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夢說】
“有人？有人就有人吧，若是刺客更好，你上去随便收拾收拾他們就行，記着給我留一個有氣的試試針法。”戚明鸾顯然鎮定得多，大喬隻顯了一小手的功夫她已經見識過了，所以連宇玉珏都殺不了的刺客，怎麽可能擋得住能教導出大喬的銀杏。
“應該……不是刺客，而是刺客要刺的人。”銀杏被戚明鸾孩子氣般的意氣話搗鼓的心頭一暖，她明白這是小主子對她的信任，更是将命交于她手的信任，沒有可以而是自然流露，比任何空空的承諾更真。
“你是說，那裏是……那我們還是早點走吧，趁沒被人發現。”剛發了大話現在又巴不得趕緊消失，隻是從來不記路的戚明鸾壓根不知道出林子的路怎麽走，左來右去的總覺得自己在圍着同一棵杏樹轉。
“刷刷”兩聲，戚明鸾剛邁出去的步子就被幾個帶刀侍衛堵住了，下意識的看了眼銀杏，見銀杏隻是上前擋住她并未擺架勢動手，看起來一如每一個忠心護主的侍女一樣，戚明鸾才放心，自己信任的人不會是一個隻知道趁一時之勇的莽夫。
“你們是何人！皇宮大内豈是你等能随意走動的？”領頭的侍衛原先也是聽見有一些人的說話聲才帶了人過來查看，卻見是兩個女子，其中一個還是小女孩，也就示意手下收起刀具。
面對厲聲質問，戚明鸾把自己藏在銀杏後頭，順便強擠出兩滴水在眼眶裏打轉。好在之前銀杏已經先一步察覺到宇玉珏在，不然現在那些侍衛早就被戚明鸾的金針紮得倒地不起了。
有時候，該藏的就得藏，該裝的就得裝，不是怕而是不想招惹更多會擾了自己平靜的人。
“這位大人，我家小姐是皇商戚家府上的七小姐，換了地方過夜還不習慣，所以奴婢才陪着一起出來散散步賞賞花，絕非故意闖入這裏，還請大人明察。”察覺到小主子在自己身後輕輕拽了拽自己的衣袖，銀杏也明白了一些，對眼前的侍衛解釋着。
“戚家的七小姐？皇商戚家？”發問的那侍衛頭頭眉眼間還有着疑惑，作爲臨時調派過來護駕的侍衛隊長，對入宮赴宴的賓客并不是都知道，更别說認識了，對于戚家七小姐，他也隻不過是在宮中聽到一些市井傳聞而已。
“你們幾個都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回自己的崗位上去！”另一人的訓斥聲突然間傳了過來，原先還盛氣淩人的侍衛們連帶那個頭頭都縮了縮脖子。
好兇……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冷不丁的吓了戚明鸾一跳，不過她的确隻是因爲吓了一跳而已，銀杏對于周遭的人聲是有所察覺的，隻要對戚明鸾的安危沒有影響她就不會顯露自己。
“東林大人，屬下是聽見有人靠近，生怕是有所圖謀的人才出來查看。”侍衛頭頭雙手抱拳恭敬的回話。
東林大人？這個稱呼，聽得很耳熟，戚明鸾回頭望去，雖然換了品階服制，可這人戚明鸾還是能認得出來的，的确是青林他爹東林。
“是東林叔叔嗎？東林叔叔還認得明鸾嗎？”怯懦懦的嗲聲，軟糯人心，要回憶起來上一次見東林，還是東林跟着第二次離家出走的宇懿德來戚府那回，至于現在東林應該是緊跟着宇玉珏身邊才對。
“戚家七小姐？”東林稍微打量了兩眼就認了出來，他知道戚家的人會來宮裏頭，眼前的戚明鸾已經跟他印象中有了些不同，不過最有特征的那對大而亮的眼眸還是很好認的。
于是東林揮揮手讓其他侍衛都退了下去，投過去的眼神也帶着冷冷的責怪，都不知道說這些手下太緊張還是太沒眼力價，就算不任何戚家七小姐，也不至于對着一個小女孩子亮刀出來，把這位小姐吓出個三長兩短，難以收拾的事情就多了。
“銀杏，這是東林叔叔……不過東林叔叔，剛剛那些侍衛叫你東林大人，東林叔叔現在是什麽官職？文官還是武官啊？以前東林叔叔不是跟在德哥哥身邊的嗎？”戚明鸾現在就像是剛剛放開緊拽着銀杏的衣袖的樣子，一邊順着自己胸口，一邊想要給銀杏介紹東林--都隻是做做樣子罷了，就銀杏對皇宮的了解不可能不認識東林的，所以說的更明白些，就是做樣子給東林看，還有給不遠處某棵樹後頭的宇玉珏看。
“你東林叔叔現在是禦前一品侍衛，之前那些人呢是宮中的帶刀侍衛隊，巡邏時正好看見了你們，七小姐是不是吓到了？”東林對五皇子與戚家七小姐之間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多少知道些，青林跟他說過眼前的七小姐就是讓五皇子拒絕孫皇後說親的姑娘，當時他還給了青林一個毛栗子讓這個兒子别說些沒頭腦的話來。
