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二,你這人還是這樣,說話不看場合的,哪兒有你這麽戳人傷痛的。”海沛起身試圖把吐谷渾拉回來,都是有女兒的人,女兒失蹤了那不讓當爹的操碎了心。
額……雖然海沛不确定吐谷渾家裏一大堆女兒的情況下是不是這樣,但他自己肯定是,海滟離家出走那會兒他都要急瘋了。
“我隻是一時好奇,京城裏的治安也有不靠譜的時候,老三你家的海滟有了戚家大少爺當護花使者是不用擔心什麽了,我這五個丫頭還單吊着沒着落。”吐谷渾對海沛不買賬,不過木通的眼神還足夠約束他。
“你們幾個沒事兒就在驿館好好呆着,别到處亂跑,跑丢了你們爹我可不知道去哪裏找你們。”身邊五個花枝招展、身無技能可展現的丫頭他看着就沒什麽好心情,爲什麽海沛生了一個女兒都能豔壓群芳?就連姓戚的那家随便生個嫡女都機靈得跟鬼似的。
他生了八個丫頭,估計還有個小妾還沒生出來的那個十有八九還是丫頭,算了,那些小妾的資質平平,誰都沒那個本事給他生個世子出來。
要是像楚婉這般的,随便生個丫頭都是絕代佳人了吧。
曾經,吐谷渾的确有這麽想過,可爲什麽,他當楚婉是那般不可輕易觸碰的佳人,竟然有人告訴他,楚婉當了戚候儒的小妾好多年!哦不,準确的說曾經是,那戚候儒竟然将楚婉遣出府了!
那個老頭子戚候儒有什麽能耐,憑他竟然這樣對楚婉!
五朵金花被吐谷渾無端的一頓說,也都了解自家老爹心裏不爽的緣由,各個都不忿卻敢怒不敢言。她們年歲不小了,最大的幾個早就過了嫁齡,在土域城沒什麽太大的望族能配得上西侯的身份,可真到了京城,她們才知道什麽叫井底之蛙目光短淺,就連北侯家的三位公子,都甯肯跟一個戚家的小丫頭聊天閑話打趣說笑,都不會多跟她們幾個侯爺的女兒多說一個字。
“郡主,吃塊水果。”銀杏攬下了切水果的活兒,精緻的三盤果盤,漂漂亮亮的展現在楚婉、戚老夫人與戚明鸾面前。
“哦。”戚明鸾這邊也聽祖母說了發生的事兒,罪魁禍首就是那戚明秋。
看似不經意的說了句楚婉長得像從前戚府的婉姨娘,随後就是老爹戚侯儒與楚婉彼此間承認是有過這麽一段關系。
估摸着有人羨慕老爹的豔福,又有人說連這般姿色的都遣出來,要麽是還有更嬌豔的美妾,當然更多的人還會議論當家主母的娘親是不是一個善妒婦人,留不得比自己有姿色的女子。
一個富商府上有幾個姨娘、新添的還是遣走的,對于京城來說是比芝麻綠豆都小的事兒罷了,卻是因爲一個楚婉、鳳銮閣神秘美人掌櫃,被許多人議論紛紛。
也難怪吐谷渾那股子恨不得千刀萬剮了老爹的眼神,想來一直追求了那麽久的女子竟是被别人遺棄的小妾,吐谷渾自傲的心肯定狂受打擊。
“唉,這樣也好,婉姐姐的過去,早晚也會被人知道的。現在能讓西侯死了心,婉姐姐也少了麻煩不是?”
戚明鸾并未從楚婉這裏看出什麽端倪,不然她也不會到現在才想明白不對勁的地方。隻有老爹一個人說不出的别扭,楚婉大方多了。
“西侯要是那麽容易死心,就不是西侯了。”楚婉的确沒什麽異樣感覺,做婉姨娘的那幾年記憶她丢失了,看待戚侯儒除了知道兩個人沒什麽實質的夫妻關系之外,其他就跟陌生人差不多。
叫了銀杏過來,低聲囑咐了一句後,楚婉淡然處之,再回到與戚明鸾的話題中來。
“戚老爺那般的不安,可不是因爲我,而是因爲西侯。就如郡主所說,西侯對我……是有那麽個意思,那麽如果一個男子知道他心儀的女子有過如此不堪與人說的過去,應該是何反應?”
