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接上一章内容,胡成虎請孫野安協助調查殺人案,孫野安從中發現蹊跷,并追查到江海區停屍房,由此發現屍體丢失、法醫死亡的怪事。這樣一來,原先單純的兇殺案就添上了許多複雜的懸疑色彩,那究竟這背後主導的人是誰呢?
屍櫃裏一發現屍體,整個挺屍放都炸了鍋。胡成虎又打開了剩下的兩個屍櫃,又分别從這兩個屍櫃裏發現了另兩個沒來上班的法醫的屍體。起先停屍房裏的人以爲這三人是感染了屍體上的什麽病毒生病了,這下才知道這三人都是莫名死在屍櫃裏了。
停屍房這種地方本來就不幹淨,這一下整個停屍房裏的人都不禁紛紛議論起來,按這樣規律一天死一個,那下一個又要輪到誰了?
“也許這是有人有意這樣弄的。”孫野安看着屍櫃說,“惡鬼殺人是不需要這樣的邏輯性的,也不會在乎有人發現。隻有掩人耳目的人會這樣幹,既殺了人,又不讓人發現少了屍體。”
“按照這樣說,”胡成虎想了想,“那這個停屍房會不會是第一現場?”
“試試就知道。”孫野安看着胡成虎說,“你能把停屍房裏的人都清出去嗎?”
“成啊,不過你最好給我查出點什麽東西來。”胡成虎看了看圍在屍櫃邊發呆的屍工、保安和法醫說。
随後,胡成虎就宣布封閉整個停屍房,隻讓孫野安留了下來。
孫野安看了看四周,從停屍房藥櫃裏拿來一瓶醫用酒精。他又從身上掏出一張符點燃了,将燒盡的符灰都扔進了醫用酒精裏。這些灰一進酒精裏,便一下将整瓶醫用酒精都染成了黑色。孫野安端平這一瓶黑色的液體繞着停屍房走了一圈,便都倒在了地上。
胡成虎不知道他在幹嗎,剛想問話,就看見一地黑色的液體都想活了一樣在地上流淌起來。這些液體不停地聚集着,湊成了一對人腳印的形狀和幾道淩亂絞纏的黑線。而那些尚未彙聚成形的液體則不斷地向那對腳印前彙聚着,湊着另一雙腳印和一雙雖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整體方向統一的線。
那雙腳印再不斷地向之前裝屍體的屍櫃前進着,那兩條平行的黑線也随着腳印向屍櫃延伸着。随後那兩條黑線驟然消失在屍櫃前,而所有的液體也都盡數化成了腳印。
“這是什麽?”胡成虎看的有些不明不白。
“這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孫野安走到最開始的地方說,“有人背後襲擊把這個法醫勒住了……這個襲擊者個子很高大,很有力量,所以他把這個法醫拎起來了,法醫隻能腳後跟在地上滑動掙紮。”孫野安指着地上絞纏成一團的黑線說,“喏,這就是法醫掙紮的時候在地上留下來的痕迹……我早就跟你說過吧,但凡是人,走過的路做過的事情一定會留下痕迹的,是不是?”
“那剩下的這些……”胡成虎看着腳印和痕迹說,“就是這個人把法醫拖去屍櫃……”
孫野安點了點頭。
“這樣看來,這個人個子得比這個法醫大很多……這個法醫個子是一米七五,那這個兇手個子應該在一米八零或者更高。”胡成虎盤算着說。
“對頭。”孫野安點了點頭說。
“可是這樣寫,還是有些不明不白啊。”胡成虎說道,“一米八以上的人多得是……”
孫野安笑笑,說:“我猜這個人處心積慮地又殺人又取走屍體,那他一定是想掩人耳目地用屍體做什麽事情。既然是想掩人耳目地做什麽事情,就不會把屍體扔在城郊的荒草地裏,是不是?”
