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沈陌、孫野安和蔣際飛在醫院中接到蕭曉的提示,爲了阻止頌玉先生發動“傷痕”,便欲盡快趕往礦坑。而在礦坑之中,頌玉先生也必然做好了相應的準備。雙方的沖突,一觸即發……
平府區南,旬州鋼鐵廠廢礦區。
荒野之下,到處都是足球場大小的露天礦坑。十幾二十年前,大大小小的工程礦車、礦工曾出入這裏,爲旬州鋼鐵廠源源不斷地提供着原料。然而随着礦坑礦石的質量下降以及鋼鐵廠效益的下滑,這些礦坑都被廢棄了,隻留下大大小小的礦坑還在這荒野之中。有些路過的人能在晚上看見瓦斯形成的藍綠鬼火在荒地之上遊蕩,這也算是這些礦坑的功勞了。
孫野安、沈陌、蔣際飛三人來到礦坑的時候,天已經黑的快看不見了。僅有的天光被層層黑雲壓得隻剩下了一絲微亮的線,在地平線上方浮動着,有如将死之人半閉的眼眸一般。
四下一片毛黑,看不出來絲毫有人活動的樣子。
“他就算是做法事,也要點一把火起來吧。”孫野安細細地看着四下,“可周圍好像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啊。”
“的确啊,”蔣際飛說道,“一裏範圍之内都沒有人的動靜,他究竟藏在哪裏?”
“蕭曉不能賣給我們假消息吧?”孫野安說道。
沈陌看了一眼孫野安,說:“那我甯願死。”
“得了得了。”孫野安也不想與沈陌争辯,隻是擺擺手,說道,“這三号礦坑,也不知道在什麽位置啊。”
“既然我們看不見他,他也不見得看得見我們。”孫野安說着,一手打出手電筒,一手将一張當年礦場的平面圖紙展開了。
蔣際飛上前幫孫野安拖住了礦場平面圖,在手電筒的光照之下開始尋找礦坑的位置。
“四号坑、五号坑……”孫野安一邊指着礦坑的數碼,一邊看着圖,不禁感到奇怪地說,“這個礦坑圖,這個布局……真可怕。”
“怎麽了?”沈陌問道。
“這個礦坑的布置,簡直就是一副大兇的風水圖,在這樣的礦坑裏采礦,神一樣的企業也能被拖倒啊。”孫野安指着礦坑的分布說,“你看看,這是九星的排布。這邊三個主礦坑,這樣排下來,就形成了殺臣、貪狼、破軍三足鼎立的趨勢。可以說是把最兇險的三顆星都聚齊了,這樣的風水影響下,受用此地的人都會變得貪婪好鬥、性情暴躁、有破壞欲望。想想這些年旬州鋼鐵廠,不也就是這樣?整個旬州不也是這樣,爲什麽旬州和夯州關系那麽差,你們想過沒有?這些都是‘傷痕’搞的鬼。現在這裏的風水,也是一樣,也是‘傷痕’弄出來的好東西。”
孫野安嘲諷一樣地指着地圖上各個地礦坑,說:“我已經開始懷疑以人類的智商是不是真的能對付它了。這幾個礦坑擺在一起,位置如此扭曲。我先前調查過旬州鋼鐵廠的工傷記錄,這片礦區,死過不下一百人。還不算上那些可能被隐瞞了的傷亡記錄啊。”
“三号礦坑不就在這個位置嗎?”沈陌指着圖上三号礦坑标記的位置說,“我們再往前走五十米就能到啊。”
“你看看這附近有三号礦坑嗎?嗯?”孫野安笑道,“你看看往五十米的地方走是什麽?”
往前五十米的地方的确不是礦坑,而是一個高高堆起的土堆。
“這個土堆,不應該在三号坑的後面嗎?”沈陌吃了一驚。
“三号坑憑空消失了。”孫野安笑道。
“這是結界嗎?”蔣際飛猛然想起了什麽。
“結界,”孫野安說道,“隻是僞裝一下外表,但它不能移動它以外的地方,也不能憑空消失啊。”說着他指向五十米前的那個土堆,說,“現在這個不是結界,而是憑空将一個可能和足球場一樣大的礦坑給活生生抽走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把土地給活生生抽走。這不是力量足以完成的,這是在扭曲時空。”
“你的意思是說,可能頌玉先生現在正和我們面對面的,是嗎?”沈陌問道。
“有可能,但我們看不見他。”孫野安說着,捏了捏拳頭。他拳頭上的骨頭相互摩擦,發出“喀啦喀啦”的細響。
“我們得快點找到他,你還記得上次……是吧?”沈陌響起來那時候在花鋼的别墅裏,頌玉先生一發動傷痕,他和孫野安幾乎就都要死了。
“嗯,如果讓他發動了。你會直接爆炸,我也會被‘傷痕’的屍毒毒死。”孫野安點了一支煙。
“操,那還不快想辦法啊。”沈陌罵道。
“三号坑被‘殺臣’‘貪狼’‘破軍’三個風水位包圍着的,”孫野安看着地圖說道,“如果能破壞這三個風水位中間的任意一個,應該就能可以破壞整個風水局面,這樣三号坑也就應該可以顯現出來了。”
“破壞風水?”沈陌問道,“怎麽破壞?”
