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梅不愧被稱之爲“導遊小姐”。對江湖地形早已了然于胸,也有着豐富的江湖行走經驗,領着方傑和忘情在離雁門關最近的城鎮代州休整了半日解決了馬匹的耐久度問題後,這才帶着二人朝城北三十裏的雁門險道疾馳,行了不到一刻鍾,雁門關便已經出現在三人的面前。
雁門關是大宋北邊重鎮,山西四十餘關,以雁門最爲雄固,一出關外數十裏,便是契丹遼國之地,來到絕嶺,放眼四顧,但見繁峙、五台東聳,甯武諸山西帶,正陽、石鼓挺于南,其北則爲朔州、馬邑,長坡峻阪,茫然無際,寒林漠漠,景象蕭索,俨然一副大漠風光。
雖然孫不孝已經指出了蕭遠山大緻的方位。但具體地點卻沒詳說,三人在雁門山頂聚内力于雙目,四下眺望了半天,卻始終沒現蕭遠山的蹤影,方傑思索片刻後,将目光鎖定了西北角山側某處,對二女笑道:“我們現在所站立的地方,原著中蕭峰也來過,幸好蕭峰比咱們聰明,已經幫我們把當年蕭遠山遇伏之地分析出來了,你們看,西北角的那處山坡是最佳的設伏地點,我們去那邊看看。”
方傑極爲熟悉原著的能力,忘情已經見怪不怪了,但林小梅聽得此言,卻是佩服不已,忍不住歎道:“哎!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去過不少地方,但特殊npc沒見到多少,解謎劇情也沒遇到多少,如果我有你對原著一半的了解,所掌握的公共武功數量至少要翻幾倍,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武功實力上不上下不下地吊在半空中……”
忘情也深以爲然地應和道:“機會,總是留給那些有準備的人的。”
聽得此言,正要下山的方傑不由得回頭笑道:“話是這麽說,但我覺得你有點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也不想想那麽多玩家都還在爲門派中、高級武功奮鬥。而你林小梅在遊山玩水期間就學了獨一無二的越女劍法,想當初我就隻能用太祖長拳打天下,現在能拿得出手的,還是太祖長拳,你可比我幸運多了。”
林小梅不禁莞爾一笑,道:“你最擅長的是最垃圾的太祖長拳,卻又被公認爲天下第一高手,當真是諷刺!看來勤能補拙,鐵棒能磨成針這些話還真沒說錯呢!”
誰知這話剛一說出口,一旁的忘情卻諷笑道:“鐵棒能磨成針這話是不錯,但也要看是什麽材料,木棒就隻能磨成牙簽,剔一次牙就得斷掉扔掉,還不如磨之前的木棒,起碼還能用來當趕屎棍!”
“哈哈哈……”
話音未落,林小梅便毫無淑女形象地大笑了起來,方傑沒有笑,而是很是訝異地打量了忘情一陣,不由得地道:“現你現在變幽默了,而且好像又有點神經質了。”
“是嗎?”忘情認真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自省。可過了不到半秒,卻忽然幽幽一歎,面無表情地道:“當生活心懷歹毒地将一切都搞成了黑色幽默,我便順水推舟把自己變成了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神經質女,以便偶爾也可以心懷歹毒地幽默一下生活。”
“嘶——”方傑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心想此女難不成舊病複了?疑惑間下意識地擡眼一看,卻見忘情正面帶笑意挑釁地看着他,方傑這才恍然明白過來,敢情這女人剛才是順着杆子往上爬,故意吓唬吓唬他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出于男人的那點自尊心,方傑也不想在神經這一塊輸于這個奇妙的女人,想了想後,對一旁的林小梅道:“忘情以前曾告誡我要集中**,我覺得很有道理,現在我把這四個字擴展一下送給你:不要貪圖無所不有,否則你将一無所有;不要試圖無所不知,否則你将一無所知;不要企圖無所不能,否則你将一無所能。隻要你堅持把越女劍法練到極緻,一樣能天下無敵!”
