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是專爲舉辦宮宴而建的，内殿相當的大，朝臣與家眷一堆、皇家公主皇子什麽的一堆、其他人幾堆，尊卑分明，戚老夫人與戚明鸾就在剩下的“其他人”中，還跟戚候儒戚少成不在一起，戚明鸾心裏别扭得很。
不過殿内的結構上并不是方方正正，略帶些圓弧形，帶着聚攏聲音的作用，不然皇上皇後在上座要說個話，就算吼得吐血她這個坐在邊緣的人也聽不到。
在芸芸衆生中要找自己認識的人還是有點難度的，大姨母自然是跟着段王一起、幾位侯爺次席，外祖也在朝臣中略靠前的地方、大姑母跟伍家的人一起坐在武将之中，其實每個方陣裏頭都有人家的親戚的，那一大堆的表哥哪個不疼她了。
“咦？”大哥邊上怎麽沒大喬站着随侍，眼珠子滴溜溜轉悠了幾回，終于是找到大喬的身影了，竟然是跟北侯木通的三個兒子推杯換盞的喝上了！這算什麽情況！
宮女兒們忙不疊的在上着菜式，還有太監們在殿中央擡進一個高台，大約三個台階的高度，要十幾個太監擡着才能放進來。
這大概就是每個獻藝的姑娘表演的地方了。
“父皇，銘兒跟錦兒才剛進宮這幾日，還想多親近外祖母外祖父一些呢，依兒臣看還是先給五弟挑個溫婉賢惠的皇妃才是，母後覺得呢？”長公主宇懿馨與榮銘榮錦坐的離皇上皇後最近，朝堂上下都知道長公主是唯一的嫡出公主，卻也大多是頭一次見長公主，早年就被皇後娘娘許配給守邊将軍榮格青，十幾年了榮将軍還隻是将軍，長公主帶着一兒一女回宮卻不見榮将軍随行，這裏頭能讓人揣摩的事情太多了。
“還是馨兒了解母後的心思，不像你那個五弟總不讓母後省心。”孫皇後給了宇懿馨一個贊賞的眼神，轉而順着宇玉珏的話繼續說，“皇上，說起甯王和世子，倒讓臣妾不得不對懿德的婚事上心，虛歲上懿德也要快十六了。”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過直白，點一句宇懿允，再點一句宇懿德已經十六了，這裏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即是說給皇上聽，也是說給在座待嫁閨中的姑娘們聽的。
“朕知道皇後疼愛懿德，朕何嘗不想喝這一杯兒媳婦茶呢。懿德，你年歲也不小了，總不能事事都讓你母後替你做主，你的意思呢？”宇玉珏略有笑意，皇後對宇懿德的管教與疼愛是勝過長女宇懿馨許多倍的，他亦是如此，更是對懿德寄予厚望。
“父皇。這……其實兒臣也沒想好，看看再說吧。”宇懿德起身行了一禮，聽父皇這意思怎麽像是讓他自己決定想娶誰？若真是如此，是不是自己說要娶戚明鸾父皇也不會反對？哪怕暫時隻是側妃的名位也行，有自己在她身邊，就必定有她享不盡的榮華。
“是啊懿德，今個兒會上台表演的都是出衆的，在那些已經及笄的姑娘裏自己選一個中意的吧。”
孫皇後可不會給宇懿德提戚明鸾的機會，一句及笄就夠了，戚明鸾是會表演，表演什麽都不重要，年紀還小呢，難不成還要懿德等上那幾年？她不肯，皇上也不會肯。
“皇後也不用急，先去預備獻藝的事兒吧。”宇玉珏點了點頭像是認同皇後的話，随後看了看殿中布置得差不多的高台，對一衆賓客說道，“今個兒年下，朕也是想與衆位卿家同樂，都随意些不拘着那麽多禮數，一會兒無論是表演什麽，都有賞。”
“是，臣妾先去預備抓阄的東西，來定上台表演的順序。銘兒、錦兒，陪着本宮一起吧。”孫皇後向着宇玉珏微微一禮，站起身後對一衆正蠢蠢欲動躍躍欲試的姑娘們說道，“一會兒還需要些什麽物件的，跟明玉與明珠說就成，紙墨筆硯已經備下，各類樂器也是有的。”
“謝皇上！謝皇後！”齊刷刷起身回應，這表演怎麽能随便，要是能入了五皇子的眼，将來就是五皇妃，更有心人暗自揣摩着依皇上皇後對五皇子的寵愛，将來成了太子也不是沒有可能，那麽自己的女兒就是太子妃了。
“哎！都起來做什麽，不是說了不拘着禮數麽，來來，都嘗嘗宮中備的這些菜色如何，坐，都坐。”宇玉珏也由着孫皇後帶着兩個外孫離去，是随意或者是不在意，反倒是高着嗓子沖着戚老夫人與戚明鸾的方向說這話，“明鸾？明鸾啊？”
