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麽？”孫皇後真覺得自己那麽多年來養成的好脾氣，終究會毀在這個戚明鸾身上，那陰陽怪氣的口氣是什麽意思，連曲子都不說就料定宮中樂師不會，難不成還有别人給她伴奏不成？
“皇後，周大人家的應該已經準備好了，這份頭彩，該開始了。”于玉珏發了話，大家才注意到那位禮部侍郎的千金已經立于高台之上，有些不知所措。
是呀，你人都已經站在那兒了，就等皇上皇後發話就能開始表演，可皇後就爲着戚明鸾自己給自己氣受，把那周姑娘晾在衆目睽睽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不尴尬。
“頭一個表演的難免緊張，無論表演得如何，本宮都會賞一對如意玉墜耳環。”皇後的目光不得不柔和下來，一句賞賜算是讓那位周家小姐放寬了心。
謝了恩，行了禮，總算是打響了禦前獻藝的第一炮。
戚明鸾不通音律，對台上之人也沒興趣，于是就一個勁兒的在祖母面前裝乖，隻不過，眼前的禦膳，總讓人覺得有幾分怪異。
菜色、菜品、搭配，像極了夢梅樓裏頭的那些，就是吃上去的味道不如夢梅樓的地道，似乎是做菜之人是照着食譜做的，卻是新手掌握不好其中藥材的分量比例。
夢梅樓的菜譜，難不成外洩了？疑惑着的戚明鸾不由擡眼看向陌藍的方向，這臭小子該不會是把夢梅樓的藥膳鋪子賣給了宮裏頭吧，就爲了掙個皇商的名頭？
“彈得一天都不好聽，哪能跟婉姐姐的琴技相比。”陌藍倒好，依舊端着酒杯裝樣子，眼珠子卻盯着彈琴的周姑娘瞧，戚明鸾更氣了，什麽禮部侍郎的女兒，本小姐的外公還是戶部尚書呢。
“嗤。”楚婉聽了隻一聲嗤笑，陌藍啊陌藍，你的小師妹現在不高興了呢。“明鸾可知那位周大人是何人？”
“不就是禮部侍郎。”禮部算什麽，給皇家擺擺宴席啥的，頂個廢用，切。
“明鸾啊，别總盯着陌藍那小子瞧，去看看甯王那兒。”楚婉忍着不再笑話小明鸾，眼神漏給銀杏，銀杏則是回了個無奈，好多消息她都沒來得及跟小主子彙報呢。
“甯王？”戚明鸾看向王爺們的地兒，姨母跟姨父關系融洽相談甚歡，宇懿允麽一個人喝着悶酒，這種感覺……讓戚明鸾腦子裏閃過一個狗血的場景，那就是媳婦懷孕了可是俺不是孩子他爹……
至于甯王，也在饒有興緻的看着彈琴的那位周姑娘，嘴角的笑意一直都沒有消散過，一手搭在桌上的那隻方盒子，手指上下輕敲着打節拍。等等……如果她沒有記錯，甯王妃好像就是姓周的吧。
雖然全天下姓周的不一定是一家子，倒也不能不去想這個可能，莫非這個周姑娘，是宇玉筠放出來的某顆棋子？隻是……宇玉珏不可能查不出那個周家跟甯王妃之間是不是有關系，若是有，又怎麽會任用呢。
“噔！”思索間，一聲刺耳的斷弦之聲傳來，滿殿的人鴉雀無聲。年歲之際琴弦斷，這個兆頭大大的不好啊。
“這……”某位周姑娘立馬跪地請罪，幾息之間上座之人皆沒有說話。
“嗯，一曲已了？皇兄皇嫂可是覺得瑞琪的琴技不錯，想再聽一首？怕孫姑娘的畫兒快畫好了吧。”飄飄然的是宇玉筠的聲音，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的，大多數人聽得雲裏霧裏的。
瑞琪，周瑞琪，既然宇玉筠喊得那麽親切，那這周家人還真是甯王妃的娘家親戚了，這甯王妃并沒有什麽過硬的娘家，這樣算來，如今這個禮部侍郎周大人已經是最高的官職了。
“朕也如此覺得，若不是後頭還有小舅子的女兒的畫兒，也想再聽一首。甯王妃家中無兄弟，看來這周大人是甯王妃的堂兄弟吧，這周姑娘如今瞧來跟甯王妃的眉眼是有着那幾分相似。”
宇玉珏語氣平平，一個帝王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事兒，當年的六皇子妃周氏是如何加入六皇子府的是皇家的一段秘事，先皇說什麽要維持皇家顔面，其實說穿了無非就跟市井裏頭的平民百姓沒什麽兩樣，不過是有了些不得不成婚的事實而已。
先皇有意瞞着，又能瞞得住多久，又怎能擋得住流言的揣測，娘家連個像樣的官兒都沒出過，一個出身平平的女子能如何一躍成爲六皇子正妃，這裏頭的伎倆太清楚不過了。