“好!”
二女不禁異口同聲叫了個好字,當然,林小梅隻是單純地覺得方傑這話很有道理,而忘情則更多的是覺得方傑能将她說的那四個字重新闡釋成這句更加直觀,更加有哲理的話來而感到由衷的欽佩。
話說到這裏,三人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再廢話下去,一邊回味着先前的對話,一邊往西北角的山坡方向行去,來到該處山側,隻見山側後面果然有一塊大岩。方傑連忙加快腳步走到那大岩跟前擡眼看去,卻見石壁上還真的就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契丹文,看到這裏,方傑不禁回頭對二女笑道:“原著中智光大師說中原群雄伏在大岩之後,向外射喂毒暗器,看來便是這塊岩石。石壁上的刻字,應該就是蕭遠山跳崖前留下來的了。”
說這話的時候,方傑卻在四下盼顧,可周圍别說沒有蕭遠山,就連普通的npc都沒見到一個,而二女一邊聽着方傑的介紹,一邊同時擡眼瞧去,現石壁上的文字看不懂後,林小梅好奇地問道:“這上面的契丹問到底說的什麽内容啊?這遊戲也真是的,直接翻譯過來不就完了麽!”
既然沒現蕭遠山的蹤影,方傑隻得收回目光随意地應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上面寫的應該是‘峰兒周歲,偕妻往外婆家赴宴,途中突遇南朝大盜,事出倉促,妻兒爲盜所害,餘亦不欲再活人世。餘授業恩師乃南朝漢人,餘在師前曾立誓不殺漢人。豈知今日一殺十餘,既愧且痛,死後亦無面目以見恩師矣。蕭遠山絕筆’,大緻就這意思吧……奇怪啊,怎麽蕭遠山不在這裏呢?不會是要到懸崖下面去找吧?”
一邊說着,方傑一邊走到懸崖邊上伸長了脖子往下面看去,結果卻現腳下懸崖深不見底,根本不可能有辦法下到山谷裏去,心下疑惑的同時,忽然間又想到了一種可能,不由得心頭一驚。回頭道:“不會是有人捷足先登把波ss殺了吧?”
正對着石壁呆的兩女不禁一愣,朝方傑聳了聳肩,顯然,這兩個女孩子對這次殺波ss之行并不太感冒,林小梅對遊山玩水的興趣要比殺波ss大得多,忘情更是可有可無的态度,所以一看到這二女的表情,方傑就知道在對牛彈琴,幹脆懶得理會這兩人,獨自一人在附近找了一圈,可最終的結果仍然是毫無收獲,一點線索都沒有。
見方傑一臉失望地回來,忘情與林小梅對視了一眼後,上前道:“接下來怎麽辦?既然沒波ss了,我們是不是盡早出,你不是說還要去赫圖阿拉城殺什麽波ss玉真子麽?”
方傑沒有立即回話,而是低頭思索了起來,似乎在計算着什麽,過了老半天,才擡眼道:“要是抓緊一點的話,我們還能節約半天時間出來,所以我的意思是,咱們先繼續向北找一找,如果找到了,當然最好了,沒找到的話,我們就直接折道向東,直達赫圖阿拉城。”
一聽這話,遊曆經驗豐富的林小梅立即反對道:“這樣可不行,先不說半天時間找不找得到蕭遠山,就算找到了也沒時間殺,這還是其次。關鍵是如果我們臨時折道向東的話,走的就是山路而不是官道了,有些地方馬匹過不去,必須徒步而行,地勢險要不說,還有可能遇到不少野獸攔路。時間上未必來得及。”
忘情倒是沒跟方傑擺事實說道理,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你是不甘心麽?”
“我當然不甘心了!”方傑朝忘情翻了個白眼後,對林小梅道:“你說的我都考慮過了,徒步而行未必就比騎馬慢,反而可能還快一些,那些野獸更不用擔心,你忘了,我們可是會輕功的武林高手!”
