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拟先以雷霆手段格殺闖進攻擊範圍的對手,再順勢殺另一個,他對自己的攻擊速度相當自信,以爲可以搶在另一人救援前得手,但,事實無情的粉碎了他的自信!不單另一人的救援非常及時,就是眼見着喋血在求生刀下的獵物在刀刃破喉之際,驟然後仰,堪堪躲過抹喉刀刃,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弧形彎刀顫巍巍刺向他胸膛!
這兩個人是高手!
偷襲者猛然意識到對手難纏,在鋼珠擊中求生刀的一刹那,刀順勢反折脫手而飛,目标,空中縱起的人!
飛刀出手,他腳跟發力,快速旋轉出彎刀挺刺距離,在地上打個盤旋,隐在另一顆大樹後,勢子不停,身軀猛靠樹幹,借力飛出,拔出的激光短槍已經噴射出道道光束!
動作連貫,一氣呵成,無絲毫停頓,偷襲者瞬息應變的手段、審時度勢的敏銳判斷力深深震懾沉封兩人,同時,也挑起了兩人好勝之心!
“想跑?”
怒吼一聲,沉封旋身躲過飛刀,雙手握住刀柄,虛空斜斜揮下,無堅不摧的刀罡嗡地從刀體脫出,如一輪映照山河的清冷彎月冉挂天際,似緩實疾,輕悠悠劈開一道激光束映着偷襲者眼中面臨沒頂之災的絕望恐懼‘哧’地切進了他胸膛!
“嗷!”
一聲慘嚎,偷襲者如被重錘加身,那兇猛無俦的真罡逼得他氣血逆行,由口中猛地噴出一大篷血雨,胸前後背幾乎同時爆出兩大團血霧,一記刀罡竟直接切過了他的身體,道尊絕技果然霸道!
‘嘭’,漫天血霧中人體落地,翻滾着還想爬起,但創口過大,傷害過重,他隻是掙紮片刻,既告不動。
“嘎,嘎。”
落在地面的沉封以刀拄地,單腿半跪,胸膛急劇的起伏着,那一記刀罡耗費了他大半真氣,損耗頗巨。
玄土見敵人已經伏誅,看看沉封,見他沒什麽大礙,向蜷縮着身體倒斃的敵人摸索過去。将将走進,還未等他伸手觸碰屍體,一聲高亢的呼嘯猛然炸響,“小心!”
随着呼嘯,一個燦爛的光團頃乎飛至,準準劈中詐死暴起用激光槍瞄準玄土的偷襲者頭部!
‘嗤’,光團輕易切開偷襲者頭顱,挾着噴出的紅白物事刺進了樹幹,光芒收斂,沉封和玄土看清楚了,是斬邪!
吃驚的同時扭頭,見秦飛還保持着甩刀姿勢,兩人吐口氣,先後坐在了地上。
“這個家夥,真強!”
想起剛才兩次踏進鬼門關,玄土心有餘悸地望着面目全非的敵人,“如果要我和他單條,我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這家夥是那冒出來的?”
“小三郎!”
沉封接口道:“你沒發現他的相貌和炎黃人有很大差距?在這個時候,偷襲我們的外國人除了小三郎的殺手組,我想不出還會有誰。”
“我贊同沉封的觀點。”
秦飛走到屍體旁邊,搜索起來,不單是衣兜暗袋,就連屍體的衣服褲子他都用刀劃開來檢查。一會兒,他指着屍體招呼兩人,“沉封、玄土,你倆過來看。”
兩人湊過去,見秦飛手指的是屍體上一個sè澤深藍的紋身,仔細看看,那紋身好象是兩個字母,不由奇怪的對視一眼,“玄土,你覺得這紋身象什麽?”
“象字母好象是兩個S,這代表什麽含義呢?”
記憶中仿佛在那裏聽到SS的含義,玄土正費神在腦海中翻查間,秦飛猛然叫道:“我知道了,是SS戰隊标志!小三郎戰隊!”
答案出來了,但三人卻陷入了沉默。
一個雙S戰隊的隊員已這麽難對付,黑狼裏還有若幹個雙S隊員要怎麽辦——小三郎不可能隻派一個人來執行任務吧?即使收拾了雙S戰隊所有成員,在他們上面那些3S戰隊呢?
