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詩泳不是不想把那兩母女幹掉。
隻是,在夢中她沒有這種能力。
充其量她也隻能把她們吓得屁滾尿流罷了。一旦她企圖出其不意地掐住她們的脖子,又或者把她們推向疾馳中的汽車,她的靈魂就會傳過她們的身體。
鬼是沒有實體的。
人鬼殊途,并無交集。
所以趙詩泳入夢後唯一能做的就是化作各種恐怖的鬼形,把姑媽和徐嬌嬌吓得魂飛魄散。僅此而已。
夢醒後,趙詩泳又成了Chelsea——那個在班裏獨來獨往的美麗班花。
隻不過,趙詩泳不喜歡孤獨一個人。
她盡量找機會親近以前的好朋友。
當然,不能告訴她們Chelsea就是趙詩泳。否則,她們會被吓壞的。
上體育課的上午,趙詩泳看見林靈玲坐在沙池邊像在沉思着什麽,臉色顯得凝重。她想了想,走了過去。
“嘿,你在想什麽呢?”
林靈玲擡起頭,似乎很困惑一向冷漠的Chelsea爲什麽會主動跟自己說話。
“沒……沒想什麽……”
趙詩泳哦了一聲,在她身邊坐下來。林靈玲好像更加訝異了,眼睛裏簡直要扔出來一句話:嘿,我跟你好像不是很熟耶。
可趙詩泳根本不管這些,她抓起一把沙子,挑起話題似的說道:“你知道嗎?學校附近那條小路也有好多沙池呢。”
“嗯,我知道。”
林靈玲仍表現出戒備的表情。大概這個熱情的Chelsea跟以前那個不愛說話,總是帶點憂郁的Chelsea實在有很大的不同。
就像兩個不同的人。
林靈玲悄悄在心裏嘀咕。她雖然搞不懂Chelsea對她這麽熱情是爲何,但她沒有感覺到對方的惡意,所以她也有點放下心來。
“那條小路你以前經常走吧?”
“你怎麽知道?”
林靈玲又發出疑問,眼睛像蒙着一層薄薄的霧。
“哦,我是聽趙詩泳說的。她跟我提起過你們以前上學就經常走那條小路。”
“哦,是嗎?你跟趙詩泳是好朋友?”
“算是吧。我們聊過天。”
“哦。”林靈玲露出“原來如此啊”的表情,然後眼神充滿了哀傷。“真可惜,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趙詩泳。”
“是啊。”趙詩泳也歎了一口氣。
“Shit!媽的,好人怎麽都沒好報!”林靈玲忍不住罵了一句髒話。
“都怪那個連環兇手……”趙詩泳附和着說,林靈玲卻搖了搖頭,否定道:“不是那個人幹的。”接着好像意識到自己失言了,她露出尴尬的表情,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僵住了。
趙詩泳追問道:“你怎麽知道不是那個人幹的?”
林靈玲看着她,淺灰色的瞳仁忽然顯得格外深邃。有些什麽藏在眼睛深處,并不易被人察覺。Chelsea今天真的好反常喔!林靈玲心想道,瞄了一眼沙池,才下定決心似的緩緩說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魂嗎?”
趙詩泳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林靈玲似乎得到了鼓勵,擡起手指指着沙池。
“你也許不相信,我曾經在沙子裏摸到一隻手。”
“一隻手?”
“可能是沙子下面埋着一具屍體呢。總之呀,我摸到那隻手時也吓了一大跳。”林靈玲一邊說着,臉上閃進一種十分奇特的表情,氣氛變得神秘詭異起來。空氣中陽光銜着灰塵,動作遲緩,像慢鏡頭。她接着說:“當時我雖然很害怕,但也十分好奇。當我再次把手伸進沙池裏時,那隻手居然抓住了我的手,并開始在上面寫字。”
說到這裏,林靈玲故意瞥了一眼Chelsea,看到對方一點也沒有驚訝或者懷疑的表情,她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也沒有心思再說下去了,因爲Chelsea看起來什麽都了如指掌的樣子。
“怎麽不說了呢?”
看到林靈玲停了下來,趙詩泳不禁追問道。可林靈玲卻自我解嘲似的擺了擺手,笑了出來。
“哎,哎,别當真哦,我是開玩笑的了啦!”
“是嗎?”
不是玩笑吧?不然你的故事和我的夢境爲什麽如此雷同呢?
還記得嗎?那天,我在沙池裏抓住你的手,哭訴我的冤屈。
總算和林靈玲的距離拉近了一步。
雖然是以别人的身份,但有朋友還是好的。
漸漸的,林靈玲也樂意把Chelsea拉進她們的小團夥裏。這幾個人的小群體,經常讨論學校裏的八卦,大多話題離不開誰又換男朋友了,哪個女生居然跑去堕胎,還有某某人是惹不起的不良少女……
有時候,話題又轉回到學校裏的三大傳聞。
死後複生,失蹤的女生,學号44……
“我知道那個連環兇手是誰喔。”
說話的是從小學起就認識的一個夥伴。她這麽無厘頭的話冒出來,像塊大石砸在面前,大家嘴巴張得大大,驚訝地吐出長長的無聲的呼吸。
夥伴正一邊津津有味地嚼着牛肉幹,全然不顧旁人那一臉急切想知道答案的神色。
“哎呀,别賣關子了!”林靈玲氣呼呼地把她的牛肉幹搶過來,“你再不說,我們就全分來吃了喔。”
“哎哎哎,别呀。”夥伴抛出求饒的眼神,“我說,我說不就是了嗎?”
“快說,是誰呀?”
夥伴神秘兮兮地看了看衆人,然後對林靈玲說:“靈玲,你還記得小學起就跟我們同班的那個黑衣女嗎?”
“黑衣女?誰呀?”林靈玲想不起來的樣子。
趙詩泳也在拼命地回憶。在陳舊的記憶裏,那些流失的時光中,有個模糊的人影慢慢地走了出來。喔,是她!趙詩泳恍然大悟地喊出一個名字:“楚墨!”
其他人頓時都看了過來。目光包圍着她。
“楚墨?”林靈玲疑惑地盯着Chelsea,低聲重複了一遍楚墨這個名字,也想起來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