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接上一章内容,甘鐵軍組織證據準備對三明子進行公訴,然而距離庭審時期不到一周,卻并沒有能找到任何一件能夠直接指涉三明子犯罪的物證。唯一的一把可能爲三明子使用過的刀,還被江海區警局的内鬼抹除了指紋。在這樣的情形之下,甘鐵軍又要如何整理一切證據呢?
旬州第二監獄探訪室外,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等待這探訪。
“這大熱天的,您穿這麽一身,也不嫌熱啊。”看守的警察看着這個男人,不禁問道。
那男人笑了,用一口扭曲的南方普通話回答說:“有些東西是不能因爲天氣改變的。”
看守不明白這男人在說什麽,他回頭看了一眼探訪室,問道:“你是來探訪鄭新民的嗎?”
“是的。”男人笑了笑。
看守看了看記錄冊,說:“你叫姚偉?”
男人點了點頭。
“你是做什麽的啊?”看守怎麽也想不明白十惡不赦的三明子爲什麽會有這樣一個西裝革履的朋友來探訪他。
“我是他的辯護律師。”姚偉笑着說。
“這樣的人渣,你給他辯護……”看守歎了口氣,毫不客氣地說。
姚偉也隻是笑笑,并沒有反駁。
看守也不多說話,直接打開門讓姚偉進去了。
姚偉是老蛇重金從南方請來的律師,他的最佳戰績,是幫助台南來的黑幫老大從死刑打到引渡回台灣審理。這兩年官司場經曆多了,旬州本地的律師都被警方盯上了,不再敢輕易接黑幫老大的官司。而法庭指定的法律援助律師,是根本沒能力幫這些人洗脫罪名的。既出于無奈也爲了保險,這些老大們隻能重金從外地請這些著名的黑道律師來救場。
姚偉走進探訪室的時候,三明子已經坐在裏面了。
“鄭先生你好,在涉及詢問案件的有關問題之前,我想問一下你這段時間在監獄是否有什麽問題需要幫助。”姚偉的南方口音雖然濃重,但說話還是相當清晰、利索的,“我會盡量和上面反映幫助解決的。”
“你們動作實在太慢了……”三明子歎了一口氣,說,“我都關了一個多月了。”
“檢察院方面對你盯得非常緊,想要理想地接近你的确是不容易的事情,”姚偉笑了笑,說,“現在我們在二級監控的探訪室,不需要通過電話交流,直接坐桌子面對面。周邊也沒有獄警在場,而且經過操作之後我們這次的見面甚至連錄像、錄音都沒有。相對于你現在的犯罪等級,已經是很成功了。我從你一被抓緊監獄開始就來到旬州了,不過到今天才第一次見到你,但這并不意味着之前的一個多月我都在浪費時間。”
“别跟我說這些廢話,”三明子冷笑了一聲,“我被關這麽久,你們連一條煙都沒帶給過我。你回去和老蛇好好說說,再這樣下去,保不齊我把他那些事情都和警察說了。現在宋紹雲死了,黃保森也被抓起來,我才不怕老蛇派人來殺我。一旦被我發現,我立刻和警察攤牌。現在你最好把我救出來,不然不要怪我對不起你。”
“鄭先生,你在押期間一直守口如瓶,什麽都沒有洩露這一點我們是知道的。”姚偉依舊保持着微笑,“我想老蛇也會注意你這份苦心的。隻是這一陣子事情很多,而花鋼根本不會管你的死活,一切都讓老蛇一個人來處理。事情一多……你要把這些都責怪在老蛇身上也是不公平的。”
“别和我說這些廢話。”三明子的語氣裏依然都是不滿,“你今天來不是要給我吃定心丸的吧。”
“那當然,畢竟馬上要開庭了,我想還是有相當多的事情需要交代一下的。”姚偉想了想說,“首先需要向你說明的是,其實現在形勢對我們非常有利,警方迄今爲止都沒有掌握任何實質性的物證。而幾個公訴重點事件的關鍵證人也不多,這樣一來,檢方很可能連有效的證據鏈都無法建立。”
“那就是說我能出去了?”三明子笑了一聲。
“不行。”姚偉搖搖頭說,“我們預計你需要坐牢五年以上,我會盡全力将時間控制在八年一下,這樣隻要你在服刑期間表現良好,那麽就可以在四年半左右出獄。”
“還要坐四年半的牢?”三明子幾乎要罵人,“他媽的這還不得等死我啊。”
“這是當下最好的結果了。”姚偉聳聳肩說,“你以及你的家人都可以得到足夠的補償,服刑期間的日子也不一定會那麽難過。”
“操你媽的……”三明子歎了一口氣,“給我一支煙。”
不過正在這時候,探訪室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了。三明子和姚偉都吃了一驚,姚偉直接站了起來。
從門裏走進來的人是甘鐵軍,他看着姚偉和三明子,冷聲問道:“誰允許你們在這裏見面的?”
