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你一次,你必須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甯王府的人,當真已經都入了黃泉?”若不是外頭陽光正好,戚明鸾真希望自己還在睡夢中不曾醒。
“銀杏那裏,小師妹你也是知道,沒有十足把握的消息,絕不會透露一絲一毫,更何況是告訴我了。”隐約間,已經聽見了大喬上樓的聲音,陌藍能說的也就這麽多了。
“收留她,我是不是做錯了。”明知道楚婉會讓大宇皇朝雞犬不甯,明知道宇玉筠成了犧牲品,明知道甯王府的結局早晚都會來,是她自己,不斷的自我安慰,以爲一切都還遙不可及。
“今日銀杏會親自入宮查探,也會去一次甯王府,小師妹若是不确信,過幾天尋個機會來鳳宅親自問她便是,也許那時,會有更多更詳細的消息。”陌藍起身,預備離開,說句玩笑話他還真不敢喝大喬泡的茶,将心比心,他這個神醫徒弟何嘗不想給那個勞什子太子宇懿德弄一碗藥灌了了事。
對付宇懿德,他陌藍敢說任何的狠話,面對大喬可就缺了不少底氣,打不過是一個原因,更大的原因,傷了宇懿德小娘子不會有多心疼,碰傷了大喬小娘子就會連殺了他的心思都有。
這就是現實,陌藍很清楚認識到的現實。隻不過如今的他還并沒有完全看清戚明鸾的心思,一個自己都沒看清自己心思的小丫頭,喜歡誰不喜歡誰或者是更喜歡誰,遠比嘗試新藥的藥性更爲頭疼。
腳步聲一聲聲緩緩傳來,以大喬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無聲無息,但他沒有。
“時候不早了,北侯他們也該是要回驿站了。”想象中最唯美的場景,應該是靜靜的跟小娘子聊聊天說說話,離去時輕輕的親一記小娘子光潔泛粉色的額頭,将來的某一天,是不是能如此呢。“北侯的爲人,小師妹你也不是一無所知,他所做的每件事,都有他的目的,師兄隻是擔心我家可愛善良的小師妹,會被木通的三個兒子給帶壞了。”
“咦,陌公子這就要走了?可要多留一會兒?”大喬的腹黑已經是屬于刨開給人見的地步,如果是真心要留着陌藍,那該如何解釋手頭端上來的,隻有一個茶盞,虛掩的杯蓋子底下散發出的,是濃濃的乳香之氣。
牛乳茶,這味道聞着就知道是最好、最新鮮的牛乳泡制的。戚明鸾剛被生出來時戚候儒去千方百計尋來的就是一頂級的品種,随着戚明鸾的成長,那頭充當乳娘作用的奶牛,也一直在繁衍着它的後代,所産的奶,隻供戚明鸾所用,泡茶也好、煮熱了單飲也罷,都隻看戚明鸾自己的喜好。
“娘親每天多加一杯牛乳茶,雙生子,這個鈣質得加了倍的補。”戚明鸾看了眼大喬,很快移開了眼神,甯王府、北侯,陌藍将這兩者放一起提起,莫非是想暗示北侯跟甯王府的事有關?也罷了,還是直接去找了銀杏來問最清楚。
“是,大喬知道了。陌公子,可要大喬再送您出去次?”大喬可是一副和顔悅色的态度看着陌藍,連逐客令都替戚明鸾下了。
“怎麽來的,就怎麽走。大喬,陪我将着茶送去娘親那兒,順便蹭點吃的。”戚明鸾再一次擡起眼神看着大喬,随後說了句讓陌藍更堵心的話。
怎麽來的怎麽走,不就是再從窗戶翻出去、爬牆的那條路麽,小明鸾啊小明鸾,師兄我怎麽說也是重傷初愈的人,就不能給點兒優待麽。
“是。那陌公子就自便吧,陌公子也知道,侯爺他們就要回驿站了,主子的身份,總不能不在,是不?”
大喬原地一個回身,跟在了戚明鸾的身後,穩穩當當的端着茶。
“你又是有什麽事兒要說。”走在前頭的戚明鸾,出繡樓院門前停了腳步,回頭望了眼二樓的方向,再瞧了瞧一臉微笑的大喬。
“什麽都瞞不過主子,是侯爺想要找主子喝喝茶聊聊天。”對于陌藍與戚明鸾單獨說了些什麽,大喬是不會主動去問的,對于北侯,是以爲作爲主子的戚明鸾事前就交代過要留意。
“在哪兒?”低眉歎了一口氣,真是沒有一日消停的,怎麽這日子越過就越違背了她定的原則,她要好好掰掰手指頭算算,有多少日子沒能優哉遊哉的數金子玩兒了。
說起金子,還是直接問木通去要那木劍平欠下的十錠金子,子債父還,合情合理。
“小花園裏,下人來報時,說是今日一早,北侯托人買了兩棵杏樹苗,現在正親自在那兒看着人種下。”
其實一早上發生的事兒也不少,更不知道那北侯是什麽時候傳了消息出去,讓人送了樹苗來。
“杏樹的樹苗?北侯買的?”戚明鸾美目間又暗沉了幾分,她隐約覺得自己在這個大宇皇朝,能不能安然活到及笄都是個問題,一個個的都在那裏弄出這些個費心神去猜的事兒來。
戚府不論是在木凉城的老宅,還是京城裏的大宅,都不曾種過杏樹,戚明鸾也是在知道了祖母與宇玉珏那段往事才知道杏樹對祖母來說有着怎樣的意義。
木通買了杏樹來,絕不是偶然。就像陌藍說的,木通所做的每件事,都有他的目的,如此說來,目的很明顯就是針對戚家的。
小花園内,果真是一派繁忙景象,三五個家丁正在除去一塊草皮,邊上躺着的正是兩株杏樹苗。
“義父真是别出心裁,獨獨送上兩棵樹苗來。”戚明鸾笑臉盈盈的去跟木通打招呼,大喬還端着茶盞跟在後頭。“大喬,這牛乳茶先去端了給娘親,涼了就有腥味兒了。”
“是,郡主。”在北侯面前,大喬很識相的改了稱呼,端了東西悄然離去。
“本王可也聽說了,戚夫人懷了雙生子,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兒。正巧想着該給戚家送些什麽見面禮,這不,兩棵杏樹,不正是象征着未來的戚家少爺或者小姐麽。”木通看着心情很好,還時不時的指點着培土的家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