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的确是找到了。”戚明鸾實在不能不腦瓜子抽兩下,想來木通也不會告訴手下人,是去找侯爺夫人外頭的兒子的,能理解你個侯爺也是要面子的,也不用說成是要找到曾經跟過的男子還加句處理幹淨,聽着瘆的慌。
“那,銀杏可還要去查?”銀杏直覺上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麽,主子爲何關心起北侯夫人的事兒來。說起來,最近侯爺的動向,認了主子做義女,三公子也與戚家少爺聊得投機,現在更是來了戚府上做客留夜,若不是打探到侯爺已經離開了戚府,銀杏也不會冒然進來。“還是說,侯爺夫人曾經,是戚府裏的人?”
“額……你别想多了,侯爺夫人可不是老爹納進門的姨娘什麽的,祖母嫁給祖父時帶了兩個陪嫁丫鬟,一個是清溪姑姑,一個就是現在的侯爺夫人,再之後……就有了大哥。”
中間省略n字,戚明鸾已經把語句給整理了一下,沒當着銀杏的面,直接說侯爺夫人曾經隻是老爹身邊的通房丫頭。
“原來如此。關于戚老夫人當年的事,有查到過是從孫府帶了兩個丫鬟走的,隻是丫鬟下人在府裏的去留都是平常,當時銀杏并未去多深究。不曾想到,竟然會是大少爺的生母……”
“還是要你想辦法去查一查,就算是北侯親自說的,本小姐還是不能輕易的相信。”戚明鸾在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盡量不去想現在大哥是不是已經到了驿站見到了那個侯爺夫人流雲。
“其實……若是讓銀杏來說,侯爺從不會妄言。”銀杏的結論都沒能讓戚明鸾多自我逃避多一秒鍾,一個侯爺能爲了什麽編出一個有失顔面的故事出來騙一個小女娃子。“大少爺是不是出了府?其實主子心裏,是在擔心大少爺吧。”
戚明鸾不答,隻翻了個眼神出來罷了。銀杏也沒再問,二人就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安靜的大眼看小眼。
茶水已經涼透,一不小心觸着杯沿跟摸着一塊冰似的,戚明鸾迅速的收回了手。
笃笃、笃笃笃。
“什麽事?”敲門聲很有節奏,是戚明鸾與大小喬間說好的暗号。略等了一會兒,待第二遍敲門聲響過,戚明鸾才裝着一副慵懶的語調問話。
“夫人午睡醒了,正在用點心;大少爺回了府,去了老夫人府上請安……”門外是大喬,看起來像是跟班在給午睡過的七小姐說着府裏的情況。
“大哥回來了?”其他不重要,大哥回府了才是重點。
“是,大少爺剛回府,清溪姑姑便請了大少爺過去。小姐可睡醒了?要讓小喬過來伺候小姐更衣洗漱嗎?”
大喬其實一直守在不遠處,屋裏有别人他是知道的,自小跟在銀杏身邊學武,大喬又怎麽會認不得銀杏的身影,從未叫過銀杏一聲師父,并不代表大喬沒有将銀杏看成師父那般的尊敬。
“嗯,讓小喬過來吧。”
戚明鸾非常迫切的想知道大哥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或許這就是祖母爲什麽讓清溪姑姑請了大哥過去的理由一樣。
“銀杏。”
“是,主子,銀杏在。”
銀杏在等着戚明鸾吩咐什麽,又像是想有什麽話跟戚明鸾說,兩個人又無話了。
“最近幾家鋪子都爲了太子殿下的婚事忙活着,婚宴上定的菜肴、茶水都是出自主子您的夢梅樓與驚夢園,依着主子的意思,價格算的相當公道。”
既然戚明鸾不開口,那麽銀杏便來調節下冷場的氣氛。鋪子裏的确很忙,陌公子還不能下地走動的時候,鋪子裏都是阿武出面打理,阿武不夠圓滑,唯一記得的原則,就是一切以鳳宅的利益爲上,所以給宮裏人開的價格,真的非常的“公道”,還打着幌子說,若不是看在第一皇商戚家老爺親自來交涉,還不見得樂意做這筆生意。
“他娶他的側妃,也隻能娶娶。待他側妃娶進了門,總算是能風風光光的準備大哥的婚事了。”宇懿德的傷勢複發,宮中再有什麽禦醫都不會頂用,沒有她戚明鸾給的藥,宇懿德能正常的完成拜堂就不錯了,所以孫妙青注定要獨守空房很長一段時間。
