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節提要:接上一章内容,智宣道人終于在山上找到了毒氣中毒的松井保津,但也終于發現自己喪失功力的真正原因——和秀姑發生關系,喪失了道行。然而智宣道人正待找到秀姑之時,松井保津卻突然變成了一具巨屍。這一下,喪失大半功力的智宣道人又該如何應對呢?
那巨屍還躺在地上,都不等起身便揮動手臂打向智宣道人。智宣道人向後一閃身,躲開了這一下攻擊。巨屍便趁機從地上一躍而起,對着智宣道人再次揮動的胳膊。
智宣道人向後閃身本來就沒有站穩,巨屍的胳膊再揮過來他就隻能往後一倒躲過。
巨屍見智宣道人倒地,便擡腳向下踩去。智宣道人扭身躲過,巨屍一腳下去,竟跺碎了地上的石頭,連地面都跟着猛烈地震動了一下。智宣道人翻過身對着巨屍的腳猛踹了一腳,将巨屍踢倒在了地上,随即一伸手勒住了巨屍的脖子。
起先他還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繼續中屍毒,但是他猛然反應過來或許自己死後也會變成這樣一具巨屍,便更毫不擔心猛勒住巨屍的脖子。
智宣道人雖然法力大失,但身上還存有一股兇蠻之力(也許是先前的屍毒所賦予他的力量),他狠狠地制住巨屍的脖子。那巨屍倒在地上,一時之間竟然無力反抗,隻能不停地試圖掰智宣道人的手指頭或是擺動四肢來掙紮。智宣道人知道不可能勒死這樣一具巨屍,他的想法更爲兇蠻,他想徑直把巨屍的頭顱扯下來。
巨屍的力量雖然強大,但脖頸之處隻剩下脆弱的肌肉和骨骼了。在一陣“喀拉”聲中,巨屍的頸關節被智宣道人扯得脫了位,頸部的肌肉也被智宣道人扯到了彈性的極限。
智宣道人大喝一聲,雙臂運足了勁,将巨屍的頭顱徹底扯了下來,一股黃褐色的血液噴了智宣道人一臉。
然而,巨屍的頭雖然被扯了下來,但巨屍的身體并沒有停止動彈,而是反而如同掙脫了束縛一般一扭身抓住智宣道人狠狠地摔了出去。智宣道人一下撞在石頭上,後背的肋骨一陣脆響。
智宣道人看着面前沒有了頭顱卻還張牙舞爪的巨屍不禁有點吃驚,又不禁想到竟然沒有頭顱都可以繼續作戰。莫非上古時期被黃帝削去頭顱的刑天,也是一具巨屍嗎?
此時的智宣道人無暇考慮這些,他剛從地上爬起身巨屍就又沖了過來,智宣道人閃身躲過,那巨屍一拳打在石頭上,将石頭打成了碎片。碎石飛濺之中,智宣道人的手、腳、後背都被劃破,流出鮮血。
“好厲害的畜生。”
智宣道人咬着牙罵了一句,換動步法躍到巨屍背後,跳起來對着巨屍後背的脊椎使盡全力打出去一拳。那巨屍被這一拳打得踉跄了一步,但立刻便回身揮手擊打智宣道人。
智宣道人料不到巨屍反應如此敏捷,來不及閃躲,隻能擡起手,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擊。巨屍這一擊将智宣道人打得飛出去老遠,智宣道人一頭撞到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但就在這時,智宣道人看見了自己紮頭發用的桃木簪子掉到了地上。他恍恍惚惚地伸出手,想把簪子抓在手裏。
而這時,巨屍根本不給智宣道人喘息的機會,打算沖上來給他最後一擊。
智宣道人終于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嗆人的空氣,一下振奮起來抓起了桃木簪。
巨屍這個時候已經沖到了智宣道人面前,高高擡起腳對着智宣道人跺了下去。智宣道人一扭身躲開這一腳,随即突然抓住巨屍的膝蓋,用力一攀躍起來将桃木簪狠狠地紮到了巨屍胸前。
巨屍慘叫一聲,揮手打開了智宣道人。
智宣道人淩空轉身保持住平衡,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巨屍還想要沖向智宣道人,但智宣道人從道袍裏掏出一張符,扔在了地上。一瞬間,巨屍的胸口就被噴湧而出的烈火炸開了,巨屍疼的跳躍起來,但在它落地之前,整個就被火焰吞沒了。
很快,巨屍被燒成了一塊黑炭,不再動彈了。
智宣道人這才長舒出一口氣,坐倒在地上。
但猛然間他又想到秀姑還被關在古厲山什麽地方,便趕緊從地上又站起來,走到巨屍的身邊,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迹。
就在這時,智宣道人在巨屍的身邊發現了幾粒蒼耳子。
智宣道人回想着,猛然想起來昨晚下山的地方,就有一處有很多蒼耳子,便趕緊回身去找。他不知道累一樣地向回奔波着,一路上摔了很多跤。
