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武館門口,方傑四下觀察了一會。
隻見四周黑蒙蒙的一片,月光的銀輝下,大街上偶爾有幾道黑影一閃而過,很快又沒入了黑暗之中,遠處隐隐約約傳來兵器和喝叱之聲,但又像是幻覺,顯得不太真切,黑夜裏的氣氛,讓人不禁感到有些壓抑和陰森,空氣中飄蕩着的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似乎在提醒着大家――這是一個危機四伏的殺人夜!
觀察了半天後,方傑有些猶豫了。
他并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但在目前這種環境下,沖出去殺人……是不是有點腦殘了?
方傑之所以想晚上跑出來看看,絕對不是爲了想欺負一下人,或者賣弄一下,這麽做的目的,無非是想探探殺人夜的虛實,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晚上也能繼續做任務,提高練級效率。
但如今還沒走出武館,他就已經隐隐感到外面的危險了,如果就這麽沖出去,估計和送死沒什麽區别,再三思量後,方傑決定再繼續觀望一會,畢竟小心使得萬年船。
就在這時,武館裏面走出一群玩家,嘻嘻哈哈個不停,方傑聞聲回頭瞧去,現是十幾名身穿青色長袍的淩霄城弟子,那些人見有人當在了門口,紛紛止住笑聲,不懷好意地打量着方傑。
“我說這位兄弟,是不是不敢出去啊?哈哈哈!”領頭的那位損了方傑一句後,回頭對衆人大笑不已,其他人也跟着轟笑了起來。
那人笑了半天,又道:“放心好了,雖然你是邪派弟子,但隻要不出這武館,誰也拿你沒轍。今晚哥們兒幾個有大事要辦,不跟你扯了……哦,忘了提醒你,千萬别出去哦,否則……哈哈哈哈!”說到最後,那人一邊張狂地大笑着,一邊領着衆人朝外面走去。
方傑沒有回話,隻是冷眼看着這群人從自己身邊路過,直到這些人全部化作一道道黑影沒入大街後,才搖頭一笑,收回目光。
要是以前,說不定以方傑的脾氣就跟對方對上了,可自從聽了霍山那句“忍人所不能忍,**所不能成”的話後,方傑的心态已經漸漸生了轉變,他本來就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再加上這句金玉良言,變得更加現實了――放下沖動,沒把握的事不做。
其實先前在望月樓,就能看出這一點,否則以方傑的執拗脾氣,早就鬧得不可收拾了。
那些人走了不久,黑暗中忽然一前一後閃出兩道人影,前面那道人影顯然是沖着方傑這邊來的,而後面那人,似乎是正在追逐着前面的人。
離武館還不到三十米距離的時候,後面那人終于追上了前面的人,兩人很快纏鬥在了一起。
由于視線不佳,即使方傑将内力聚于雙眼也無法看清那兩人的相貌,隻大緻判斷出是一男一女,從打鬥情況來看,追上來的那女子似乎技高一籌,而男子卻招招險象環生,幾次想跑又被對方的劍招給逼退了回去。
“果然是月黑風高殺人夜……”方傑看着兩道人影在那裏上下翻飛,打得兇險之極,頗有些感歎,這和白天那一片祥和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想必遊戲系統知道人都是有陰暗面的,特意安排了一段時間給玩家們洩。
正感歎間,前面那男子故意賣了個破綻,硬抗了對方一劍,借着反震之力倒飛了三丈,身形急一轉,腳下毫不停留,施展輕功朝方傑這邊滑行了十幾米。
正要沖進武館避難,卻見一人當在了武館門口,哪裏還有什麽好商量的,沖到方傑面前就是一招青竹丹楓,手中長劍順勢朝方傑的脖子斜斜刺去。
其實在對方沖過來之前,方傑就已經在往旁邊讓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人竟然二話不說上來就殺人。
方傑不由得冷笑,心想真當老子是軟柿子,想怎麽捏就怎麽捏麽?