林小梅還是連連搖頭道:“不行不行,那樣太趕了,再說,我的輕功和内功比你們兩位差遠了,哪跑得了那麽快啊!”
方傑笑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晚兩天到赫圖阿拉城嘛,你又不急個什麽……”
“那更不行了,沒有我帶路,你這目盲肯定要迷路的!”
見林小梅仍是不贊同這個計劃,方傑不由得虎着臉道:“大不了我背着你跑路,總之這事你就得聽我的!”
林小梅頓時氣得一跺腳,但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不由得臉一紅,道:“呸!我才不要你背呢!你非要這麽做的話,那就随便你吧,反正我是不會陪去受那個罪的,到時候你迷路了可别怪我哦!”
雖說方傑是忘情閣的閣主,但一直以來他都沒擺什麽架子,而林小梅也是新成員,更不會真的對他惟命是從,對此,方傑倒是不怎麽在意,心想本來就沒打算讓你跟着,你不來更好。
可林小梅這話在老閣主忘情聽起來就有點不是個滋味了,畢竟忘情閣在改制前可謂是鐵闆一塊,忘情的命令就如同聖旨一般有效,而現如今,規模大了,人多了,隊伍也不好帶了,這可不是忘情所希望看到的結果,所以神情當即冷了下來,冷然道:“方少是閣主,他作出的決定你就應該堅決執行,要不你來當這個閣主,我讓大家都聽你的?”
林小梅沒想到一路上和和氣氣的忘情竟然會對她如此不客氣,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白,呆在原地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方傑見狀,連忙打圓場道:“忘情閣隻是一個玩家組織,沒什麽實際的約束力,我這當閣主的也就混個名分,并不指望你們都對我惟命是從,忘情你以後可别再說這種話把人家給吓着了。其實這件事,我的想法很簡單,隻要有一線希望就不要放棄,剛才不是還說了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麽?隻要這事有可行性,咱們就去做,别到時候錯過機會又後悔遺憾。林小梅同學,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說完這話,見林小梅氣鼓鼓地站在那裏不吭聲,方傑不以爲意地一笑,道:“廢話不說了,我可是真的要趕路了,你要是不想去就回去找依靈另外安排點事做吧,要不直接去赫圖阿拉城等我們也行,反正這事我也不強求你。好啦,走啦!”
說罷,方傑将馬放了出來,翻身上馬後,見林小梅似乎心有所動地偷偷擡眼看了自己一眼,不由得搖頭笑了笑,沒再理會對方,徑直策馬飛奔而去,而忘情上馬後,面無表情地掃了林小梅一眼也沒說什麽,快跟了上去,留下林小梅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那裏了半天的呆才恍然把馬放出來,嘴裏嘀嘀咕咕暗罵了一聲才趕緊翻身上馬揚鞭追了上去。
見林小梅最終還是跟了上來,方傑不禁對一旁的忘情耍寶似地眨了眨眼睛,忘情自然會意,不動聲色地傳音入密道:“你别得意了,我若是不唱黑臉,你這紅臉也唱不下去……不過我得提前說一句,我現在的輕功也是不如你的,你想好待會怎麽同時背着我們兩人跑了麽?”
方傑不由得一呆,被忘情這話嗆得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正要說些什麽,卻見忘情指了指前面某處道:“你看那邊,看上去好像有打鬥的痕迹,說不定這次你還真碰對了!”