從一個身手超卓的敵人想到他身後的N個對手,三人直到此刻才隐隐窺視到冰山一角——原來之前遇到的都是小喽羅!
當初玄土刑訊出口供時,秦飛雖然預計到S級的戰隊比較難對付,但沒想到竟是這麽難對付,一瞬間,他之前滿滿的信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擊。
沉默一會兒,玄土拿過秦飛手中的斬邪,插在屍體旁邊,“秦飛,你和沉封先回去看看下面的兄弟,這個混蛋一共開了四槍,我想,下面不可能毫無傷亡——我處理完現場,大家重新制定方案吧。之前的,明顯行不通了。”
“好吧,我和沉封先下去。”
陰着臉點點頭秦飛對沉封招招手,也不多言循着起伏的山勢往回走去。
公路上,被紫宵壓住的李顯緊咬牙關注視着閉眼趴伏在身上的人,依稀間,可見他唇角在輕微的抽搐清楚有玄土和沉封在,根本不用他費心,李顯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紫宵身上。
就在紫宵一次次受到槍擊依舊死死護着他沖到路邊草叢裏的一刹那,李顯徹底改觀了以往對這堆痞子兵的看法。那放蕩不羁痞痞壞壞外表掩蓋下的竟是不輸于嗜血任何人的真摯赤誠,即使對象不是嗜血的一份子,僅僅是盟友身份的人,他們依舊義無返顧,這樣的舍己精神怎不讓人感動?震撼!
“紫宵兄弟醒醒。”
哽咽着聲音輕輕呼喚,李顯搖晃幾下紫宵身體後,剛要起身查看他傷勢,紫宵猛然睜開了眼睛,“籲,疼死我了!”
象被什麽燙到般突兀跳起,龇牙咧嘴的抽着涼氣把手反向伸往後背摸索傷勢,他猶自嘟囔着,“嗎的,那個王八蛋用什麽槍打的我?怎麽這麽疼,秦飛還吹噓我們的身上穿的防彈衣都是高檔貨,我看他一定是吃了回扣,盡整些假冒僞劣産品糊弄我們!”
哦,我竟忘記了大家都穿着防彈衣。
李顯起初錯愕等聽紫宵唠唠叨叨,才想起這個被忽略的細節,不由啞然失笑看來關心則亂這句話是真的有道理,自己隻顧着感傷了,竟忽略了大家身上都有‘護身符’。
“紫宵,轉過來讓我看看。”
等紫宵轉過身,他趨前細看,氣貫雙指伸入彈孔,把四顆被防彈衣緊緊‘咬’住的彈頭鉗出來放到手心裏,“看吧,還說你穿的防彈衣是假冒僞劣産品,要真是那樣,你小子早挂了!”
“啊?是子彈不是激光束?”
紫宵看着李顯手掌中四顆扭曲的彈頭,奇怪的伸手拿起一顆,端詳幾眼,“草,怎麽還有人用這麽落後的武器?”
“落後嗎?如果你身上穿的不是最先進的織入肌肉纖維納米技術碳管制造的防彈衣,換成稍微差點的貨sè,恐怕就要被這‘落後’的口徑11.3毫米,由我國出産的狙擊步槍劈成兩半了!”
“劈?不是吧,這東西有這麽大威力嗎?”
“哼,傻瓜,有時間多看看資料吧。走了,看看别的兄弟怎麽樣了。”
“好!喂,你不是行動不便嗎?怎麽,怎麽。”
發現某個一直被貼着行動不便标簽的人竟行動自如,紫宵困惑的皺皺眉,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是故意。”
“呵呵,知道就好。紫宵兄弟,無論我是真的行動不便還是假的都無所謂,我真的非常感激你剛才舍身救我。”
“去,欺騙我純真的感情。”
感覺很‘受傷’地一拳砸在李顯肩膀上,紫宵看看公路方向,“走吧,秦飛和沉封回來了,我們過去看看。”回到公路上,見衆人安然無恙,秦飛懸起的心終于落地。
保持還擊姿勢各自踞守的嗜血衆人見秦飛出現,知道危機已經解除,都收起武器圍攏過來。“老大,你們動作倒是蠻快的。”“大統領,有多少敵人?”
