般清靜,如今卻成爲了嵩山派戰前指揮所的所在的。嵩山派第二、第三團共二十萬人在少林弟子趕到之前便已駐紮在了這裏。
嵩嶽寺東南方向,是一條延綿數裏連接下方嵩嶽還算寬闊,能容六七人并肩走過,地勢也不徒峭,看上去更像是一道緩坡,山道兩旁本是青松翠拍,山風岚霧,時來飄蕩,宛若仙境,但此時。這裏卻成了嵩山派和少林寺兩派之間的絞肉戰場。
當少林寺先頭部隊破戒僧第一團一路上并未遭遇任何抵抗,暢通無阻地殺到嵩山派腹地嵩嶽書院時。所有少林弟子都認爲嵩山派已經吓破了膽,大勢已去,可始料不及的是,從嵩嶽書院到嵩嶽寺的這條隻有區區不到八裏的山道開始,第一團卻遭遇到了嵩山派一方前所未有的抵抗。
準确點說,不是抵抗,而是徹徹底底地毀滅式打擊,有句話叫做狹路相逢勇者勝,少林破解僧們的确是勇猛無比,悍不畏死,但這裏畢竟是嵩山派的地界,論單挑實力,嵩山派弟子畢竟要比他們高一籌,雙方先頭部隊剛一接觸便展開了萬人規模的正面混戰,作爲兩派之間打響的第一戰,雙方腦似乎都打算正面赢取一場勝利來提升己方的士氣。所以戰況極其慘烈,死傷者甚多。但根據不斷快增長的傷亡數據上看,平常那些看似弱不禁風的嵩山派玩家明顯技高一籌,死傷者多爲少林一方的玩家。
“前面到底是怎麽搞的!?都半個小時了,他們還拿不下一個嵩嶽寺!?”
得到道草上報的戰報和傷亡數據後,一衆少林長老紛紛大怒不止,在他們看來,嵩山派那就是少林寺廚房竈台砧闆上的一道菜,想怎麽切就怎麽切,誰曾想,先前還一路順風的。怎麽形勢說變就變,第一團就算再不濟,那麽多人沖尖去用死人填也能把嵩嶽寺拿下了。
道草雖挂着軍團長一職,但低輩份的他在這群長老面前也沒太多的言權,或者說,即使有一定的言權,道草也不願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衆人,作爲能通過團隊頻道最先了解前方戰況信息的他,此時更像是一個通報戰況的話務員,而不是一個坐擁十支團隊共百萬人指揮權的軍團腦。
見一幹長老各個吹胡子瞪眼的模樣,道草暗自搖頭苦笑的同時,斟酌着語言道:“各位長老,根據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已經不是第一團拿不拿得下嵩嶽寺的問題!而是”而是第一團在這半個小時内,已經被嵩止派打掉了五個大隊的番号,而對方僅僅隻損失了萬餘人
“哼!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龍樹院座渡情冷哼道:“我隻想知道。第一團到底是幹什麽吃的,爲什麽到現在還沒打下嵩嶽寺!”
虛塵雖樂得坐收淡翁之利,卻也不想看到本派損失過重,于是猶豫了片刻後鼓起勇氣開口道:“長老,嵩山派弟子的武功并不弱于我們,人家占着天時地利,想要一鼓作氣攻上去卻也強人所難了,所以我建議
渡情見說話之人竟然是一直跟在道草身邊的虛字輩玩家,頓時臉色一寒,不等虛塵把話說完,便指着虛塵的鼻尖怒道:“你是什麽東西?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嗎?哼!我早就注意到你了,要不是看在道草的面子上。這裏連你站的地方都沒有,我堂堂少林長老,還用你來指手畫腳?”
要是以前,有人敢當着曾經拿到過華山論劍個人賽第二名的虛塵面前說這樣的話,虛塵恐怕早就舉劍在對方身上刺出幾個血肉模糊的窟窿來了,但如今,大徹大悟的虛塵在修身養性這方面的功夫做的不錯,即使對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羞辱自己,臉上卻仍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道:“才才是在下逾越了,還望長老莫怪。”
見對方服了軟,也沒别的什麽廢話,渡情這才神色稍緩,冷冷地瞥了虛塵一眼後,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道草,以一種不容反對的語氣道:“道草,依我看,前方戰況失利是因玄妙那家夥指揮不得力,我建議我們這些長老帶領本部護衛大隊一起前去助陣,定然能迅扭轉目前不利的局面!”
一聽這話,本來就手癢想要找機會好好表現一下的衆長老也紛紛應和。極力支持渡情的提議,并且拍着胸脯保證隻要他們一上去,定然能馬到成功。
“把你們的護衛大隊拉上去?”道草像是看白癡一般不可思議地瞪着衆人,愣了半天才道:“長老,我沒聽錯吧?你們的護衛隊厲害是厲害。但都不曾破戒,等會動起手來難免會有所顧慮,這豈不是給其他人添亂麽?”
