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色白，香味清新，皇宮中禦花園裏那滿片的梨花林真是可惜了。”眼瞧着兩棵樹苗被扶起，小心的放出挖好的坑内，木通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可惜？怎麽可惜了？”戚明鸾站在木通身邊，一起看着兩棵嫩葉子都還沒長齊的樹苗。宮中的那片梨花林她自然是記得的，幾十年的樹齡，花開如雪，一如寄托着宇玉珏對祖母的深情愛意。
“辛苦你們了，先下去吧。”看着小樹苗剛剛被種好，高度還不到木通的肩膀，木通遣走了家丁，走到其中一棵旁邊，伸手輕輕撣去殘留在枝頭的泥土。“從年下宮宴之後，皇上就以修整禦花園爲由下旨除去了杏花林，一棵不留。這事不算秘密，不過杏花林代表着什麽更早就不是秘密，如今這般作爲，難保不引得世人心中除揣摩幾分。”
“義父喜歡杏花？”戚明鸾的眼珠子明亮着呢，木通看着杏樹苗時流露出的神情，跟祖母看着杏花林時一般。
“是你義母喜歡。”木通淡淡一笑，提起闵氏，難得的流露出一絲溫柔表情，“她受傷那時昏迷了幾日，迷糊中總念叨着杏花，原本還答應了她以後帶她進宮去看那片杏花林的，隻是……可惜了。隻能盼着這兩棵能快快的長高、長大、開花，也好讓你義母多瞧瞧。”
“這……木凉城常年偏寒冷，并不是杏樹适合生長的地方。義母可亦是京城人士
？”戚明鸾正捉摸着，怎麽去探木通的口風，這簡直就是虎口拔牙的事情，要讓一隻老狐狸中的老狐狸松口放掉嘴裏的肉，這個難度有點兒大。
“是。”戚明鸾問什麽，木通就答什麽，痛痛快快的，也許面前是個十歲都不到的丫頭，或許是自己打心裏喜歡的義女，“後來傷病好了些，卻是沒了記憶，生下劍平才慢慢恢複，說是年幼時曾去過京城後山的杏花林，才對那美如畫的場景記憶深刻。”
“那這兩棵樹苗，義父爲何不種到驿站去給義母日日看着不更好？”戚明鸾站在杏樹苗旁，很憋屈的發現還得仰視。
“戚府裏不也是有喜愛杏樹之人，戚府院落中百花争豔，唯獨缺了杏花，不也可惜了？”木通看着戚明鸾甚爲可愛的模樣，說着一句似是非是的話來，“你義母的意思也是如此，難得能戚府裏有多年未見的故人。”
“故人？誰？義父來戚府，也是爲了見那個故人？”這才是木通接近戚府的目的？杏花，戚府裏與杏花有一段故事的，也就隻有祖母了，而且這事兒除了祖母、清溪跟她自己，再無他人所知。
“小明鸾你該不會不知道，戚老夫人最愛的花，亦是杏花。多年來，義父我一直在爲你義母尋找以前的親人或者是認識的人，總算是尋到了些線索，隻是……有些事情到出乎義父所預料的。”
“對了，若不是你爹說起，還真看不出少成并非戚夫人親生，少成對戚夫人恭敬有加、孝順至極，可見戚夫人教導的很好。”
話題轉而到了戚少成的身上，戚明鸾剛有些頭緒又被打亂了。
“是否親生有那麽重要麽？大哥的确不是娘親親生，但娘親心善，又怎麽忍心自小就沒有親娘照顧的大哥再背着庶出的名分，母慈子孝，主母嫡子又有什麽重要的。”
估計自家那個老爹酒一喝多，就什麽話都吐出來了，對着木通肯定是說起大哥的身世，再加上好幾萬字對不起娘親之類的話來。
“難産離世，對不對？”木通像是早就猜到戚明鸾會說些什麽一樣，但語氣中，隐隐的有些諷刺的味道。
若不是對闵氏存了些真情，他亦不會替她尋找從前的家人、和那個不知在何處的孩兒。如今，故人是找到了，孩子也是找到了，但，是不是應該點破這件事。
“義父知道？”戚明鸾不得不驚訝了些，那個老爹怎麽什麽都說出來了，再一想也就釋然了，那可是北侯木通，他想知道的事兒，有什麽不能知道的。
“義父倒是想問問小明鸾一件事兒，若是一個你認爲死了許多年的人，卻還是或者，你會高興，還是不高興？”
木通擡手撥弄了一下戚明鸾腦袋上挂着的垂吊珠子，試探着詢問？
“死了很久的？沒死？”難道，戚明鸾一想明白之後，心中不能不訝異，這樣說來，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