危機解除一群人又恢複常态,斜眉歪眼的湊過來七嘴八舌的詢問起來。而第一次參與行動的娜娜更是滿臉遺憾的嬌嗔道:“大統領,這算什麽呀雷聲大雨點小,氣氛搞得挺緊張,三兩下就結束了一點都不爽!”
“不爽?”
哭笑不得的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想想剛才的兇險,秦飛意興闌珊地四望一眼,“蟲子、少爺、思毓、鬧鬧,你們四個拉開距離擔任警戒,别的人随我進林子。形勢有變我們要重新制定計劃。”
“是。”“是。”
發現秦飛神情嚴肅,衆人馬上老實了,乖乖的按命令行事,隻短短時間,四人已經分四角拉開警戒網。其餘的人也随着秦飛走進了林蔭。
“秦飛,是小三郎的人吧?”
等秦飛停下來,李顯搶先發問,見衆人都驚訝的望着他,随意張開手晃晃,“黑狼内除了李紅沒人使用火藥推動的武器了。而這個偷襲我們的人絕對不可能是那死丫頭,所以,我猜是小三郎的殺手。秦飛,我猜的對嗎?”
“對,确實是小三郎的人。”
仔細看看彈頭,秦飛掃眼面色陰沉的沉封,“沉封,你把剛才交手的情況和大家說一遍。”
“好的,剛才我玄土。”
把經過扼要訴說一遍,雖然沉封的言辭是輕描淡寫,但衆人依舊感覺到窒息的壓力,道尊傳人和暗黑拳手聯袂夾攻下才能放倒的敵人,可想而知有多強橫了。這樣的敵人還僅僅是對手陣營中的二流角色,形勢明顯是非常非常不樂觀!
别人僅是感覺形勢嚴峻,李顯就不一樣了。等沉封說完,他猶豫片刻,呐呐道:“秦飛,不好意思把你們卷進來。”
“李顯,你還有完沒完?你要我重複幾次才行?嗎的,你們李紅的事兒就是我秦飛的事兒!也是我嗜血衆兄弟姐妹的事兒!”
暴躁的吼了幾句,見李顯滿臉感激神色秦飛無奈的搖搖頭,“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件事從當初在G市遇到你,就已經無可挽回了。無論對手是誰,多麽強大,我們依舊要走到底,那怕是踩着屍體蹚着血水!”
挾着一絲猙獰掃眼沉默的衆人,面sè放緩,“各位兄弟,敵人遠比我們估計的要強悍,大家要有充足的心理準備,這場仗,可能是我們征戰現實世界以來最難打的一場。以後的行動,誰都不要擅做主張。要一絲不苟的執行命令。不許意氣用事。”
停頓片刻,見衆人沒有異議,他歎口氣,“老規矩,留遺言、通知親朋好友。好了,給大家十分鍾時間。十分鍾後到公路上集合。”
不理衆人反應,秦飛徑自向林子深處走去,邊走邊掏出電話,遲疑片刻按下了号碼。
“小子,有什麽事說吧。”
以同樣低沉的聲音回答,錦雲天顯得很坦然,沒有絲毫驚異。做爲曾經的L省教父,他異常清楚秦飛這些年都在幹什麽,更清楚刀頭舔血的生涯時刻意味着生離死别,是以,他始終保持着一份看破紅塵的淡漠。
“錦叔,這次我可能要回不去了。”
“小子,從你走上這條路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放心吧,你家的事兒不用你操心。唉,世間千百條路你不選,爲什麽非要選一條不歸路?難道安樂窩裏的一堆靈位,一群傷殘人員還不能讓你醒悟?你們雖然不是純粹意義上的黑道,但遠比那些黑道組織要狠要毒,注定了是沒好下場,趁着現在還能回頭,收手吧。”
“錦叔,我,我會收手的但不是現在。最起碼我要了了一樁拖欠很久的人情債才能收手。”
“人情債?是李紅!”
