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都死不了,命還真大!”董奉搖搖頭,望着床上的喬玄,伸手從袖子裏摸出一塊布帛,敷在他脖頸上裂開的創口上,将血止住。
“神醫!請你快快施救!”趙雲有些尴尬,扶起暈厥過去的趙瑤,将其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朝着董奉鞠躬道:“是雲魯莽!”
“救他不難,但你想好了,真的藥救?”董奉冷笑,起身望着趙雲。
“自然是一定要救!是否需要什麽珍貴藥材?但說無妨!雲一定速速尋來!”趙雲急不可耐,大悲大喜之間,讓他大失常态,再不見半分往日的沉穩。
“毒性走遍全身,頗爲棘手,但我有十足把握!可以醫治,至于藥材,倒真的難找,不過眼下南陽正好有我需要之物,就看你舍不舍得了!”董奉盯着趙雲,眼中莫名的神色讓趙雲深深心悸,腦海中電光一閃,想起了什麽,不敢置信的後退幾步,臉上再現痛苦之色。
“天山雪蓮!要救他,必須此物!而眼下,隻有一瓣雪蓮,隻能救一人!你選吧!”董奉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字字句句,刺進趙雲心間,将之劃的傷痕累累。
“不!不!”趙雲一臉彷徨,内心呐喊着。
爲何如此?上天,你爲何如此待我?玉兒?子佑?我該如何抉擇?
相濡以沫的愛人,與亦師亦友的大哥,我到底,要救誰?
救了玉兒?那麽,子佑一去,玉兒一定不會原諒我!
選擇子佑?恐怕醒來之後,子佑第一個殺的,便是我!沒了玉兒,我趙雲,也是行屍走肉一具!
“不要想着再去尋甄逸,時日不夠,等你返回之時,見到的,就是兩具屍體!”董奉毫不留情的打斷了趙雲最後的希望。
“這?”郭嘉皺眉,望向一旁華佗和張機,希望他們有别的辦法。
“老朽慚愧,眼下,也隻有這個辦法了!”華佗歎息,張機也大搖其頭,解毒,他們比不上董奉,沒有其他辦法。
“呼!呼!呼!”趙雲喘着粗氣,十指插進手掌,将頭重重磕在牆壁上,印出數道血痕,痛苦的嚎叫着:“救子佑!救子佑!雪蓮我早已交給你!你快快施救!”
玉兒,與你共赴黃泉,便是我的選擇!
“好!來人!速速去将冀州取回來的人參熬湯,喂其服下,活絡經脈,再燒一桶熱水!我要用藥浴爲其解毒!”董奉得到答複,眼中閃出一抹敬佩的神色,再不管伏在牆邊痛苦難耐的趙雲,吩咐着。
幾名侯在門外的夢靥将士聞言一震,眼中閃耀着狂喜的神色,一人快步離去,找兄弟們宣告喜訊,剩餘幾人朝着一旁院子跑去,在那裏,早已備好一切!
“這麽硬的命,我還是第一次見,但願,你能熬過這一劑猛藥!”不多時,喂着喬玄服下參湯的董奉望了望一旁跌坐在地的趙雲,心中笑笑,走過去踢了他一腳,道:“人參沒了,吊不住你愛人性命,但我還有一法可以延續她半月性命!你若是願意,就往冀州一行,以你寶馬腳力,說不定還能來得及!”
“什麽?”死灰複燃的趙雲等着血紅的眼睛從地上爬起,一把拎起董奉衣襟,将之提起,道:“你在戲弄與我?”
“是又如何?”董奉譏笑,盯着趙雲,不屑的道:“莫非你敢殺了我?”
“你!”狂怒的趙雲真恨不得一拳将眼前這可惡的混蛋轟殺成渣,但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自己最重要的兩人性命,都挂在他身上!
“子龍!快放下神醫!”郭嘉大驚,即便知道趙雲不會殺了董奉,他也不敢冒險,況且,此人喜怒無常,若是等下施救之時心有不忿,做些手腳,可就不好了!
“雲魯莽了!”放下董奉,趙雲賠禮,勢比人強,他隻能低頭,轉身朝郭嘉道:“我這便啓程!軍師,這裏,就交給你了!”