甯王聽得出來，什麽堂兄的推測，必定是早就知道的，一句與甯王妃相似，足以将周瑞琪的品行貶得一文不值，那麽無論是宇懿德還是榮銘，都無配婚的指望，将來還能不能配個門當戶對的人家也是難了。
宇懿允也聽得出來，從他懂事起他就總想爲何自己出生的月份是在父王母妃大婚不過半年，後來娶了那個宋傾城之後，偶争吵時被指着說了一句不知道哪裏來的私生之子，他竟不知道該怎麽生氣了。
哪裏來的私生子，如今這話該是他原原本本還給宋傾城的時候了，有孕？呵呵，可笑啊，連父王都知道了，他竟然成了最後一個知情者。他再如何也是父王與母妃的親自，可那宋傾城，能說得清那孽種是誰的麽。
“皇上，明玉來報，說妙青的丹青已經畫好，臣妾已經等不及要看看了。”斷弦之事孫蓮兒也一句未提，更像是想讓跪着的周瑞琪起身退開，反正這個丫頭是誰跟她無關。“對了，明珠，取耳墜子來贈予周姑娘。”
“謝、謝皇後賞。”周瑞琪膽子小的可以，戚明鸾從後頭看去，周瑞琪的身子都有些發抖了，至于怕成這樣？
“斷弦，可惜了些。”宇玉珏一句低語，讓剛邁腿的周瑞琪雙膝一軟差點兒又跪了下來，都說天威難測，這琴弦是如何斷的她自己清楚，不過心裏再怎麽有準備，君威當前還是心虛不已。
“再續上，不就行了？”宇懿德替宇玉珏添滿杯中酒，父子二人對視一笑，瞬息間如同交換了好幾句話。
“呵呵，是啊，不就是續個弦的事兒，快得很。”宇玉珏仰頭飲盡杯中酒，“六弟啊，你那小舅子辦這場宮宴辦的不錯，女兒也被教養的很好，朕也想給周家添一分榮光，拉近拉近朝臣與皇家之間的關系。”
“撕……”
包括孫皇後在内，n多人倒吸一口冷氣，這皇上怎麽了，頭一個表演就弄斷了宮中古琴的女子，就算父親攀上甯王妃娘家人也不算顯赫，讓五皇子也出面替這個周瑞琪說了話，今日的這場宮宴，莫非就要這樣結束了，那他們的女兒上台表演獻藝還有什麽盼頭？
“父皇的意思，是要親上加親嗎？兒臣也覺得此事甚好，如今甯王世子妃身懷有孕，怕是不能盡人妻之責，再加上甯王叔隻有世子一個兒子，也希望自己能子孫綿延吧。”宇懿德接上話說着他想說的，這番話一出，把宇皇的意思徹底轉了個方向。
宇玉筠再也維持不住笑意，嘴角呈現抽抽的狀态，至于宇懿允麽，臉色已經黑到滅了燈就找不到他了。
“這皇上皇後怎麽那麽喜歡把表哥表妹湊一起，宇懿德也這麽覺得嗎？”戚明鸾氣鼓鼓的輕聲嘟囔。
“知道你跟五皇子關系好，也不能直呼全名。”戚老夫人略有責怪，從身份上輩分上，戚明鸾都得對宇懿德有幾分尊敬才是。
“……”祖母，人家哪裏跟宇懿德關系好了，人家不認識他！一點兒都不認識他！
“表哥表妹的關系親呀，小明鸾，你可有一大堆表哥呢，那些表哥哪個不是特别寵着你的？在他們眼裏可就隻有你一個表妹呢。”楚婉對逗弄小明鸾越來越上瘾，這丫頭，還說對宇懿德不上心麽，那句表哥表妹裏頭的醋意飄得滿腦門子都是了。
從前隻當小明鸾還小，不懂得兒女之情，就算有宇懿德跟陌藍兩個對她過分的一往情深，怕也是不知道的，而後總聽到小明鸾嘴上說着不喜歡這個也不喜歡那個，怎麽她卻瞧着，小明鸾不是兩個都不喜歡，而是兩個都喜歡呢。
“皇兄今日不是給懿德侄子選妃的麽，要麽就是榮家的銘公子，怎麽把話題扯遠了。”宇玉筠放在長盒子上的那隻右手暗暗用力，恨不得掐出一個手印來。
“懿德之意正和朕心，當然六弟說的也是實話，來這兒的名門閨秀無非都爲了這個。不過，一架好好的古琴就這樣斷了琴弦，周瑞琪不會是上佳人選。在這兒朕也放句實話出來，懿德的正妃之位朕心中已有人選，讓懿允的表妹當懿德的側妃，或者是嫁于銘兒去邊遠之地，六弟不覺得委屈了些？”
有些話一說開，有些人垂頭、有些人掩面，都是知書達理之人，明明是實話，卻還是會害臊羞愧。
“皇兄，真要如此？”這是戚明鸾聽過的宇玉筠最冷的語氣，總算是不再假裝笑臉了嗎？戚明鸾見宇玉筠的情緒變化，内心說不出的激動，甯王祖宗，您終于要造反了嗎？
努力這個月的全勤的指望貌似又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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