深知當年事情始末,錦雲天幾乎不用判斷都知道能讓秦飛挂在心頭念念不忘的人情債何指了。想到炎黃頂尖高手都需要人幫忙,錦雲天思忖片刻,淡淡道:“小子,是小三郎對不對?東霸天前些時候做了E國一個高層,惹下大麻煩自顧不暇,不可能是他們動手。再除去你們嗜血,隻有小三郎的人有這實力。其他的,我想不出還有什麽組合能難住狙神李紅。”
錦雲天能屹立江湖多年,名震黑道,豈是庸碌之輩,其後又打破通常黑道沒有好下場的宿命,安然歸隐,目光、頭腦、手段更是非常人可及。秦飛隻給了一點線索,他馬上理出了頭緒。
“小子,仔細說清楚,我要聽細節。”
等秦飛說清來龍去脈,他沉吟會兒,“小子,你聽好。進了黑狼,隻要看到外國人,馬上下手,不要留情!隻要除去小三郎派來的人,黑狼的叛徒不足爲慮。你盡快以雷霆手段控制住局面。然後,無論能否救出展李紅,立刻通知嗜血所有部門的戰鬥組織返回G。各部門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一個多餘的人都不要留。
還有,你立刻派各部門的人去當地備案,尋找保護。雖然他們不見得能有效保護你的人,但可以起到擋箭牌作用,有個緩沖時間,你就利用這時間結束各地的經營項目,最後把人全部招回來。隻有以國家這生你養你的土地爲基礎,你們才有機會在這場九死一生的戰鬥中多活下來幾個。”
一連串布置把秦飛原本不甚清晰的全盤思路徹底貫通,使他頓時有了撥雲見日的明朗感覺。稍加思索他詢問道:“錦叔,這辦法倒很好,可留守的兄弟太危險了,”
“笨蛋!就你這婆婆媽媽的手段怎麽能活到現在!”
錦雲天被某人激怒了!“小子,你現在面對的敵人是黑道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組織小三郎,那可是幾國zhèngfǔ都沒辦法搞定的超級組織,嚴格意義上來講,小三郎已經超出黑幫範疇,是不折不扣的恐怖組織!對上這樣的組織,你還心存僥幸?如果不趁現在做好萬全準備,你和你的那幫兄弟就等着讓親朋好友收屍吧!”
錦雲天察覺自己聲音越來越大,忙打住話頭,按捺住怒火,壓低聲音道:“知道我爲什麽要你留人員處理各地的經營項目嗎?那是爲了讓你有更雄厚的資本來打這場仗。你們和小三郎的對壘絕對不可能一時半刻就結束,鐵定要相互試探底細,直到有一方摸清另一方實力才能有誰生誰死的最後結果。這個過程就是拼人力,拼消耗,人,你們嗜血的我清楚,那都是好漢子,可消耗呢?你覺得稱霸西方世界多年的組織在财力上會比你們差?留守的人員也許會死,但他們換取的是很多人的生!這生與死之間的取舍你考慮過嗎?還有,你難道現在還沒清楚給自己定位?還沒弄懂自己走的到底是一條什麽樣的道路?”
“錦叔,我知道呀。我是願意和兄弟同甘共苦的人,走的是讓大家都過上衣食無缺好日子的道路。”
“錯了,小子,你還是沒意識到你的所作所爲應該定位在那裏。其實,你已經蛻變成了一個枭雄,走的是征戰天下掃除異己的道路!好好想想這些年你都幹了什麽,看我說錯了嗎?”
“啊?枭雄?怎麽會。”
如晨鍾暮鼓,又如晴天霹靂,秦飛一下子被枭雄兩個字震蒙了!
迷茫間,回首前塵,那血腥堆積的過往曆曆在目,一個個隕落的嗜血兒女,一張張雖死猶生的安詳笑臉猛然,他醒悟了!
踉跄着後退兩步靠在樹幹上,喃喃道:“怎麽會這樣難道我錯了,本以爲是要帶大家過上好日子,可我都幹了些什麽啊!”
猛地抱頭嘶吼,狀若癫痫,那如瀕死野獸般的凄厲尖嘯在樹林内扶搖直上,越升越高,足以撕心裂肺!
已經聚集在公路邊的嗜血衆人忽聞尖嘯,面面相觑間突然神情巨變,抽出斬邪,玩了命地發足狂奔,紛紛闖進樹林!
“秦飛,你怎麽了?”