十分鍾之後,他跑到了那裏。在層層蒼耳子植株的掩蓋之中,卻有一個狹小的山洞,山洞周圍有人進出過的痕迹。
這時候,山的這一邊已經被炮火和槍彈打得一片狼藉了,四處都趴着遊擊隊員的屍體。這些人都是被毒氣熏倒的,此時都爛成了一團肉泥。智宣道人從一個遊擊隊員屍體邊撿起一個手電筒,擰亮了走進了山洞。
一股血腥氣從山洞裏傳來,似乎還有一個微弱的喘息聲。
智宣道人趕緊向山洞裏走去,一轉過彎,他就看見了自己永生難忘的一幕。
秀姑橫躺在地上,她的肚子被剖開了,一具發黑腐爛的嬰兒屍體躺在她身邊。
智宣道人顫抖着走到秀姑身邊,他不知道該怎麽辦好。手電從他松開的手中摔倒地上熄滅了,山洞中立刻一片黑暗。
智宣道人摸索着走到秀姑身邊,抓住了秀姑的手。
“道長……你來了……”秀姑感覺到了智宣道人的手,但她已經什麽都看不見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嗎?我叫秀姑。”
“我記得,我記得,不要叫我道長,不要叫我道長,我什麽都記得。”智宣道人顫抖着說,“我都記得,我記得你,秀姑……”
“對不起,我……”秀姑使勁地呼吸着,“我男人,三年前出去了,到東北再也沒回來,你長得太像他了,我分辨不出來你和他……”
“别說了,别說了。”智宣道人伸出手,撫摸着秀姑的面龐。
秀姑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智宣道人的手,說:“我真的好想你啊,我真的好想你啊……你走了,我要怎麽辦……”
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失血過多讓她陷入了休克之中,她隻想一覺睡下去,也不管這一覺之後,自己會醒在什麽地方。
智宣道人顫抖着,他終于回想起來所有的一切:他是如何醒來的,她是如何躺到他身邊的,之後她又如何給他熬麸麥粥喝。那時候他被屍毒蒙蔽,整個人昏昏沉沉,一覺醒來之後,他竟忘記了這一切。
但是在他忘記這一切之後,她竟然也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或許是又想起了她的丈夫,或許又是她照顧他還是個道士的身份。
智宣道人趴下身抱住秀姑的頭痛哭起來,他知道自己已經喪道了,他也終于第一次感覺到了如此心痛之情。想來造化創生萬物,神奇無限,一旦陷入情欲之中,也不能不說是個巨大的劫數。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智化道人才從山洞裏走出來,他貼了一張符在山洞口處。如果這張符咒沒有被揭下,那麽這裏很快就會長起一顆大樹。着大樹會長得如參天一般高,從而嚴嚴實實地掩住這山洞的洞口。這樣,洞裏的人得以安息,而洞外的世界也不會被打擾。
智宣道人重新走回到昨晚遇見智化道人的地方,智化道人正坐在那裏打坐,看他的氣色,是已經用運功的方法壓制住了屍毒。
“師兄,怎麽樣了?”智化道人聽見智宣道人來了,便問。
“一切都解決了。”智宣道人說出這幾個字,但聲音卻很是沉重。
智化道人聽出了智宣道人聲音中的兇煞氣,隻覺得情形不妙:“師兄,你……”
“我也想像你一樣,”智宣道人笑着說,“挖掉自己的雙眼,遠離這個世界上的一切。”
“師兄,現在回去還來得及。”智化道人歎了一口氣,“你聲音裏真元已散,但是如果回山繼續修煉,或許還有能回複的可能性。祖師爺傳下來的心法裏,有回複真元的功夫的。”
“師弟,你能及時挖掉雙眼,解除世事的紛擾,我很羨慕你。”智宣道人長舒出一口氣,“但是現在,我已經世事纏身了,不能在此退卻。如果我退卻,天地間必是一場浩劫。”
“師兄,果真要如此嗎?”智化道人問。
“你也要小心,”智宣道人說,“你隻不過是壓着住了屍毒,如果哪一天你死了,你身上的屍毒還是會爆發,你會變成一具巨屍,就像你打死的那隻一樣。”
“這是天命,我阻止不了。”智化道人的回答倒是很淡然。
“師弟,你回古臼山吧,我們就此别過吧。”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查探一下這個‘傷痕’究竟是怎麽回事,哪怕用一輩子的功夫吧。從今天起,我就不再是一個道士了。”
智宣道人說着,從地上撿拾起一塊石頭砸碎了,用石頭鋒利的刃口開始削短自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