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水銀蛇的面前，老軍醫好像喂雞似的一邊輕聲吆喝着，一邊連連招手。
如此外行的手法，讓楚東等人的臉都變成了囧的樣子，但更囧的是，那條鬼頭鬼腦的水銀蛇歪着腦袋看了老軍醫一會兒，竟然真的開始擺動身體，優雅地昂着頭向他爬了過去。
“停……停停停……”
在水銀蛇接近到自己三米内的時候，老軍醫又換成了雙手下壓的手勢，水銀蛇楞了一下，然後果然盤起身子停了下來。
接着老軍醫一會兒左，一會右，一會兒拐彎，一會兒打滾，一會兒向左向右斜前斜後拐着彎打滾，折騰得在旁邊看着的楚東他們都覺得煩了，恨不得撲上去咬老軍醫一口，可是水銀蛇卻一直聽話地做着動作，而且看上去好像很歡樂的樣子。
“幸不辱使命！”
玩弄夠了水銀蛇女士……又或者是水銀蛇少女，甚至水銀蛇蘿莉，老軍醫終于喜孜孜地拱着手回來交差了。
對于這樣一個猴子請來的老爺爺，楚東也不知道應該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因此隻能用木然的語氣回答道：
“啊……這樣就好，那麽我們就立即開始搬運食物吧。
對了，回去的時候把這個‘薩麥爾’也帶走，看看能不能讓它到農田裏去吃害蟲什麽的。”
“放到田裏？”
老軍醫楞了一下，然後立即提出了異議：
“楚東……把蛇放到田裏或許的确是個好辦法，可是它未必能打得過那些變異昆蟲，甚至可能出現的變異田鼠吧？而且變異鳥類也是蛇的天敵。
還有，一旦水銀中毒了怎麽辦？”
“試試看，如果連變異鳥類也打不過還要它何用？”
楚東語氣淡然地一擺手，接着又回答道：
“水銀就是這條蛇的身體構成部分，應該不會有損耗才對，否則這條蛇豈不是會越變越小了？
而且我們隻是驗證一下這個可能性，如果晚上的火坑滅蟲法好用的話，也不一定非要把它放在農田裏。”
“我認爲楚東的決定沒問題。”
這個時候，沒事不輕易開口的外科醫生葉年主動站了出來，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楚東的正确性：
“汞中毒主要發生在生産中長期吸入汞蒸氣或汞化合物粉塵，我們隻要不常靠近水銀蛇就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至于被植物吸收的汞，我們可以在食用之前先對植株進行檢測，大緻确定其中的汞含量。
另外，根據我的觀察，我們現在的恢複能力和免疫能力已經有了顯著的提高，對各種毒物的耐性應該也是如此，就算真的表現出了急性或慢性汞中毒的臨床症狀，隻要及時治療就能很快恢複健康——不過這隻是我的猜測。”
“另外還有一點。”
得到了葉年支持的楚東對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把話接了過來：
“現在我們吃的并不是自己的農田裏種出來的食物，所以不用擔心會因爲這條蛇而導緻水銀中毒。
水銀蛇的問題先就這樣定了，如果它不吃活物而是改吃水銀的話，我們以後還要琢磨去哪給它弄食物。
現在趕緊搬運食物吧，最好能在天黑之前全都搬完，水銀蛇等全部搬完的時候再帶走。”
“好的！”
在楚東正式地下達了命令之後，他的隊員們不管心裏面是否贊同他的決定，都立即開始行動了起來。
成箱成箱的食物、酒水和各種調味料被搬下了樓，重新裝在一輛輛三輪車上，但是在搬運成袋的糧食時，他們又發現了新的情況。
——在一個雖然算不上幹燥，但也并不算潮濕的角落裏，有五袋大米已經發黴了。
而且這還不是一般的發黴，搬開外面的四袋大米，放在最裏面的角落的那袋大米已經徹底被黴菌包裹住了，綠色和黑色的菌絲甚至穿透了相鄰的大米編織袋，有些還長到了牆上，密密麻麻長得像毛發一樣，拉扯的時候被拽得老長，看得人心裏發毛。
事實上，當妹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地搬開壓在上面的一袋内部已經被菌絲侵入，但外面還看不出來的大米時，被那毛絨絨的黴菌吓得直接把這袋米扔到了地上，然後一股濃烈得簡直要把人薰暈過去的黴味就沖了出來，讓所有人都不得不捂着鼻子後退了好幾步。
“這是……才多長時間，怎麽大米都長毛長成這樣了……”