沉封提着刀,滿臉煞氣的到秦飛身邊,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駭人氣勢頓斂,奇怪的四處看看,伸手搖搖依舊抱頭嘶吼的人。
“呼。”
喘息着粗氣,眼中充滿無助,猶如溺水的人撈到救命稻草,秦飛一把揪住沉封,嘶聲道:“沉封,你告訴我,這些年我是不是都做錯了?我是不是連累了嗜血的兄弟?如果我不帶大家進入現實世界,是不是那些好兄弟,好姐妹就不會死了?告訴我,你告訴我!”
無力的松開手,順着沉封身體委頓到地上,不理會電話從手中滑落,他雙手捂臉,抽搐着肩膀,任淚水瘋狂湧出。
秦飛哭了!堅強無比的人竟哭了!
慢了幾步沖進樹林的嗜血衆人被從未見過的場面驚呆了,在他們印象中,秦飛白癡過、兇暴過、笑過怒過愁過,但就是沒有哭過,他們幾乎以爲那如鋼筋鐵骨支撐起的人根本就不會哭泣!一時間,衆人都屏住呼吸望着哀哀痛哭的人,不知要如何處理。
沉默片刻,沉封蹲下身,拿起衣角輕拭秦飛臉上流淌的淚水,暖聲道:“秦飛,你沒有做錯什麽,其實誰都沒錯——難道你忘記了你當初說過的話——想得到就要付出!沒有拼搏,沒有傷與痛,嗜血能屹立不倒嗎?大家能過上現在的富足生活嗎?”
“可現在的一切是奠基在大家的血和肉上,嗜血那看似輝煌的光環下掩蓋的是一千多具屍體,是幾千條項鏈!”
猛地抓住頸項間的項鏈舉起,淚眼凝視,秦飛搖着頭道:“值得麽?大家說,我們這麽做值得麽?”
再次沉默。
盯着秦飛手中的項鏈,衆人都伸手進衣領,拿出相同款式的項鏈,注視着吊墜上的名字,紛紛開口,“值得,大統領,死去的兄弟姐妹九泉下英靈不散,也會告訴你值得。”“老大,值得,即使我變成了項鏈,還是會這麽說。爲了嗜血,爲了兄弟姐妹,粉身碎骨也值得!”
一聲聲真情的呐喊,一隻隻舉起項鏈的手臂,其間蘊涵的,正是世間最珍貴的情與義,爲了情,爲了義,死又何妨?一群肝膽相照的兒女用滿腔熱血推崇起任何标準都無法衡量的人性光輝!情義無價!
看着眼前一幕幕真情流露的畫面,李顯的眼中已經潮濕不堪,胸中熱血無可遏制的激蕩盤旋。他突然感到無比後悔,後悔爲什麽要把這些好兒女拖進死亡沼澤!
如果當初沒有遇到秦飛就好了,那最多是自己喪命,怎會連累這麽多人?
此時此刻,李顯真的想祈求上天給他一次機會,不是要活命的機會,而是不要遇到秦飛,不把嗜血引向死亡之路的機會!
冥冥中左右世間萬物的神秘力量已經明确無誤的安排了一場死會,不是小三郎死,就是嗜血死的死會!或許是要懲戒天怒人怨的小三郎,或許是要降罪橫行無忌的嗜血,誰又能清楚天意的安排呢?
秦飛望着一條條項鏈,聽着一句句撥動心弦的話,那顆迷亂的心逐漸清明。摸拭把臉上的淚水,他拍拍沉封,“你帶大家先出去等會兒,我還有事要問問我叔。”
“叔叔?”
楞了楞,意識到秦飛所指是錦雲天,沉封點點頭,站起身,“大家和我們到外面等吧。”
衆人見秦飛已經恢複,欣喜的答應聲,勾肩搭背相互調侃着走出了樹林。
等衆人離開,秦飛揀起電話,“喂,錦叔,還在嗎?”
