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老謝帶着薛玉清逃離了旬州,但其他各方勢力還在旬州奮力搏殺糾纏着。孫野安拒絕了楚澤孝的合作邀請,這無疑意味着宣戰。而沈陌從夯州回來了,也必然面臨着一番大戰。老蛇和甘鐵軍之間,也在爲着三明子的案件相互拉鋸着。究竟一切,又要走向何處呢?
甘鐵軍送走老謝之後,便開車往家去了。這一天對他而言已經足夠刺激了,他再不需要經曆任何事情了。現在他唯一想要的,就是洗個澡然後睡上一覺。畢竟現在三明子的罪證已經被制造出來了,老蛇安插在警局的内鬼蕭曉也已經暴露,這樣一來問罪三明子是遲早的事情,抓捕老蛇也就指日可待了。
離到家還有兩公裏的地方,甘鐵軍的手機響了。甘鐵軍從濕漉漉的褲子口袋裏掏出了被水泡了的手機,接通了電話。
“問,你好,請問是甘檢察官吧。”聽筒裏傳來一個南方口音濃重的普通話聲。
甘鐵軍一下子就聽出來這是姚偉,便問:“有什麽事情嗎?”
“甘檢察官你好,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一下,你應該有時間吧。”姚偉的語調全部都被他的一口南方普通話揉碎了,根本聽不出來他是高興、緊張還是得意。
甘鐵軍聽着這樣的聲音隻覺得滿心不舒服,便答道:“請明天到我辦公室來吧,有什麽我們再說。”
“恐怕我等不到明天了,”姚偉笑着說,“明天就是卷宗上交的時候,也就意味着案件正式提審了。”
“你什麽意思?”甘鐵軍聽得雲裏霧裏的。
“我的意思是說,我不建議你提交案卷。”姚偉說道。
“爲什麽?”
“我說了,我們需要詳細說一下啊。”姚偉笑了一聲,“怎麽樣?”
“我現在有點不合适,你在什麽地方?”甘鐵軍問道。
“我就在你家樓下。”
姚偉說這話的時候,甘鐵軍正好把車開到了樓下,正看見姚偉拿着電話站在自己車前。
甘鐵軍下了車,姚偉看見甘鐵軍半截子都被水泡濕了,不禁笑道:“甘檢察官,你這是大晚上去遊泳了嗎?”
“我……”甘鐵軍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到什麽好說辭來解釋,隻是說,“我在旬州公園散步,不小心掉旬州河裏了。”
姚偉無法判斷甘鐵軍的話的真假(事實上他也無心證明甘鐵軍說話有假),隻是說:“你也真是夠不小心的啊……不過,既然這樣我也不浪費你時間了,我們還是來說正題吧……”說着,他愣了一下,問道,“你不打算請我到你家坐坐?”
“你是什麽人?”甘鐵軍冷笑了一聲,“也配到我家?你有什麽廢話就快說吧。”
如果是尋常人,聽見這樣的話也許就要動拳頭了。但姚偉這樣每天要被黑社會馬上百來次的人對此幾乎沒有什麽反應,隻是說:“行吧,那我們就在這裏說好了。”
“你要說什麽?”甘鐵軍說道,“長話短說吧,我還要回去換衣服。”
“我是想和你探讨探讨關于鄭新民先生的案情的。”姚偉說。
甘鐵軍不等姚偉繼續說下去,就說:“你想讨論這個,我們可以去法庭慢慢讨論。”
“恐怕那個時候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什麽意思?”
姚偉笑了笑,說道:“你現在控告鄭新民先生,主要靠着兩點。第一,是你們在他家裏發現了四公斤冰毒。第二,是他當街砍殺了趙子初先生,是這樣嗎?事發那一天,殺死趙子初先生的人是蒙面行動的,我不知道爲什麽警方能這麽快就确認兇手就是鄭新民先生。警方一小時之内就在鄭新民先生家中抓到了鄭新民,這個确認的速度讓我吃驚。根據我以往的經驗,能這麽快确認鄭新民先生就是兇手,那就隻有一種可能:預先就已經默認鄭新民先生是兇手了。”
“喂!你什麽意思?”甘鐵軍聽出了,“說話要注意一點啊。”
“你我都是法律工作者,你應該明白,我是不會亂說話的。”姚偉笑了笑,說,“根據我對事情的了解,鄭新民先生之所以有去砍殺趙子初先生的可能,是因爲在事發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一盤光盤。光盤裏是趙子初先生和鄭新民先生的妻子孫佳小姐在賓館房間裏的……呃,一些視頻。的确,這個視頻是極大地觸動了鄭新民先生的。而且當天晚生,孫佳小姐也對這件事情表示承認,并且在與鄭新民争吵之後離家出走,到今天都不知道下落。”
“所以有動機啊。”甘鐵軍說道,“這樣的殺人案每年我們要接七八起的。”
“可是爲什麽你們會知道這樣的事情?”姚偉笑道,“這樣的事情必然會隐蔽處理,鄭新民先生在與孫佳小姐争吵之後就毀掉了光盤,你們是從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這是線人透露的情報。”甘鐵軍說道,“這個線人名叫大炳,十三天前墜樓死亡了,據說和你的老闆老蛇也有關系。”
“嗯,不錯的邏輯。”姚偉點點頭說,“線人透露的,但是線人已經死了,這下子就沒人能順着線人追查到事件的真假了。”
“事件的真假?”甘鐵軍眉頭一皺,“這就是真事情,有什麽真假啊。”
“嗯,一開始我也是這樣想的。”姚偉點點頭說,“因爲這邊線人一死,我的線索就算完全斷掉了。但是最近我的運氣特别好,你知道嗎,我找到了鄭新民先生銷毀的光盤的碎片……我查了一下這些碎片,你知道我發現的結果是什麽嗎?”