孫野安還沒來得及說話,蔣際飛倒是先開口了,他說道:“方法也簡單,殺臣、貪狼、破軍三位雖然位置穩固,但是它們的氣場卻需要純粹性……隻要能破壞它們中間任意一個氣場的純粹性,就能破壞掉整個風水局。”
“純粹性,什麽意思?”沈陌還是沒有聽明白。
“用陽剛的東西打破它們就可以。”蔣際飛伸出手來,說道,“比如,我的血。”
“這麽大的一個礦坑,”沈陌看着身邊兩個大如足球場的礦坑,“你要流多少血?”
“不知道,”蔣際飛露出自信的一笑,“要流到風水局破壞才能算數。”
“失血超過一升,人就危險了。”沈陌有點驚異地看着蔣際飛,“但是一升血對于這個礦坑來說根本不算個事,這可不能亂試驗。”
“試試吧。”蔣際飛笑道。
孫野安看了看蔣際飛,沒有說話。他居然開始猶豫了,這一點他是從來沒有想過。
“我覺着,應該死不了的。”蔣際飛笑道,“一旦血量足夠了,我就用銀針紮住自己的脈,這樣子血就止住了。”
蔣際飛說完,頭也不回地就向身邊的礦坑裏跑去。他跑起來有如公豹一般,腳步靈活矯健,僅二十多秒鍾就跑到了礦坑最底端。
礦坑上,孫野安看着這個師侄地身影漸漸模糊在黑暗中,不禁捏了一把汗在手心裏。
“我開始了!”
蔣際飛說着,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對着自己左手手腕上先是橫着一刀,再是豎着一刀切了兩個口子。鮮血一下就從傷口中湧了出來,滴在了地上。那些血一接觸到地面,就猶如水滴滴到木炭上一樣,冒出了煙氣。
地面似乎開始震動起來,看來蔣際飛的血确實對整個礦區都有影響。
“有門啊。”孫野安咬着牙說道。
蔣際飛此時則以一個打坐地姿勢坐在了地上,拼盡全力壓低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從而阻止身體對血液的需求量以避免失血的不良反應。他看着自己的血液一點點地滴進土裏、冒出煙氣,隻覺得似乎有無數張嘴正在吮吸着自己的血液一般。他咬住牙,強忍着疼痛。
此時在礦坑上方的沈陌和孫野安二人隻覺得自己腳下的地面有如傳送帶般不斷地向後推去,面前的土堆也開始離他們兩人越來越遠——似乎是有什麽無形的東西正在膨脹,把周圍的一切都擠開來了。
“風水局開始松動了……時空的扭結散開了。”孫野安說道。
在他說話之時,一個巨大的礦坑正赫然在他兩人面前擴張開來。
而礦坑下的蔣際飛仍在痛苦的煎熬着,他手臂上的傷口越開越大,不斷地向兩邊撕裂着。他用右手奮力扶住左手,以防自己摔倒。大量的失血讓他覺得頭昏腦漲、口幹舌燥,他現在隻想一頭栽倒在地上睡個一整天。
然而,還不等他昏困下去,一陣猛烈地刺痛中,他的手在“喀喳”聲中斷開了,整隻左手有如被吸鐵石吸引了一般,一下子就落到了地上。地面上地土地瞬間開始向上滋長,吞噬了整隻手臂。
蔣際飛痛苦地慘叫起來,他的手并非是常人的手,這樣一段手,可謂是毀壞了他十多年的修爲。到這裏,蔣際飛才深刻的認識到,這“傷痕”絕非是一般的惡力,而是足以用各種方式将和它接觸過的一切都拉入深淵的無底黑洞。
“夠了!”這時候,礦坑上方傳來了孫野安聲嘶力竭的喊聲。
看來蔣際飛流的血已經足夠破壞風水陣了,蔣際飛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死,掙紮着用最後的力量掏出幾隻銀針封住手臂上面的血脈,讓流血停止了。
而此時,在礦坑上,沈陌和孫野安正面對着一個被火把圍滿的礦坑。
頌玉先生正站在這礦坑中央,他看着礦坑邊緣的沈陌和孫野安說:“沒關系,沒關系,反正你們也來不及阻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