“在,小子,聽到你叫我叔好開心,哈哈!哎呀,你老媽出來了。小子,聽好,你走的道路已經定型,所以,你隻能堅持到最後!記住,犧牲不可怕,可怕的是沒有價值。怎麽用少數的犧牲換取幾倍的價值絕對是門高深的學問,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要挂電話了。”
“恩,我知道了,再見,叔。”
挂斷電話,思忖片刻,把還有些紊亂的思路理順,他擦擦臉上的淚痕,恢複一貫表情,猶豫着是否要給瑩兒打電話,思前想後,他按捺住渴望,收起電話,舉步向樹林外走去。
走出樹林,發現聚集的人群中沒有沉封和玄土,他奇怪的走過去問道:“沉封和玄土呢?”
“老大,玄土一直沒回來,沉封去找他了。”
“啊?一直沒回來?”
一股不祥之兆瞬間爬上心頭,秦飛看看衆人,“你們在這裏等,我去看看。”
剛要舉步,沉封風一樣從樹林裏沖了出來,“秦飛,玄土失蹤了!”“什麽,玄土失蹤了?”
秦飛驚愕地望着滿臉沮喪的沉封,雙目微眯,“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我剛才和大家出來,突然想起玄土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就過去找他了。可那裏隻有個挖掘出的淺坑和遺留在坑旁邊的斬邪,玄土和偷襲者的屍體全都不見了。我在四周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痕迹。玄土就好象憑空消失了。”
“怎麽可能?沉封,走我和你再回去看看。”
回到現場,除了沉封訴說的,秦飛真就沒找出岔眼的痕迹,這下,他也有點糊塗了: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憑空消失?
思索片刻,他突然想起玄土身上有聯絡器,忙接通頻道,呼喚幾聲,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反應。
“秦飛别費勁了。我早試過了聯絡器電話都打不通。我想玄土是被小三郎潛伏的人擄走了。唉,我們太大意了。”
“沉封,這事兒有蹊跷。”
指着淺坑,“你看,這四周根本沒有掙紮痕迹,來人要具備怎樣的身手才能在玄土毫不察覺的情況下偷襲得手?還有,就當對手真這麽厲害,爲什麽要眼睜睜看着同伴被我們格殺而不出手援救?再來,他們是怎麽把人帶走的呢?玄土、屍體,加起來快有三百斤了,想把三百斤的東西運走不留下絲毫痕迹,除非對手有翅膀有翅膀!”
目光交接沉封不待秦飛吩咐,縱身而起一個空心筋鬥翻到旁邊的樹幹上。
銳利的目光左右觀察,蓦地被樹幹上一個指粗孔洞吸引,他伸出手指到孔洞裏摸索幾下,心中已大緻有譜。
反身跳落地面,他下意識的望望遠處,“秦飛,敵人确實是從空中離開的。樹幹上有飛抓留下的痕迹。看來,敵人最少有兩個,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挾着兩個人體用飛抓離開。”
“兩個?”
撓撓頭,秦飛分析下當前狀況,果斷地道:“沉封,你先奔黑狼方向去追蹤,我讓大家急行軍。既然玄土是落在小三郎的人手中,他一定在黑狼裏。我們動作快點,争取在玄土被害前救下他。”
“好。我這就走,找不到線索黑狼見。”
兩人分頭追蹤按下不表,畫面轉移,拉伸到距他們十餘裏遠的黑狼。
黑狼堂,爲柱廊在世時修建,是黑狼商議重要舉措的秘密會議室,一年四季都有專人把守,列爲禁區。此刻,大長老、五長老、六長老、七長老正與一個中等身材的白人在會議室裏激烈的争吵着。
“西蒙先生,爲什麽早就應該死掉的人還活着?難道我們用五百萬花紅買的是‘保護’李顯回來這裏?請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鷹鈎鼻子、薄嘴唇,典型的寡義臉型襯托着憤怒的表情,頗有幾分陰森吓人味道,但落在西蒙眼中,卻絲毫不以爲意—對于一個雙S級别殺手來說,什麽樣狠人沒見過?怎會在乎一個連威脅都勉強的質問?
