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接下來……”留在花園中的木劍平很沒趣的撇着嘴,身份最高的是太子宇懿德這個小子,身後還黏着個讨人厭的未婚妻榮錦,木劍平各種的别扭。
“嗯?”宇懿德的心神好不容易回了過來,很是疑惑的略微仰頭看着發問的木劍平,似乎對爲何這樣問很是奇怪。
“太子舅舅,算着時辰,新娘子快要迎來了。”榮錦上前緩緩一禮,一聲舅舅叫的,聽得木劍平更是刺耳,這會子他是反應過來了,跟榮錦成了親,他明明比宇懿德大上好幾歲,還得跟着叫一聲舅舅,那小明鸾叫太子叫太子哥哥,叫自己叫義兄,這輩分怎麽這麽亂呢。
“哦,對。”宇懿德自動忽略木劍平跟榮錦的各異的表情,手裏頭這麽一緊,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哎呀,這禮還攥在手裏忘了給明鸾了。去禮堂吧,不能誤了吉時失了禮數。榮錦,你便跟在三公子身邊,你二人已有婚約,也是合情合理。”
對着榮錦,宇懿德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連帶着框進了木劍平,就跟長輩囑咐小輩一樣,而且絲毫沒覺得他的話裏有什麽不對頭的地方。
這明明是來參加戚家大少爺戚少成的婚事,送禮也該是送給小厮那兒或者新人手裏,哪裏會像宇懿德這樣,明說了是要送禮給戚明鸾的,哪兒跟哪兒的事兒啊。
再說戚明鸾,火急火燎的拉着鄭怡芝就往許氏那兒趕,鄭怡芝就快跟不上了,也弄不清楚這小明鸾是怎麽了,想一出是一出的,不就是見着了太子殿下——哦對,聽說太子殿下與小明鸾自幼相識,莫非二人真就是跟外頭傳言的一樣?難怪了,小明鸾這是害羞了呢。
要是被戚明鸾知道鄭怡芝在想什麽,血管都要氣得暴起幾根了,外頭傳言什麽時候靠譜過了,傳八卦也不至于傳她這個十歲的女娃不是?
還不等戚明鸾到許氏所在的接待女眷的正廳這兒,正趕上另一波下人身着喜慶紅衣風風火火的來報,說是新嫁娘的花轎已經到了街頭,快要進府了,請戚老夫人、夫人去跟老爺一起正堂上高坐,好在吉時時讓新人拜堂。
“夫人且小心些,這時辰還來得及。”許氏挺着身子,一邊兒由秋水扶着正出正廳的門檻兒,另一邊兒是個穿着華貴輕紗遮面的貴婦人,戚明鸾看着就各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東侯夫人夫人可不會出現在這兒,哪兒有娘家人跟婆家人一起去堂上等新人拜的,那麽能穿着彰顯地位高貴的衣衫,還遮着面容的,隻剩下那位據說傷了容貌的北侯夫人闵氏了。
“娘親,可是哥哥和嫂嫂要來了?”戚明鸾眼瞅着那闵氏的動作就覺得随時一個小動作就能讓許氏結結實實的在台階上絆一跤一樣,直接的就要從闵氏那裏接過娘親來。
“小七,别沒禮貌,這是北侯夫人,還不叫一聲義母?”許氏對戚明鸾沖沖撞撞的樣子表現的很是不滿,可那一聲小七的稱呼,又親昵的很,寵愛的很,一句簡單的話裏,既像是一個當娘的當着衆人的面兒數落着沒有規矩的小女兒,又像是故意的在北侯夫人這個義母面前顯示自己作爲親娘的優越之處,小七這個稱謂,隻有在戚府裏才存在着的。
“義母?”對着遮着容貌的北侯夫人福了福身子,戚明鸾這一聲義母叫的有點兒心不甘情不願。有着鳳銮閣的神仙玉女凝露,再大的傷痕都能治好了的,這北侯夫人既然能出門,臉上的傷不可能還需要紗巾遮掩,唯一的解釋就是,闵氏是見子心切又生怕被誰給認了出來,才如此爲之。
“方才還跟夫人說呢,有了明鸾這個義女,我跟侯爺不知道有多高興,侯爺有三位公子,唯獨缺個女兒,也就是夫人的福氣好呢,生的女兒如此乖巧懂事讨人喜歡。”闵氏跟事先準備好似的,好話一句接一句,聽在戚明鸾耳朵裏怎麽都不是滋味。
娘親不知道闵氏是戚少成的親娘,那些事發生在娘親嫁進戚府之前,就不知道祖母見着了闵氏後,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心境。
“哎喲,小七你可不能去你大哥拜堂的喜堂知道不?”正想着,戚老夫人正好也從那門口過來,由清溪扶着,見着戚明鸾頭一句話就是囑咐着不能去喜堂。
“哦。”癟着嘴應了一聲,讓出了道兒來,眼睜睜的看着闵氏與娘親祖母一起往喜堂而去。
鄭怡芝已經嫁了人爲人妻爲人母,她沒有什麽好忌諱的,而宇懿芮不算是婆家人隻是賓客也就跟着段王妃一起了,戚明鸾真想問是誰定的規矩,要麽都沒嫁人的不能出面也就罷了,幹嘛非要分是不是婆家人,難不成還怕小姑子在新人拜堂的時候爲難不成。