胡成虎點了點頭,不知道孫野安在考慮什麽。
“那就意味着中途一定發生了什麽意外,讓他把屍體丢了……而且我在想,他不可能就這麽抱着屍體滿大街的走吧,怎麽的也得有個交通工具運載,是不是?”孫野安思索着,說道。
“那我是不是應該查一查昨晚上的交通記錄什麽的。”胡成虎笑着問。
“這個兇案發生的時間應該是在昨晚六點鍾左右,也就是下班的時候,”孫野安看着地面上的印記,說,“你查六點到八點半之間發生的車禍、事故之類的報案,也許會有眉目的。”
于是乎,兩人便分頭行動:孫野安将停屍房裏的腳印和黑線擦掉,而胡成虎則向交警打電話查詢昨晚上發生的交通事故報告。交警方面一通尋找之後,說昨晚交通事故報案不多,一共十七起,十四起發生在六點以前上下班高峰期,四起發生在六點以後,其中有一起報案之後沒有找到人,當時的猜想是事情不嚴重,雙方自行解決了。但現在這樣的一起案件,反而引起了胡成虎的注意。
根據交警記錄下來的地址,案發地點是海空路中段,時間是晚上六點四十,而報案的電話時海空路中段的電話亭。沿着停屍房向南開車十五分鍾就是海空路,而從海空路向南開車十分鍾就是旬州城郊的荒草地,一切條件都很符合。
胡成虎便開車載着孫野安去了海空路,兩人将車停在了海空路那個保安的電話亭邊下了車。
“就是這個電話亭……”胡成虎走到電話亭邊的看着電話亭的号碼說。
“這電話亭裏會不會發生過什麽事情?”孫野安看着電話亭說,“如果真的是我們想找的人出了車禍,那現在打電話報案的人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胡成虎走到電話亭邊仔細看了一下,正發現電話亭下面有一滴血。胡成虎揚了揚手,示意孫野安來看。兩人一陣查找,在電話亭兩邊又找到了一片碎了的指甲。指甲上有一些血迹,似乎是被生生地從手指上扳斷扯下來的。
胡成虎走到電話亭背面,正發現電話亭背面有指甲的刮痕。看來是有人抱住了這個電話亭,這人被扯開的時候崩斷了指甲。
兩人看到這樣的迹象,不禁對視了一眼。
“人不是在這裏死的。”孫野安沒有在附近感覺到多少怨氣,他又從口袋裏掏出半截斷香點燃了,香的煙向路邊的荒地裏飄去了。
兩人順着煙往荒地裏走,正看見一具發臭的屍體被壓在碎土和草木之下。
胡成虎從屍體身上找出了錢包和身份證,這人正是報案的人。看來這人正是開車與兇手的車擦碰了,兇手爲了既不被警察抓住,又掩藏自己的行蹤,便殺掉了這個人。這人脖子上有很深的勒痕,是勒殺緻死的。他的眼睑上布滿了出血,可見是被驟然從背後突襲勒住脖子,導緻了死亡。
兩人再往前一看,正看見一輛轎車停在草叢深處,高高長起的荒草幾乎掩蓋住了整個車身,如果不是離得近是根本沒有可能看到的。
兩人走過去,正發現轎車的右後視鏡沒有了。胡成虎撬開車門找到了車裏的駕駛證,也正寫着那個死者的名字,看來這正是昨晚出車禍的車。這輛車的右側和兇手開的車碰了一下,這車的司機打算下車報警,但不想在報警之後就被勒死棄屍荒野了。轎車裏還放着這司機一家三口的照片,這樣的場景無論是誰看了總要覺得有些唏噓的。
“媽的……”胡成虎罵了一聲,點上一支煙抽了起來,“以前我抓過一個小偷,他半夜潛進人家偷東西,卻被一個怕黑不敢睡覺的孩子發現了。”
“他殺了那家人?”孫野安問。
“說來好笑,他本來不打算那樣幹的……”胡成虎露出一絲諷刺的微笑,“他伸手捂那個孩子的嘴,想讓孩子不要叫喊,沒想到直接把那個孩子捂死了。所以他覺得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那孩子的父母……其實,其實他才剛進門,轉身就可以走。大半夜的喊‘抓賊’,除非外面有聯防隊、警察什麽的,否則誰也不會幫你抓。但是他偏偏選擇殺人,現在他自己也被抓住了,他覺得自己當時就是蠢瘋了。我給他這樣說的時候,他尤其後悔,我就用這話來刺激他,折磨他。”
“那他就是一時糊塗,沒有跑?”孫野安問道。
胡成虎搖搖頭,說:“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惡魔。如果可能,最好永遠都不要喚醒惡魔,一旦喚醒它就一定會讓你走向最壞的路,哪怕你身後就是可以逃走的門口。”
“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孫野安看着胡成虎,從他煙盒裏拿了一支煙。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警察與壞蛋在戰鬥,就是正義與邪惡在戰鬥——你知道的,警察裏面也有壞種的。”
“嗯,這個我倒是真的知道。”孫野安點點頭。
“廢話說多了,”胡成虎笑了一聲,既像是嘲笑那個小偷的愚蠢,也像是嘲笑自己太動心了,“我去聯系人來處理現場。”
猛烈而不知疲倦的陽光下,荒草還在随風飄動着,就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