慢條斯理地把手中的香煙在煙灰缸中撚滅,他微笑着道:“長老,請不要質疑我們的能力。既然接下你的花紅,你要求的,我們一定會做到。至于李顯這件事,确實是出了點纰漏,但,這次不會了!藍貓已經出動了,他是此次到貴國的獵殺戰隊成員中最優秀的殺手,從來沒失手過。這點從他擊傷你所說的高手李紅就足以證明了。請問,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這個。”
沉吟着看看另外三個長老,歎口氣,“好吧,我相信這次西蒙先生不會讓我們失望了。李顯的事先放在一邊,李紅這邊要怎麽辦?她雖然受傷了,但和費洋兩人死守湖心島,先後幹掉了我們好幾十人,搞得現在讓誰去湖心島,誰都打顫!娘的,要什麽時候才能讓我們看到那兩個人屍體?”
“是呀,西蒙先生,雖然我們現在已經控制了局面,但這隻是表面現象,下面那幾百門人對死去的老匹夫井狂瀾的忠誠度絕對比對我們高,即使是這份忠誠轉移到那裏依舊不打折扣。這從她被困湖心島還有門内弟子冒死沖出去報信就可見一斑。如果我們再拖拖拉拉,出了什麽變數,大家都沒好處!我們失敗了,你們的酬勞也就泡湯了!”
繼續施加壓力,略顯焦灼的表情在在表明了他内心的急迫程度。也難怪,這次内讧事件,皆爲主謀,一旦事敗,他倆前半生創下的威名、享受的富貴馬上就會變成過眼煙雲!
近千萬的身家,黑狼内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地位,古武界令人豔羨的金字招牌,按理,以一個古武者身份,能達到這種程度,已經算得上顯赫了,他們的舉動頗讓人不解。可,轉念想想,人性中的貪婪,也就釋然了,古語雲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正是這樣的典型!
兩個重量級人物先後發問,西蒙清楚要不能好好安撫這群驚弓之鳥,恐怕事情沒有完結前,還要無休止的被他們糾纏盤問,是以,他整理下思路,道:“各位,在回答諸位問題前,我想請問個問題人類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能生存幾天?”
停頓會兒,見四人隻拿眼看着他,西蒙繼續道:“一個正常人在不吃不喝的情況下可以熬兩個星期左右,這已經是極限了。一般體質較差的人最多一個星期甚至更短。李紅無疑是體質非常好的人,應該能堅持一個月左右。但她受傷了,再加上不斷應付我們的攻擊消耗大量體能,我想,她的期限也就一個星期左右。從她被困到現在已經是第七天了,已經達到限期了。而費洋的傷勢比李紅還要重,就不必我多說了。如果你們提供的島上沒有食物的消息準确,再加上我們截斷湖心島供水支流,島周圍水裏撒下劇毒無法飲用,今天,就是我們進攻的好機會!等藍貓消滅了李顯和他帶來的喽羅後,我們立刻進攻。這樣的答案,各位該滿意了吧?”
一席話,如定心丸般使四個叛徒懸起的心落了地。互視一眼,大長老摸摸颌下的短須,點頭道:“西蒙先生的方案非常好,正合我意。我們這就着手布置,等藍貓回來,立刻發動進攻。”
“好,我也去通知獵殺組做好準備。”
計議已定,五人躊躇滿志地站起身,剛要走出密室部署行動,西蒙身上的電話響了。
“是藍貓的副手,藍貓不喜歡用任何通訊設備,都是他的副手代勞。看來,他們已經完成任務了。”
微笑着對觀望的四人解釋,西蒙随意按下接聽,“喂,耶羅,任務完成了嗎?”