聶辰星緊緊地捂着鼻子，遠遠地望着黴得瘆人的大米袋子，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甕聲甕氣地說道。
從妹妹扔掉的那袋大米和最裏面那袋完全被黴菌覆蓋住了的大米之間扯出來的菌絲足足有一米長，讓不知情的人來看，絕對猜不到這是僅僅放置在這裏不到一周的大米。
“看這毛，就算盜墓小說裏的那些‘粽子’也不過如此了吧。”
同樣緊捂着鼻子的武器宅林肯提出了一個很貼切的比較對象，雖然在場的這些人都沒有看見過“粽子”——其中也包括外科醫生葉年，但是所有知道“粽子”是指什麽東西的人都覺得傳說中的“綠毛粽子”和“黑毛粽子”可能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嘔……被你這麽一說，我覺得我再也不想吃粽子了。”
在林肯的身邊，老軍醫幹嘔了一聲，露出了一臉惡心的表情，他的外甥狗和其他幾個年輕人都用相當驚訝的表情看着他，老軍醫理直氣壯地挺起了腰杆，頗爲得意地說道：
“老夫也看過《鬼吹燈》和《盜墓筆記》，還是在智能手機上看的呢！”
“……”
楚東不再理會這個仍然懷有一顆年輕的心的老頭子，他一隻手捂着鼻子和嘴，轉過身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吓得直接蹦回了自己身邊的妹妹，然後向林肯和聶辰星等人招呼道：
“過來幾個人，跟我去把另外三袋米也搬開。”
“诶？楚東，算了吧？另外三袋米的裏面肯定也都變黴了。”
聶辰星苦着臉試圖勸說楚東放棄那三袋米，不過楚東原本就沒打算再去吃那裏面的米。
“我是爲了看看最裏面的那袋米究竟黴成什麽樣了。
别磨蹭！趕緊憋着氣跟我過去搬！”
楚東輕聲訓斥了聶辰星一句，然後深吸了一口帶着點黴味的空氣，身先士卒地走上前去，聶辰星無奈之下，也隻能捏着鼻子跟上了其他人。
幾個男人小心翼翼地扯着三個米袋子的邊緣把它們拖到了一旁，露出了裏面那袋已經長滿了菌絲，連編織袋上的圖案和文字都看不着了的大米，包括妹妹在内，隊伍中的三位女性又被吓退了一步，但這不能怪她們膽小，實在是這東西太麻人了，楚東自己其實也恨不得能躲遠一點。
使用林肯的山寨版什麽軍刀割開了被楚東拖回來的那個米袋之後，大家看到裏面的大米果然已經被菌絲包裹住了大半，剩下的也幾乎都長滿了黑點，已經完全不可能再食用了。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黴變速度，隻可能是因爲在紅光照射之後，地球上的微生物也在人類察覺不到的情況下悄悄開始了變異。
随後楚東等人又返回三輪車檢查了各種火腿腸、真空包裝的食品，還有盒裝牛奶、含糖飲料，發現有些生産制造環境或許不那麽幹淨的食品也已經開始腐敗變質了，但是黴變程度比那袋大米要低不少，或許裏面添加的各種防腐劑還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這裏的糧食既然已經發生了黴變，那麽其它地方也是如此，如果不具備更嚴格的儲藏環境——比如徹底幹燥、殺菌并真空保存，又或者使用更大功率的超低溫冷藏設備，就算儲存在倉庫和冷庫裏的各種食物也不可能保存得太久。
——對了，現在已經沒有電了，而且所有的微電子設備也燒毀了，那麽依靠電腦自動調節溫度和濕度的倉庫和冷庫也沒辦法一直保證那種更嚴格的儲藏環境了，裏面的食物遲早也會開始腐爛變質。
現在距離紅光出現還不到兩周，各種食物就開始壞掉了，幸存者依靠過去的糧食生存三五年的想法還是太天真啊……”
确定了這種黴變并不是個别現象之後，聶辰星露出了絕望的笑容，異常頹廢地歎息了一聲，然後就低着頭沉默不語了。
而其他人也沒有指責他妖言惑衆、擾亂軍心，因爲大家都已經産生了前途無亮的感覺，即使是楚東也不可能一點都沒有灰心喪氣。
不管是陸地、海洋還是天空，全都被各種奇形怪狀的變異怪物給占領了，所有微電子設備和電池又都完蛋了，食物也開始快速腐敗了，農田裏的作物又被變異昆蟲和變異動物破壞了……
這樣的日子是人能過的嗎！幸存的人類除了躺在由鋼筋水泥制造而成的巨大棺材裏等死之外，真的還有其它未來嗎！
楚東不知道，楚東真的不知道，但所有人也都不知道——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