不過宇玉珏的這一聲十分親切的呼喚，戚明鸾又成了全殿中的焦點，離得近的還能看見宇玉珏臉上藏不住的笑意，宇懿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見和聽見的，難道他猜對了？自己這個父親不知道因爲什麽理由，對七七妹妹改觀了？從前即使不反對自己喜歡七七妹妹，也從沒這麽親切過，這是什麽道理？
“嗯？”被銀杏碰了碰，戚明鸾才注意到宇玉珏在叫自己，心裏頭一直在腹诽，讓你們把本小姐放那麽遠，聽不見也不能怪本校呗。
“明鸾可也有要表演的？有什麽需要先預備着的嗎？”宮人正一個個的将菜色步好，宇玉珏隻關心戚明鸾一個的做法沒讓戚明鸾覺得有多高興。
“沒什麽，該備的明鸾已經備好了，不勞煩皇上操心。”口氣中滿是不悅，宇懿勤再知曉七七妹妹的性子也不由得捏一把汗，平日裏對他忽冷忽熱無妨，可在衆目睽睽之下對父皇這般，果真是他不同一般的七七妹妹啊。
“咳咳，那就好那就好。嘗嘗這些菜，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聽說你從小吃東西的口味就很不一般。”
宇玉珏一點都不惱。這小丫頭，都不把自己這個皇上放眼裏，到底是哪裏來的底氣這麽有恃無恐的，有意思真有意思，難怪懿德會對她念念不忘戀戀不舍的。能讓男人挂在心上的女人，往往都是與衆不同的那一個，就像他總記得那個言語調皮心思恪純的杏花姑娘一般。
如果真細細計較起來，蓮兒與蓉兒長相相同，性子中卻是有許多的不同，而他卻隻會給自己找各種的借口，不會去想那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自己的這個兒子，在這一方面上真是像自己，座下的官家姑娘無論家世多高都依然是恪守禮儀甚至是戰戰兢兢，唯有戚明鸾這丫頭，最真最直也是讓懿德最上心的性子。
“……”戚明鸾一腦袋黑線，所謂無事獻殷勤，宇玉珏肯定是因爲自己是他挂念的孫蓉兒的孫女，才會多看這麽幾眼，這讓不明就裏的人聽着，好像自己已經是被内定的宇懿德媳婦似的。再說了，宮裏頭的吃食沒什麽能特别吸引她的，也就爲了之後跳着舞不會餓的昏過去罷了。
“甯王到！甯王府世子到！”突如其來的一聲通報，讓戚明鸾把一個生梨剛滾到了桌腳，尼瑪的，該來的還是來了，這一鬧起來，怕是一頓好飯也不讓她好好吃，後頭的獻藝是不是也得泡湯？那她十天的辛苦不都白費了？
靠，明明早知道宇玉筠會跟宇玉珏鬧上的，自己還準備什麽獻藝的東西，多浪費！
滿殿的人也都是被驚到了，他們已經完全隻記得選妃這事兒，把甯王還沒來的事兒忘得一幹二淨。
“臣弟可是來遲了？這都已經上菜了？皇兄可得給臣弟留些個好吃的？”甯王宇玉筠雙手背後，大步入了殿内，也未給宇玉珏行個禮，就這麽帶着宇懿允進了來，不見甯王妃與宋傾城。
不對，後頭還跟着一個公公，嗯？這不是福公公麽？
“六弟，你可算來了。福公公，讓你去尋甯王，怎麽尋到現在才來。”宇玉珏不說話，宇玉昂則是起了身指了指自己邊上的桌子，那是給甯王一家備着的。
“奴才辦事不利，還請皇上恕罪。”福公公手頭還捧着一個長條盒子，段王的話讓他稍微愣了一會兒神，随後就是彎了九十度的腰請罪。段王自然是沒跟他說過尋甯王的事兒，這樣的說辭無非就是在皇上面前解釋爲何他會跟着甯王一起進來罷了。
“六弟啊，你來的晚也就罷了，怎麽不見六弟妹呢。還有懿允，你那媳婦怎麽也不帶來，宋夫人可在那兒坐着呢。”宇玉珏微擡了一眼，極快的掃了福公公一眼，這個老家夥總不知道都在偷偷做什麽，至今他都不确定福公公留在他身邊有什麽目的。
“臣弟正要跟皇兄說，剛入宮後，傾城那孩子就有些不适，于是夫人與允兒陪着她暫作休息，臣弟鬥膽請了宮中醫女來瞧，說是傾城有了身孕隻是胎像略有些不穩，所以臣弟就讓夫人陪着傾城回府休養去了。”
骨碌碌……是有一個橘子滾掉的聲音，戚明鸾不可置信的看着宇玉筠，這甯王還是來報喜的不成！
努力這個月的全勤的指望貌似又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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