“聘禮與嫁妝準備起來都不難,不過要在一個月的時間内完成幾項禮節,是趕了些。聽說東侯給海滟郡主備的嫁妝早就從水粼城運了過來,裝滿幾艘大船,就等着巡街的時候顯擺呢。”
用僅剩不多的時間跟戚明鸾說這些有的沒的,銀杏也很無奈,安慰人的活兒她并不擅長,甯王府加上侯爺夫人,這兩件事兒已經給戚明鸾這個主子的小心口上壓了很大的兩塊石頭。
每每總說要讓主子戚明鸾過得無憂無慮,卻爲何還是一次次的見着戚明鸾臉上這樣不合她年紀的表情。
“幾船的嫁妝?還不如直接送了水粼城整個島的地契過來算了,本小姐倒要看看,那嫁妝要是能堆滿戚家大院,本小姐就拿聘禮埋了他的驿站。”幾句調侃之後,戚明鸾的心情略微起來了些,一改萎靡不正的頹廢樣。
其實從前一世開始,她的性子就總像個孩子,情緒起落的很快,能鬧翻了天,也能靜如水,有句話怎麽說來着,動如脫兔靜若處子,嗯,就這句。
“銀杏該走了。”銀杏已經聽着了小喬上樓的腳步聲,是她該走的時候了,而且,她能離開的路,隻有她進來的那一條。
“手頭不忙的時候,盯着些北侯那邊的動靜,原先還能跟着婉姐姐從西侯那裏聽到一些,如今北侯離戚府越近、對我越親近,反而讓我更難明白北侯是在想什麽。不過,要小心些,讓你做這個也許并不合适。”
不爲了什麽大哥的親娘,還是木劍平,或者是别的,戚明鸾隻是覺得北侯這個人總藏着更多的東西。
“無礙的,爲了能一直替主子您效力,銀杏可不會輕易的讓自己出事。”輕巧的翻出了二樓的窗子,貼在牆邊聽着戚明鸾房裏的動靜,小喬進了來,洗漱淨面、更衣梳妝,安然的深宅小姐的生活。
直到确認了戚明鸾已經離開,銀杏才真的離開,順便回過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某處,被主子教出來的大喬,再過上幾年,她這個當師父的說不準都打不過了。也正因爲有大喬在,銀杏才能放心許多,甚至想當初該把小喬也納過來一起教武功更穩妥。
至于北侯的動靜,就算不查,銀杏也知道侯爺的野心,因爲這是北侯木家每一代家主的野心,傳到木通這裏,也許能真正的實現,所以銀杏才沒有告訴戚明鸾,沒有告訴她東侯家的海滟郡主當初不願嫁給戚家的原因是因爲北侯,沒有告訴她戚家在一開始對于北侯來說不過是個意欲拉攏的龐大錢莊,因爲要完成某些事,沒有金銀的支持是不夠的。
北侯的勢力,遠比世人想象的大的多,能幾代人維系一個百年镖局當做密探培養的,有幾個家族做得到。
“若你沒有離開,現在站在侯爺身邊的,會有麒麟二人,不會隻有一個麟。”這是麟對她說的話,就在那一晚鳳宅裏的碰面,十幾年未見的人,隻有這一句話。
“不是站在侯爺身邊,而是在侯爺身後。我甯願,站在戚家小姐的身邊,過着一個平常人的生活,這般,最好。”這是銀杏給的回答,兩個人的對話,等了十幾年,卻結束在十幾息之内。
若是遇上的不是麟,而是其他任何一個暗衛,鳳宅的秘密早就被北侯知道了,包括她自己,一個擅自離開麒麟镖局的暗衛,同樣下場不會好。
阿武是事後才知道銀杏的另一個身份的,麒麟镖局表面上的押镖還是有普通镖師的,在銀杏教大喬功夫的時候阿武驚訝的很,從來隻當銀杏是镖局裏一個新進來的女镖師罷了,沒想到竟會功夫這般好絲毫不遜色于他。
那一晚的對話,銀杏隻告訴給阿武一人,阿武沉默良久,隻問了銀杏一句會不會後悔,當時銀杏的回答是,她不知道。
現在呢,會後悔嗎?若是沒能守住鳳宅,守好戚明鸾,她才會後悔。
“小喬,你走得快些行不行!”戚明鸾不會知道銀杏内心深處所想的那些,她隻一心想要去戚老夫人那裏看看大哥如何了。
“小姐……小姐你慢些,小心摔着!”小喬提溜着裙角一路小跑的跟着辛苦,前頭的主子可是有哥哥大喬豎抱着快走的,自然不累,可苦了她的兩條小細腿兒。
祖母的院落外頭,隻有清溪一人守着,看見迅速靠近的主仆三人,清溪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不可相信的揉了揉眼睛。
“七小姐,大少爺在裏頭……在給老夫人請安。”待清溪再反應過來,戚明鸾已經好端端的站在了她的面前,一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