一邊這般想着,一邊快架起血刀臨空一格,隻聽“當”地一聲,方傑穩穩架住了對方的長劍,對方似乎也早就料知自己這一招肯定難以建功,見方傑招架住自己這一劍後,立即豎起長劍護在頭頂,同時身子一弓,腳下不停,悶頭朝武館裏沖去。
顯然,此人倒不是真的想殺方傑,而是想躲進武館避難,情急之下,見方傑擋在了武館大門中央,隻是順手想逼開方傑罷了。
可他又怎麽會知道,方傑其他武功可能不太行,偏偏基本招架功夫練得是爐火純青,真讓方傑用垃圾輕功閃躲,他未必閃得過去,可讓他招架,那簡直就是不動如山,一擋一個準。
見對方将長劍豎起,方傑還以爲那人又要攻來,連忙将血刀一橫,隻聽“铿”地一聲,那人隻覺得手中長劍一輕,似乎被對方砍斷了,駭然不已的同時,心中卻也一喜,因爲他已經順利地鑽進了武館。
可不知怎麽的,剛剛沖進武館的他忽然又覺得哪裏輕了一點,剛想到這裏,眼前一黑,仰面倒滾了兩圈,最後成了武館大門石階下的一具隻剩下半個腦袋的屍體。
“這可是你自己撞死在我刀下的……”
看到這一幕,方傑推卸責任般地歎了一口氣,他誓自己這一刀隻是爲了格擋,絕對沒有削掉對方腦袋的念頭,而那人可能是先前與人纏鬥已久,長劍持久度早已告罄,連續兩次被滿堅硬度的血刀格擋住早已不堪重負,斷掉也是必然的,可那人情急之下,偏偏要悶頭往裏面沖,由于沖勢過猛,作爲要害部位的腦袋撞上血刀,自然是秒殺效果。
就像當初霍山用乾坤大挪移殺死狂劍一般,自殺?還是他殺?這的确又是一個問題。
不過,方傑現在沒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因爲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屍體旁邊掉落的一小堆無主之物給吸引過去了。
盡管光線暗淡,視線不佳,但方傑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堆無主之物是兩粒燦金色的藥丸,也不知道是什麽寶貝。
當然,他現在可不敢離開武館大門去死人财,因爲後面追來的女子已經站在了屍體邊上,先是看了看腳下的屍體,又瞟了一眼地上的無主之物,這才擡頭打量了方傑一眼,不由得輕訝道:“咦,你是那個血刀門的弟子?”
與此同時,方傑也認出對方來了,竟然是在望江樓上有過一面之緣的峨嵋派高手靜琳,下意識地瞟了地上的屍體一眼,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更爲訝異地道:“這人是青城派的清風?”
“真的是你啊!”靜琳似乎現了什麽好玩的事一般,将手中長劍收起,咯咯笑道:“咯咯咯……他今日欺負你,你卻殺了他,果然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方傑現在已經是血刀門弟子了,所以也不怕暴露身份,很是大方地對其抱了抱拳:“在下方傑!”
“我叫靜琳……哦,不對,我本來叫琳琳,因爲升到了峨嵋派‘靜’字輩,名字就成靜琳了……”說到這裏,靜琳唉聲歎氣了一番,又道:“以後升到‘滅’字輩,名字更難聽,得叫滅琳,不過呢……如果能成爲峨嵋派掌門,就能升到‘風’字輩,叫風琳,嘻嘻嘻,我喜歡!”
聽了這話,方傑不由得暗想這女人廢話真多,一個名字而已,有必要這麽解釋一大圈麽?
方傑甚至暗自揣測,她暗害同門奪取門派徒的目的,恐怕更多的是想把名字弄得好聽一點,至于門派掌門,估計反倒是次要的。
見方傑半天沒說話,靜琳眨了眨眼睛,笑道:“哦,我忘了,你是邪派弟子,是不是不敢出來啊?你放心好了,殺你又沒意義,我現在還找不出什麽理由殺你。”
“那你爲什麽殺清風?有意義?”方傑問完這句,又不由得加了一句:“其他青城派弟子呢?也都被你殺了?”
“哼,他們活該!”靜琳哼笑道:“罵我的人,都得死!”
“你是怕他們破壞你的任務吧……”方傑心中暗自冷笑,但這種想法沒有說出來,言多必失,聰明是好事,但拿出來賣弄就成了聰明反被聰明誤,反倒會讓别人覺得是一種威脅,還是低調一點的好。
想到這裏,方傑轉移話題道:“你晚上是要去提督府做任務嗎?”
“嗯!”靜琳點了點頭,神色間多了一絲警惕。
方傑聳了聳肩,坦然道:“你不要這麽看着我,我之所以問你這個問題,是想提醒你,先前我看到有十幾個雪山派的弟子從武館裏走了出去,聽他們的口氣,似乎今晚要做什麽大事,或許和你要做的事是同一件。所以,你得小心了。”
“你,”靜琳眉間輕促,遲疑了半秒,問道:“爲什麽要幫我?”
方傑搖頭一笑:“呵呵,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你現在是峨嵋派第一高手,幫你不就等于是幫我自己麽?你欠了我這份人情,日後見了我,總不會上來就殺我吧?”
“你這話說得實誠!”靜琳眉毛一揚,輕笑道:“小女子還是懂得些好歹的……嗯,既然如此,你還站在門口幹嘛,難道還怕我殺了你不成?”
說到這裏,靜琳彎腰拾起地上的兩粒燦金色藥丸,擺在手心中,對方傑眨了眨眼睛,巧笑道:“這可是江湖上的療傷聖藥活骨靈藥哦,這人是我趕過來的,又是被你殺的,東西自然平分,一人一個,嗯,想要的話自己過來拿吧!咯咯咯!”
“活骨靈藥?那剛才清風受了重傷怎麽不服下?”
“這類丹藥,戰鬥中不能服用。”靜琳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又跺了跺腳道:“喂,你就這麽怕我嗎!虧你還是個男人呢!”
“嘿嘿,那我出來了啊,在下武功實在低微得緊。”方傑雖明知對方不太可能殺他,但還是故意貶低了一下自己,這才晃悠悠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