“人家隻是睡不着出來走走而已，也不知道怎麽就走到這裏來了，那些人就這樣突然間的出來質問，人家小心髒現在還突突的亂跳呢。”緊緊貼着銀杏，戚明鸾繼續扮演嬌生慣養的富家小姐，言下之意好像在說你東林以後告訴那些侍衛，要出來前先打聲招呼。
“侍衛大人，我們真的是無心闖入這裏，若知道這裏不能随便進，奴婢一定會勸着七小姐不帶她進來的。”銀杏護着戚明鸾，這樣明着貼着她撒嬌求保護的戚明鸾直逗得她心裏發樂，那些侍衛哪裏能讓小主子知道怕，她家的小主子啊也隻有外表看起來像個小孩，内心的想法與頭腦隻會可都過于常人呢。
“可是一品侍衛叔叔，爲什麽這裏不能進，明明這花香很好聞，明鸾從來都沒聞到過呢，這都是什麽花呀？”曾經惡補過這裏各種官階品職的戚明鸾，多少還能記得一些什麽叫“禦前一品侍衛”，并不是官拜一品，也不是掌管宮中侍衛的最高統領，而是要貼身随侍在宇皇身邊的貼身保镖，可以說除了首領太監之外，宇皇另一個最信任的人。
“東林。”随着一聲平靜又威嚴的聲音，一道明黃色漸漸靠近。
正如戚明鸾所料，宇玉珏就在不遠處，始終看着這裏發生的事，先是某一處的侍衛有了聲響，不過并沒有打鬥，随後讓東林過來查看，再後來麽就是自己出現了。
“額、回皇上，是戚家七小姐跟侍女，驚擾了聖駕是屬下的過失。”宇玉珏說要來杏花林這事兒東林是反對過的，畢竟同一天的白天裏剛剛發生過刺客行刺之事，最終宇玉珏讓東林帶着兩隊侍衛一起随行護衛，結果現在鬧了一場烏龍，攪了皇上夜色下賞花的興緻。
“又沒有哪裏豎着牌子說不讓進的，人家就進來了嘛。”戚明鸾連禮都沒給宇玉珏行，直接用不高不低的聲音嘟囔了一句表示自己的不滿，東林請罪的話就好像是她跟銀杏犯了錯一樣，明明就是你宇玉珏身邊的侍衛大驚小怪而已，要不大家亮了兵器試試看，十幾個一起上都打不過銀杏信不信！還沒算上本小姐手上一大把暴雨梨花針呢！
而且你們自己看，宇玉珏身上的龍袍明亮亮的，尤其在晚上，這個目标多明顯，要是她是刺客，遠遠的放個冷箭就能解決問題了，還用的着近身動手麽。
“這杏花小明鸾從來沒有見過嗎？戚府的花園裏沒有種嗎？”随便一擺手讓東林退到一定的距離外，宇玉珏眼下關心的問題隻有剛才他聽戚明鸾說的話，如果說戚明鸾從來都沒有見過杏花，那就說明戚府裏頭沒有杏樹，可爲何蓉兒不在府裏頭種杏樹。
“原來叫杏花啊，老宅裏沒有這種樹，京城裏的戚府也沒有，大概就是因爲從來沒見過，白天的時候祖母才會跟着花香而來呢，平日裏倒總是吃用杏做成的蜜餞，沒想到杏花的花香也很好聞。”一臉的好奇，再配上天真無辜的表情，戚明鸾已經可以完全忽略自己的厚臉皮，鳳銮閣的杏花蜜都是自己釀的，怎麽可能不知道杏樹，艾瑪的。
“那要不要移栽兩棵回去呢，這樣小明鸾天天都能聞到好聞的花香了。”一瞬間，宇玉珏有些發愣，月光灑在戚明鸾的小臉上，讓他恍惚間就像看見四十年前的孫蓉兒一樣，語氣神态有七八分的相似，眼神中最純淨的神采毫無瑕疵。
戚明鸾搖了搖頭，腦袋上大小不一的玉蝴蝶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跟活了似的。
“本來明鸾也跟祖母說如果喜歡就在府裏種上好了，反正家裏花園還大着呢，不過祖母說不用了，還說什麽有些東西留在記憶裏的才是最好的話，明鸾聽不懂。大概是祖母覺得戚家的地氣不如皇宮裏好，就算種同樣的樹也不能開得這般好吧。”
小手端着自己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小大人樣，就這樣把祖母的原話傳達給了宇玉珏聽，對于宇玉珏心頭的疑惑，這句話大概能解釋一二了。
“開得這般好？朕倒不覺得這些杏花是開得最好的。”
看似一個小女孩無意的話，卻跟戳中心頭最薄弱的那一塊一般，宇玉珏微揚起頭看着頭頂上的杏花，所以蓉兒才從沒有在府中種杏花嗎，那自己這幾十年來到底是爲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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