“老夫人與這位北侯夫人是認得的,小師妹放心,有老夫人看着,不會讓北侯夫人對你娘親做什麽的。”
剩下的,隻有陌藍,戚明鸾離開的時辰不長,可這兒發生的事兒可不少,值得好好推敲推敲。
“都走了嗎?怎麽沒見着大姑母,三姐有來嗎?”往廳裏望了望,各個都走了,戚明鸾有點百無聊賴,隻能由大小喬護着喝點茶吃點點心,等着外頭鞭炮聲響,想象着喜堂那兒是怎樣的熱鬧。
“大姑母?是指戚家大姑奶奶伍夫人吧。”陌藍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剛才的發現說不上是件多少的事兒,但應該能讓小師妹心裏不用總擔心着戚夫人的身孕是否會被人算計。“在小師妹離開後,伍夫人來過,很快的又走了。那北侯夫人遮着半張臉,以爲沒人能認得了,不過我倒是看着除了戚老夫人來,伍夫人對北侯夫人的身份起了疑心。”
“至于沈家二少奶奶麽……”戚明鸾對戚明蘭的關心程度有點兒超出陌藍所料,愛恨分明如此,便是小師妹的真實心境,同樣都是庶出姐姐,對戚明蘭這般挂念,就隻因爲戚明蘭從來不曾對小師妹起過壞心。
“三姐怎麽了?”出嫁之後的小姐回了府,一般都稱作姑奶奶,比如說戚雯鵑原來是戚府的大小姐,如今戚府的人都稱呼爲大姑奶奶或者伍夫人,而陌藍對于戚明蘭的稱呼卻是如同說起一個毫不相關的人,隻因爲戚明蘭是庶出罷了,嫁出去就更是外人了。
“并未來,沈家的一個丫鬟送來口信,說是他們家二少奶奶身體不适,不宜出門。”陌藍所說的都是原話,那丫鬟并非是戚明鸾托了銀杏選給戚明蘭陪嫁的那一個,說話口氣也有些高傲,讓陌藍很是不喜,别說陌藍了,戚老夫人與戚夫人聽見了這回話,面色也是一沉的,雖然之後還是給了賞錢紅包打發了那個丫鬟走,但心裏在擔心什麽是不言而喻的。
“身體不适?三姐嫁過去才幾天,哪裏來的身體不适?”戚明鸾同樣是如此,家中長兄的婚事,即使不出面,也不至于連份禮都不送過來,那沈家人的腦子塞得都是什麽,作爲親家,臉面上的事兒都不願意做,戚明蘭的處境不得不讓人擔心。
“不出府才是好事,那沈家裏頭的人小師妹也不是不了解,說不準你那三姐前腳剛出府,後腳就有人打她豐厚嫁妝的主意了。”陌藍也尋了個座位坐着,他心裏頭不願意看着他的小娘子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管着許氏的身孕可以說是理所應當,而那戚明蘭,俗話說的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進了那樣的人家,之後的日子隻能看戚明蘭自己的造化。
當初陌藍一直沒跟戚明鸾說,豐厚的嫁妝可以讓戚明蘭在沈家有臉面說話有底氣,但也可以讓戚明蘭成爲被算計的衆矢之的,他不說是不想叨擾了小娘子的興緻,讓她做些她認爲可以做的事,就可以了。
這一年,一大堆的事兒,戚少成的婚事出現個親娘闵氏,還沒算上陌藍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有任何一個人問起戚家庶長女戚明秋是否到了生産之日,嫁給沈家的戚明蘭境況不明,這些事兒陌藍想想都頭疼得很。
“沈家的事,日後再去查探,眼前要緊的,是我那義母,二十年前的事兒府裏肯定沒有人知道,就連祖母都不清楚,還有誰會清楚。”戚明鸾已經讓大小喬去探過戚福的口風,什麽都沒能問出來。
“北侯夫人想認回戚大少爺這個親生兒子,也不一定全是壞事。”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無關自身所以陌藍比戚明鸾能想得更長遠些。“今日是她親兒子成親,娶的還是東侯家的掌上明珠,北侯夫人不會傻到在衆目睽睽之下攪和了這場婚事,一旦出現任何的不妥當,就不怕戚大少爺這輩子都不認她了麽。”
“唉……”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戚明鸾接過小喬遞來的茶水,娘親的身孕一日沒有安然生産,一日也不能完全的放心。闵氏是一個方面,但到底也是個外部因素,更讓人防不勝防的府内的人,戚少廣與戚明月,一個有心計一個沒腦子,湊一起謀劃個什麽還真說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