稍等片刻,他的臉色突兀的變得非常難看,“什麽?藍貓死了?”黑狼建築中心,一片泛着碧綠sè的湖水繞島而成,偶有微風吹拂,碧波蕩漾,再佐以湖心人造小島四周栽種的垂楊柳,堪稱風景如畫,這,就是困住李紅兩人的湖心島了。
昔日那萬條垂下綠絲縧的美景因湖水被人投毒,已不複舊觀,取而代之的,是枯枝敗葉滿目蒼涼——吸入大量含有劇毒成分湖水的綠樹已走完了它們的生命旅程,就連地面原本欣欣向榮的小草也随着殃及池魚的禍事幹枯萎縮。現在,湖心島上還有生命力的隻有隐藏在中間那避暑之用的小屋内的兩個重傷人士。對了,還有被血腥和腐肉氣味招來的蒼蠅。
蠟黃的臉頰上班駁地分布着硝煙後的漆黑,幹裂的嘴唇爆起一層層紙屑般的死皮,清涼的藍色綢裝上幹涸着一塊塊黑色的血迹,被撕成左一條右一條的褴褛,有的包紮着傷口,有的就那麽垂搭下來,露出原本白皙現在卻被灰塵泥土掩蓋的肌膚李紅,ZG黑道上頂尖的獵人,黑狼現任門主靠在窗戶邊的躺椅上,無複往昔豔麗之姿。
在她對面的窗戶那,同樣狼狽的費洋邊有氣無力地驅趕着不時落在傷口上的蒼蠅邊監視着窗外的動靜。
從七天前被幾個長老帶反叛弟子夥同一群不明來曆的殺手猝然襲擊,李紅拼死護着受傷的費洋逃到湖心島開始,兩人憑借地形優勢和彈無虛發的槍法死守一隅,令來犯之敵紛紛葬身湖底,不敢越雷池半步,堪堪維持個死守局面,等待那微乎其微的救援機會。
“李紅,已經第七天了,救援的人還沒出現,我們還有機會嗎?”
感覺傷勢愈發嚴重,隐約大限已至,沉默了好幾天的費洋毅然浪費珍貴無比的唾液發出了最後的詢問。
“費洋,别灰心。我當初就看出幾個心懷異志,安排了暗棋已備不測——我想,隻要我們再多堅持一、兩天,秦飛一定會帶人來救我們。你就别浪費精力了靜靜的等待吧。”
“不,李紅你讓我說完。現在不說恐怕我就沒機會說了。”
吃力的挪動下身體,費洋看着大腿上腐爛的傷口,黯然道:“如果你的暗棋奏效秦飛早該出現了。我想你的暗棋已經被敵人識破了。李紅就算暗棋奏效,難道你沒想過一個問題——秦飛能對付那些叛徒嗎?他隻是一個有點勢力的商業大亨,憑什麽和一群古武者抗争?還有,那群身手高得出奇的殺手,呃我感覺我要不行了,小香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小香,這個昵稱隻有最緊要的關頭費洋和李顯才會叫出來,而隻要叫出這昵稱,就不允許李紅輕易拒絕,這,是他們三人自小立下的口頭協議,借以約束李紅無法無天的秉性
聞言沉默片刻,李紅死灰色的雙眼微微滑過一抹亮色,“費洋你說吧。”
“小香按我的預測,他們最近幾天就會再次組織進攻。而我們很難再堅持到那個時候了,當初如果不是我拖累你一定可以殺出重圍,不必陪着我等死想必,執行任務的李顯早已遭了他們毒手,我現在這樣也沒什麽希望了,我們三個總要有一個活下來報仇,所以我要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補充足體力趁夜色殺出重圍!”
用槍頂住下颌,眼中流露出一絲安詳,費洋輕聲道:“李顯,黃泉路上慢走幾步,兄弟我來陪你了。”
“不!”
驚駭的睜大美目,從躺椅上翻滾到地面,李紅用盡全力穩住搖晃的身體,踉跄着撲向費洋,“費洋,你不能死。”
‘噗’,一道血箭從費洋天靈蓋沖起!
一代古武高手就此隕滅,帶着安然、期望,爲了那濃稠的情誼,毅然自盡,以自身血和肉換來摯友的生!
自殺是可恥的,自殺的人是懦夫,可,這些詞彙用到費洋身上,卻顯得那麽适合——他本可以依靠一身絕迹撐到敵人出現,殺個同歸于盡,但,他卻放棄了這對很多人來說轟轟烈烈的死法,甘心選擇了對古武者來說再屈辱不過的自殺,以屈辱、默默無聞取代轟轟烈烈,目的明确,爲友生!你,能說他是懦夫!
費洋,一個舍身成仁的真正勇士!
“費洋,你好狠心。”
幹涸的眼眶中泛起些許潮濕,這,已經是李紅身上除了血液外可以流出的最大水分了。
靜靜的趴在費洋身上,癡癡的撫摸那還保留着安詳面容的臉頰,等手指被頭頂流下的鮮血染紅時,把手指拿到眼前,呆視片刻,眼中的迷茫哀傷慢慢被一種人類亘古以來就時時詛咒的情感替代,這情感就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