方傑連忙順着忘情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路邊不遠處連續出現了幾個土坑,雖然看不到什麽血迹或是遺留物,但有打鬥經驗的方傑一看便知那是人力轟出來的結果。
遊戲裏的血迹、兵器、屍體等人爲制造的雜物都是五分鍾的回收時間,但遊戲本身的環境景物刷新時間一般都是24小時,這點早在方傑以前睡雪坑的時候就從吸血蛛上得到了證實,在長白山砍竹子也得到了進一步确認,所以這些土坑可定是24小時之内留下的人爲痕迹,而這荒郊野外的,能制造出這樣的土坑,生這樣的打鬥,又在雁門附近,還真說不定跟蕭遠山有關。
再順着這些土坑往遠處瞧去,現土坑分布的一點規則都沒有,形狀、深淺也不盡相同,而且在土坑的四周,還有許多小坑,這些小坑則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不論是形狀,還是深淺,都完全相同,至于這些小坑具體是怎麽弄出來的,方傑一時半會也摸不着頭腦,但可以肯定的是,這些小坑也是人爲造成的。
看到方傑和忘情的度慢了下來,而且低頭在觀察着什麽,拖在後面不肯上前的林小梅最終還是忍不住湊了上來,順着兩人的目光将地面觀察了半天後,見多識廣的她不冷不熱地道:“這小坑我以前見過,應該是什麽毒液滴到地面形成的。”
“原來是毒液……”方傑不禁恍然大悟,又觀察了半天,心道果然如此,難怪這些小坑都是一般大小,坑裏還有些不知名的黑色物質,估計就是殘留的毒渣了,再順着這些小坑所延伸的方向擡眼看去,卻見這些小坑最好沒入了西面的一處密林之中,而密林入口處的一些樹木歪的歪倒的倒,一看就知道那裏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打鬥。
下馬走近一瞧,那些沒倒下的樹木上,樹幹像是被什麽兵器劃了無數道印子,印子不深,卻也不淺,不像是被刀砍的,但也不像是用劍刺的,觀察了良久後,方傑沉吟道:“這些痕迹看上去像是鞭子抽的,用毒,且擅長用鞭法的門派……難不成是星宿派……”
剛念及此處,方傑忽覺密林深處極不真切地傳來了一聲極其細微的像是樹木折斷時出的“咔嚓”聲,方傑不禁微微一愣,連忙朝二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微一凝神,将内力聚于雙耳再次聆聽,結果沒過一會兒,果然除飛禽走獸的聲音之外,又聽到了幾聲咔嚓聲,但奇怪的是,竟然沒有金屬兵器的碰撞聲,不像是有人在打鬥。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畢竟也是個線索,從大老遠趕到雁門關的方傑當然不會就此放棄,朝二女招了招手後,便率先紮進了密林之中,一進林子,方傑便現前方明顯有一條打鬥過後人爲制造的通道,而四周則是荊棘遍布,難以行走,方傑向前追蹤的同時,也終于明白了林小梅爲什麽不贊成他的計劃,若是路上都是這種荊棘之地,恐怕施展輕功起來絕對是一件異常痛苦的事。
正思量間,忽聽身後傳來“啊”一聲輕哼,方傑不禁回頭一看,隻見尾随在他身後的忘情正忙不拾地将自己的一根蔥指含在了嘴裏,顯然是剛才不小心被什麽植物刺到了,不過要命的是,忘情那含着指頭顯得有些楚楚可憐擡眼看着他的樣子,實在是太撩人了,惹得他整個人卻不由得爲之一呆,就差沒流鼻血了。
而更要命的是,忘情現方傑正盯着自己猛瞧後,很少害羞的她竟然唰地一下就紅透了整個臉蛋,那欲拒還迎羞澀難耐又略帶一絲痛苦的樣子當真是讓人浮想聯翩,連一向對美女極有抵抗力的方傑都差點沒把持住,但最要命的是,就在方傑心中即将升起還未升起意淫念頭之際,忘情卻含着指頭,貝齒輕吐道:“我、我好像中毒了……”
“呃……”方傑感覺這話就像是一記悶捶将他腦袋砸的“嗡”地一響,先前那些意淫的念頭頓時如潮水般退去,整個人當即就醒悟了過來,心道難怪她表現出這副模樣,原來是中了毒……可是不對啊,怎麽就無緣無故中了毒呢?難道是有人在這些荊棘上抹了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