“請尊重律師的權利,這是正式的申請單複印件。”姚偉認識甘鐵軍的模樣,他不緊不慢地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說。
“我沒說不讓你們見面。”甘鐵軍并沒有看姚偉手上的文件,“我是說誰讓你們在這裏見面的?就算監獄不派人在場,也不能讓你們在二級監控的探訪室裏吧。”甘鐵軍說着,又看向監控室的攝像機,正發現攝像機的燈是滅的,“還有這個攝像機是怎麽回事?你們的見面居然沒有監控?”
姚偉看了一眼攝像機,說:“這個我并不清楚。”
攝像機開沒開這樣的事情,扯皮的空間很大。甘鐵軍并不傻,不像糾纏于這個,便隻是說:“你們這次的見面根本不符合規定,你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後重新提交會面申請了。”
被甘鐵軍抓個正着,姚偉也沒法辯解什麽,他隻得收拾了公文包,匆匆走出了探訪室。三明子被這一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隻得在心底裏暗罵一聲這個律師真不靠譜。
這時候,甘鐵軍倒是拿出了一份文件,說道:“現在,輪到我審問了。”
“你又想問點什麽?”三明子擺出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道。
甘鐵軍回身關上了探訪室的門,把公文包扔在了桌上。他并沒有急于坐下,而是站着看着三明子說:“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這些鬼名堂……你的這個律師,從他到旬州的第一天起我們就盯上他了,他在警察和監獄系統裏弄得這點小聰明我們也早就發現了。爲什麽我現在來審訊你?因爲我知道他今天要安排這樣一間沒有監控的審訊室,我也借來用用吧。”
三明子不明白甘鐵軍在說什麽,隻是心裏想着這個檢察官難道還要刑訊逼供嗎?
“下星期一就要庭審了,”甘鐵軍走到三明子身邊,說,“在庭審之前,我還想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知道老蛇、花鋼的任何事情,趁早說出來。你現在說出來,給你判的刑會大大減少。不然等到你被判刑之後在告訴,隻能算服刑期間立功,效果就差很多了。”
“别和我說這些屁話,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三明子把頭轉向别處。
“冤枉的?”甘鐵軍笑了一聲,從公文包裏翻出一沓子照片攤在了桌上。這些照片上都是三明子行兇之後現場的照片,每張照片上都倒着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這些死掉的人裏,有沒有哪一個是冤枉的?”甘鐵軍指着照片,厲聲問道,“你說說看啊!”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已經問過我快要一千次了。”三明子依舊面不改色。
甘鐵軍看着三明子,想說話但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笑了笑。三明子見甘鐵軍沒話說了,很是得意。
但接下來的一幕,三明子就被驚呆了。因爲,他正看見甘鐵軍從公文包裏掏出一了把水果刀。
“你要幹什麽?”三明子吓了一跳。
甘鐵軍沒有說話,提着刀就向着三明紮了過去。三明子驚惶之下,趕緊伸出雙手抓住了刀刃。但這一抓之下,三明子才發現這把刀的刀刃是鈍的,完全不能造成傷害。
甘鐵軍一把将三明子推倒在地上,問道:“我拿着刀向你走過來,你是什麽感覺,嗯?”
三明子倒在地上,甚至都顧不及站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這時候聽見裏面吵鬧的獄警打開門走了進來,甘鐵軍一側身,将刀藏進了口袋裏。
“怎、怎麽了?”獄警隻看見三明子倒在地上,便緊張地問道。
“沒事。”甘鐵軍說着,看向三明子,“你說,有事情嗎?”
三明子愣愣地搖了搖頭,甘鐵軍笑了笑,說了一句“今天就到這裏吧”,便收拾了東西走出探訪室裏。
一處監獄,甘鐵軍就趕緊坐回到了自己的車裏,并從口袋裏掏出三明子抓過的那把刀放進了證物袋裏。方才他用刀紮三明子的一瞬間,三明子的十隻手指都抓到了刀刃上,可以提取出十個完整的指紋。隻要用很簡單的技術,就能把這十個指紋移到任何地方去,比如那把被警局内鬼抹掉指紋的兇刀上。
“本來就應該有你的指紋,現在隻不過是物歸原主而已。”
甘鐵軍看着證物袋裏的水果刀,不禁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