姚偉這樣一說,甘鐵軍幾乎就吃驚地說不出來話了。
“我通過倒追蹤,發現買光盤的人,正是你,甘檢察官。”姚偉笑着,“是你偷拍了孫佳小姐和趙子初先生,是你把光盤給了鄭新民,是你一手策劃,想要刺激鄭新民先生刺殺趙子初先生!你這樣,是不是也算‘釣魚’啊?我現在又商家給的監控錄像,如果你要看的話給我個郵箱,我遲一點可以發給你。”
“你在這裏胡扯,有本事上法庭也這樣說給法官聽。”甘鐵軍“哼”了一聲,“我看看你到底能把事實扭曲成什麽樣子?”
“扭曲事實?”姚偉一笑,“到底是誰在扭曲事實?嗯?到底是誰在策劃這一切?本來根本就沒有什麽殺人案會發生,但是你卻非要想造點殺人案出來。你就這麽着急升官發财,還是說想要找鄭新民先生報仇?究竟是什麽?不管你有什麽目的,這個案子結束之後,你的司法生涯也就結束了,你要想清楚這樣做的後果啊,甘檢察官。”
“到這個關頭了,難道我還能撤銷起訴嗎?”甘鐵軍笑道,“現在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你明白嗎?”
甘鐵軍說着,退回到車門邊,從車裏将自己不鏽鋼的保溫杯拿了出來。
“你想幹什麽?”姚偉吃了一驚。
“一直以來,檢察官就是太好欺負了,你知道嗎?所以在平時,你們這些黑社會就用非法的手段牟利,然後等到被抓了再利用合法的手段爲自己洗脫罪名。一個人貪婪并不可惡,但是如果一個人一方面貪婪,另一方面還把貪婪的代價都轉嫁到别人身上——這就有點讓人無法容忍了。不過可悲的是,這樣的混蛋到哪裏都不缺。”甘鐵軍拿着保溫杯,一步一步向甘鐵軍走近。他走的很慢,似乎這樣子就可以讓姚偉不覺得自己在靠近一樣。
姚偉轉身想跑,甘鐵軍提起保溫杯照着他的後腦砸了過去。姚偉被砸得兩眼一黑,整個人失去平衡打着滾倒在了地上。甘鐵軍走過去,伸出雙手從他後勁抄過去,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甘鐵軍力量并不小,姚偉一時間竟然被勒得說不出話來。
“每個人都得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的,”甘鐵軍一邊勒着,一邊湊到姚偉耳邊說,“你也一樣。”
很快,缺氧的血液逐漸停止了在姚偉身上流動。姚偉的大腦開始壞死,他整個人顫抖起來,嘴巴裏吐出了白沫。
甘鐵軍一直沒有放手,就在那裏狠命地勒着,一直到姚偉的體溫幾乎都有點下降了,他才放開早已經勒得麻木到沒有知覺的雙手。姚偉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這個專門打擊犯罪的檢察官,居然也會變成法外行兇的暴徒。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殺人了。不知道爲什麽,剛剛在勒殺姚偉的時候,他竟然一點沒有感覺到。
一陣腳步聲裏,一對夫妻正朝這裏走過來,他們看見倒在地上的姚偉,不禁吓得有些不敢往前走。
甘鐵軍見狀,放開嗓門說道:“你别在這睡着了啊,你家馬上就到了。”說着便低下頭去要把姚偉扶起來,假裝他是個喝醉酒的人。那對夫妻見到這樣,便放心地開門進了樓道。
那對夫妻一走,甘鐵軍就放下了姚偉的屍體。他的大腦飛快地旋轉起來,幾乎就要爆炸。所有的事件都在他的大腦裏旋轉,但合起來就隻有一句話:“我怎麽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