楚婉說這話,眼神不住的打量幾個侯爺的方向,被戚明秋當着那麽多人揭出了這麽短她一個當事人都不記得了的過往,也并非什麽壞事。
至少讓她看明白了一些事,卻又對某些人更看不透了,要看透一個總善于隐藏情緒的人在想什麽,并不那麽容易。
“什麽反應?”戀愛經曆爲零的戚明鸾,讓她研究解剖個男人倒還不是個難事,要讓她去猜男人的想法,比博士論文還難。
“如果有人騙了我瞞了我什麽,我肯定會生氣,越是關系近的人越是容不得别人騙咯,所以會更生氣。”所以戚明鸾能做的,最多就是用代入的方法,想如果是她會怎樣。
“哦~~”楚婉聽了戚明鸾的話,意味深長的感歎了一聲,随後笑容裏藏了幾分戲谑,“難怪郡主對待陌公子總是那般義憤填膺,原來如此。恩。”
“啊?”戚明鸾被說得雲裏霧裏,連追問的反應都沒做出來。
“所以理論上來說,西侯應該會對我有所生氣的表示才是,可是這麽久時間,西侯看着我的次數明顯多了,眼神想要傳遞給我的不是生氣,更像是爲我所不值。而每每看向戚老爺的時候,是巴不得上去稀裏嘩啦一頓老拳才能洩恨。”
楚婉留着話頭,繼續說着自己的事情,讓戚明鸾心裏一陣奇癢難受,還要分神去理解楚婉教給她的心理分析。
戚明鸾重新看向對面,吐谷渾對待老爹憤憤然,還真像楚婉說的,老爹跟怕強盜似的跟侯爺幾個那邊保持距離。
死了十幾年的楚禦醫夫婦到底教了楚婉點什麽,這種男女之間的情感推論,哪兒像是一個官宦之家出身的大小姐說出口的?要麽就是黑無情那個黑老頭子教的?也不像啊,要這麽懂的話,黑老頭子早就找到一打黑老婆子了。
話說回來,吐谷渾對待楚婉的态度的确依舊,他生老爹的氣就是個證明了,以爲楚婉受了委屈、以爲楚婉一個女子獨自經營一家商鋪、以爲楚婉過得比表面上的風光要艱辛的多……
好吧,粗犷漢子吐谷渾是對楚婉動了真心還是大男子主義的保護意識膨脹,算了,這些糾結來糾結去沒什麽意思。
拿楚婉教的這些來現學現賣,戚明鸾也開始偷偷的打量楚婉的眼神舉止,套用每次上課老師們常會說的話:你不看别人怎麽知道别人在看你,楚婉看向對面的次數可不少,該不會看着看着跟吐谷渾對上眼了?
“看什麽呢?”楚婉随意一勾嘴角,就把戚明鸾剛整理好的理智弄沒了,腦子一片昏。
“小林子到哪兒去了?在宮裏兩天,都沒看見他哎!”一拍大腿的急中生智,讓戚明鸾找到了當初想到論文亮點的喜悅。
“自然派他有活兒幹,不急,不急。”楚婉轉過了頭,丢下一句模棱兩可的話來,在殿門口發現了什麽,笑容更爲魅惑誘人,“你的大喬回來了,倒是跟五皇子一起回來的麽。你的陌師兄怎麽還沒晃悠回來呢。”
“婉姐姐在鳳宅不是天天能見到陌師兄麽,還這麽惦念他做什麽。”戚明鸾也很快發現了大喬,走在宇懿德身後一個身位,一時還想不到這倆人是怎麽湊到一起去的。
榮銘去哪兒了,宇懿德不是去收拾榮銘的?把榮銘收拾到哪裏去了?
還有大喬,你總算舍得回來了!移向大喬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瞪了一下,正好大喬也看向這邊,好像是被戚明鸾這麽一瞪,又把腦袋轉了過去。
“懿德,你父皇剛才還問起你去哪兒了,怎麽散個步那麽久?可有什麽事兒?”孫皇後見到宇懿德一半欣喜一半擔心,因爲她跟戚明鸾一樣,沒從宇懿德身邊發現榮銘的身影。
“回母後的話,咳咳、咳咳,兒臣席間喝得有些多了,去花園裏散散步想醒醒酒,讓父皇擔心是兒臣的不是,咳咳。”宇懿德攻守一禮,大喬在身後同樣行禮,暫時還未說話。
但宇懿德話中斷斷續續的兩聲咳嗽,讓所有人的神經抖了一抖。
“來來,懿德到朕這兒來,朕剛說到你北侯伯伯家的幾位兄長,還有你芮表妹正值妙齡,可你四皇叔似乎不舍得女兒嫁人。”
宇玉珏沒有當場發問,而是示意宇懿德上前去。
宇懿德走上前去,坐在原先的座位,看似并未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被宇玉珏搶了話頭,孫皇後反而不能把宇懿德召在自己身邊落座,不能詢問他是否身體不适,更不能直接詢問關于榮銘的事。
“主子。”大喬徑直走到戚明鸾的座位前,恭敬行了一個單膝跪禮,不等到戚明鸾發話,他就一直在那兒跪着。
原本所有人還被宇懿德的出現吸引了注意,那現在算是又将焦點都集中到鳳鸾郡主這兒了,那個當着皇上皇後的面大放厥詞的傲嬌丫頭,還有那個引來皇上皇後注意的出挑小厮。
這個大喬進門後對皇上皇後行禮都沒這般鄭重其事,現在大家倒是相信大喬是鳳鸾郡主從小帶在身邊的跟班了,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一樣特立獨行的行事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