“你這是哪裏的話!”渡情同樣是不可理喻地瞪着道草:“那幫破戒得們之所以會損失慘重,就是因爲實力稍弱又沒辦法在”孫團體打鬥中展開十八羅漢陣,但我們的護衛隊不孔冬到不得殺生的限制,但這麽多年下來。大家都知道手頭上的輕重,隻要能在極短的時間内把嵩山派那邊打殘,把他們的氣勢壓下去,後面我們就無往而不利了!”
道草還是無法理解地搖了搖頭,正要說些什麽,卻聽得有長老不冷不熱地提醒道:“道草,當初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你的職責隻是負責指揮百萬破戒僧,而我們這些長老以及随同來此的護衛大隊并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内。如今你所指揮的隊伍初戰不利,難道還不讓我們出手幫少林寺挽回顔面?這道理上似乎說不過去吧?難道你還怕我們搶了你的功勞不成?”
聽了這話,本來心中還存有一點恻隐之心的道草頓時放棄了任何憐憫之心,心中冷笑不已的同時,面上卻玩世不恭地一抱拳,笑道:“既然長老們這麽無私地熱心本派公益事業,那在下也就不多言了,還祝各位馬到成功,以壯我少林寺之聲威!”
“那是自然!”
衆人一副心安理得自信滿滿的樣子打了個哈哈後,便各自離開組織本部人馬去了,剩下道草和虛塵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了半天才忽然哈哈大笑了兩聲,接着卻又搖頭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隻聽道草似是自言自蔣地道:“他們能成功麽?”
虛塵遙望着篙嶽寺所在的山腰處,呆了半響才回道:“也許能,也許不能,反正被包餃子的又不是我,這個問題跟我有什麽關系?”
聽了這話,兩人不由得再次相視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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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嶽書院,少林寺戰前指揮所。
破戒僧第仁團團長玄妙此時正一臉鐵青地瞪着窗口外前上方那片寺院建築,他很清楚,那裏便是嵩嶽寺,而自己所站立的地方與嵩嶽寺的直線距離還不到一千米,即使是實際距離。也絕不會過四千米八裏路。但就是這麽一小段路,成爲了第一團自殺上嵩山派遇到的唯一一道坎,但也是目前唯一一道邁不過去的砍。
已經破了殺戒并且經常在江湖上走動的玄妙,并不會像少林寺那些長老那樣目中無人,把嵩山派想象得如同随便一腳就能踩死的螞蟻一般。但也絕不會過于高估敵人的實力,在他看來,破解僧們的綜合武功實力其實并不弱,區别就在于在高級武功技能方面稍稍處于劣勢,至于無法有組織性地展開十八羅漢陣,他覺得這并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人家嵩山派連陣法技能都還沒有呢。
所以,玄妙認爲本派若想依靠破戒僧團隊取勝,關鍵在于士氣,或者說心态,要說起來,本寺破戒僧士氣已經夠足了,因爲底氣夠硬朗。可沒想到網一接觸敵人就遭遇了大敗,回過頭來反思,玄妙覺得問題還是在心态上,暗罵嵩山派徒淚無痕當真是機關算盡,竟然先造成嵩山派總舵空無一人的假象讓己方隊伍滋生驕傲情敵的情緒,然後在嵩嶽寺的這條山道上布下重兵,一舉滅掉了少林寺先頭部隊的氣焰,自己并不是敗給了淚無痕,而是敗給了自己的心态。
有趣的是,如果玄妙知道嵩山派隻是因爲内亂匆忙集結隊伍才沒下山布防才造成如今這個局面的話,又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但玄妙至少知道一點,或者說親眼所見的是,眼前那道緩坡已經血流成河,喊殺震天,兩派數萬玩家正沿路厮殺,地上堆滿了無數屍體,從屍體的服飾上看,絕大多數都是少林弟子,與此同時,還時不時有不少少林弟子不斷地慘叫着倒下。
此時此景,讓玄妙不禁捏緊了拳頭。牙齒磨得嘎吱直響。
事實上,真正讓他郁悶的并不是本團不斷上升的傷亡數字和不斷被滅團的隊伍番号,而是那些看似弱不禁風。卻猶如滑不溜手的泥鳅一般上串下跳四處偷襲撿漏,臉上十分誇張地露出一副驚駭莫名的表情,手中長劍卻時不時往少林寺玩家身上捅窟窿,行爲龌龊卻殺起人來十分有效率有手段的嵩山派弟子,而反觀破戒僧這邊,雖各個勇猛無比兇神惡煞般四處尋找對手,卻時不時被人敲悶棍,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渾身充滿力量、四肢達但頭腦簡單的大漢被一群小屁孩肆意欺負卻找不到對手。
甚至就連隔着老遠觀戰的玄妙和身後一幫親随,看到這副場景,都有一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力無處使的憋屈感!
“麻痹的,所有人跟我上!”
再也看不下去的玄妙不由得收回了目光,狠狠地一甩頭,轉身便往門外走去,可才走了兩步,卻見身邊一名親随結結巴巴地道:“老、老大,我們團已經都上去了,都打打光了,除了我們幾個,已經沒、沒人了”
聽了這話,玄妙頓覺眼前一黑,接着便仰天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