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子哦。”
隻聽少女這樣淡淡然地說,伸出手,溫柔地撫摸起懷中的死貓。死去的黑貓,被碾碎的脖子無法支撐起頭顱的重量,在半空中搖搖欲墜,白色半透明的屍液從血污的嘴巴流淌而下。少女用手托起它的腦袋,轉過身,沿着晚霞映照的街道慢慢地走下去。
趙詩泳松了一口氣。結果——有隻手從身後拍了拍她。
Chelsea對她一笑。
“走,我們跟着她吧。”
“诶?”
“跟着學号44。”
Chelsea硬拉起趙詩泳的手。
Chelsea松開了趙詩泳的手。
她們此時站在一棟老舊的樓房前。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灰蒙蒙的黑夜待會兒将完全強霸地統治這世界。少女剛剛就是從這個樓梯口走進去的。走進這棟幾十年樓齡的樓房。
樓房隻有四五層,仰頭而望,斑駁的石灰牆外挂滿了晾幹的衣服。交錯的電線壓着天空。而樓下一層用作商鋪,夾在電器鋪和涼茶鋪的樓梯口十分狹窄,樓道昏暗,瓦數甚低的電燈泡散發出飄渺的光芒。
那條陡斜的樓梯仿佛通往一個灰冷潮濕的世界。
她們走了進去。
逼仄的樓道隻能容兩個人并行而走。南方潮濕的天氣使石灰牆上滋長了暗青的苔藓,如同病變的血管一直蔓延到了天花闆。走在裏面,就好象走在了一個人的身體裏,到處是血淋淋的内髒和神經。
少女的聲音從上方飄落。她仍在呼喚自己的貓,好似它還活着一般。
“BB,我們回家了。”
少女走進了四樓的一個房間。關上門。趙詩泳看了一下門牌号,又回頭看了看身後挂着“骨科權威,專治骨折,腳傷……”招牌的跌打醫館。現在,她沒有接下來的計劃,隻好求助似的看向Chelsea。
Chelsea看來也沒有什麽計劃。坐在樓梯上等了好一會兒。拿出手機察看有沒有新短信後,開始和趙詩泳聊天。
“我們倆好象今天才第一次說話呢。”她說,“可是平時我有看到你對我蠻在意的樣子,爲什麽呢?”
趙詩泳作出不解的表情。
“不是第一次呀。我們初中的時候同校呢。那時我們還是漫畫社的社員……你怎麽不記得了?”
“對不起。”Chelsea一臉苦笑,“我不是不記得,而是,你認識的那個人根本不是我。”
“你不是Chelsea?”趙詩泳錯愕地雙目圓睜。她仔細端詳着Chelsea,同樣的臉龐,無論看多少次也找不出破綻。她心裏想:如果你不是Chelsea,那你是誰?
是誰占據了Chelsea的身體?
Chelsea笑了笑,似乎看穿了趙詩泳心中的疑惑。“我原本叫杜小彩,根本不是什麽Chelsea。雖然這個身體是别人的,可我知道我是誰。”
Chelsea,不,應該叫杜小彩。
事情增添了神秘的色彩。已經不能用正常的思維去理解了。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趙詩泳此刻十足迷路的小孩,辨清方向和清晰的思考都十分困難。疑惑充斥着大腦,她覺得很難受,于是深深呼吸了一口陰寒的空氣,才接着問道:
“那你怎麽會……會變成Chelsea了?”
杜小彩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記憶又回到了幾年前。
“那年夏天,我們全家去旅行。要去大海玩的。然而,就在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