“去吧!有我在,一定無憂!”郭嘉點點頭,以主公性格,醒來了也未必是好事,尤其是見到至親不在,他的怒火,足以燒毀一切!
“好了!将他放進盛滿熱水的木桶!記者,木桶内的水,要随時保持沸騰!若是冷了,叫神仙來,也救不了他!”不管離去的趙雲,命令兩名夢靥将士擡着喬玄出去,董奉從懷裏掏出裝着雪蓮的精緻木盒,抛給華佗,道:“五碗水煎成一碗,記得,要用無根之水!你那裏,應該有的吧。”
指揮者天下最強将士和名聲還在自己之上的華佗,董奉心中無比暢快,是誰說毒之一道難登大雅,不足爲道的?今日,我就要叫你們看看,毒道,同樣浩瀚無涯!
趙雲一路疾步走着,跨上白龍駒,拿上自己的龍膽槍,二話不說就朝着營外奔去。
“站住!”即便認識他,夢靥将士還是忠實的攔住了他的去路,夫人有令,隻許進,不許出!
“奉夫人之命,外出辦事,速速讓開!”将腰牌抛出,趙雲打馬就走。
“主公?真的有救?”路過肖平,趙雲頓下腳步,望着他,寒聲道:“你可知,你斷送了我至愛之人的生路?雪蓮隻有一瓣,救得了子佑,玉兒就危險?”
“等主公醒來,我自會領罪!”肖平面無表情,隻要喬玄還在,旁人,他誰也不管!
“我要再去冀州,肖平,你聽好了!在子佑醒來之前,這裏的防衛,我就交給你了,再有差池,我就要将你挫骨揚灰!”趙雲說完,再不理會,白龍駒四蹄飛起,揚長而去,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隻要我沒死,這裏,一定安全!”望着趙雲遠去的背影,肖平心中大石落地,沮喪的感覺一掃而空,精光再現,望着直直站立,一絲不苟的兄弟們,暢快的咆哮着:“都給我打起精神來!我們的神,就要歸來!”
“吼!”
冀州,坐立難安的甄逸在書房内徘徊者,身前,不成大器的兩名兒子一言不發,對他們而言,有錢花,沒人敢欺負,就是他們樂不思蜀的仙境了,什麽家族大事?有爹爹頂着,不關我們的事。
“你們倒是說說!這冀州,該不該舍棄?”得了喬玄重諾,一直難以抉擇的甄逸怒氣沖沖,這兩個廢物!沒有一點主見,自己百年之後,所托何人啊?
“一切但憑爹爹做主!”來來回回,兩個混吃等死的二世祖都是這句話。
“滾!滾!”甄逸怒不可遏,一人甩了一巴掌,将她們趕出去,無奈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屋頂發呆。
“爹爹?何事發愁?洛兒來了!”古靈精怪的聲音響起,甄逸眼前一黑,一雙冰涼的小手捂上他的眼睛。
“不許淘氣,都二八年華的大姑娘了,沒有一點矜持!哪裏像我甄家的大家閨秀?”甄逸拉開伏在臉上的小手,帶着憐愛的道。
“又不是别人,洛兒想與爹爹親近親近,也不可以嗎?”帶着委屈的聲音,甄洛有些不滿的撇撇嘴。
“好了,好了。洛兒,爲父叫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拿不定主意,讓你參詳參詳。”甄逸歎了口氣。
“哦?是喬子佑那小子給爹爹許下的諾言吧。”搖頭晃腦,在甄逸書桌上盤膝坐下,沒有一點小姐樣子的甄洛拖着下巴,狀似沉思的道:“人都已經死了,所謂諾言,也就是一紙空談了,更何況他所屬領地馬上就要變成一個大戰場!此時進去,實爲不智!”
“哦?依你所見,我甄家還是要呆在冀州了?”甄逸問道,聲音中難掩失望的意味。
“我隻是按照常理分析,不過,那喬子佑不是常人,不可以常理度之,依我所見,爹爹倒是可以一去,不過,要冒些風險罷了。”
“此話何解?速速說來!”甄逸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