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吃了一頓紅燒魚,拍了拍圓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地去睡了,睡夢中還不住地笑着,嘴巴有津有味地吧嗒着。
龍天行拿着酒袋站在帳篷門口,一邊看着天空,一邊仰面喝酒,修長的脖頸揚起,喉結湧動,大口地吞咽酒水,動作豪放又不失優雅,晶瑩的酒水滋潤着他的唇瓣,散發着淡淡的光澤。
西子站在桌子邊凝望着他,雖剛才滴酒未沾,人卻也醉了。
褥子上是沉睡的曦兒,眼前是英俊灑脫的丈夫,這樣的生活如,讓她覺得有些夢幻不夠真實。
“怎麽發呆了?”
他拎着酒壺走了過來,身上帶着淡淡的酒香,手臂伸出,将西子擁抱入懷,聲如醇酒:“這幾天,開心嗎?”
開心,西子低低地回答,點着頭。
“我也很開心,和你們在一起,每天都好像在夢境中一樣。”沉睡的那麽多年,他時時能夢到這樣溫馨的場景,他和她,還有他們的孩子,一起吃飯,一起嬉戲,一起入睡,過得無憂無慮,隻是……過了今夜,不知明天還會不會平靜,懷抱着西子,龍天行越發覺得難以割舍。
那夜的黑霧,已經讓龍天行警覺了,随後黑白聖煞又來了,帶來了驚天的消息,他深知聖地和精靈仙城的一戰已經難免,精靈之王屢次派人到擁日大陸阻止神女和龍族少主結合,甚至不惜要殺了安若西子,行動均宣告失敗,如今小小龍孫也出生了,精靈仙城自認的恥辱已經鑄成,不能改變,便惱羞成怒。
黑白聖煞說,精靈仙城此番宣戰,是有備而來,他們找到了一個可以和聖地抵抗的利器,現在聖地岌岌可危。
這種危機的時刻,帶西子和曦兒返回聖地,隻會讓她們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也許留在這裏,會安全一些。
“來,陪我喝了這一袋酒。”龍天行将酒袋遞給了西子,清單的酒香從酒袋裏飄了出來。
“你知道我不勝酒力的。”
西子曉得自己的酒量,隻要一杯,便會生了醉意,三杯必然醉倒,若想陪他喝個痛快,怕要醉到明天天亮了。
“難得我們這樣輕松快活地在一起,若醉一次又何妨?”
他的眸光星銳燦爛,散放着讓西子不能抗拒的光華,是啊,多麽難得的夜晚,就算真的醉了也有他在身邊,她又怕的什麽,西子接過了酒袋喝了一口,酒液流入口中,雖然醇香,卻很濃烈,滑入咽喉之後,胃腹熱火火地燒了起來。
“這酒聞起來淡,喝起來卻很烈,怎麽樣?”他挑眉看着西子,等待着她的評價。
“好烈,這是什麽酒?”西子伸了一下舌頭,臉頰燥熱,血也瞬間湧到了頭頂,有了眩暈的感覺。
“這是飲中八仙醉,是烈酒中極好的上品,再來一點?”他的手指撫弄着她額前的發絲,喝了酒的西子,一雙黑曜石的眼眸浮現了一抹朦胧醉意,兩頰紅豔迷人,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我好像……醉了。”
西子又喝了一口,烈酒下肚,頓覺身輕如燕,腳下無根了。
之後又喝了幾口,她記不清了,隻覺得暈暈猶如騰雲一般,餘香滿口,果然是上品的好酒,許是醉了,她變得迷亂放肆,手指輕撫摸龍天行的下巴,唇瓣,鼻子,貪戀着他一雙深邃好看的眼眸,最終纏繞在他的發絲之上,一圈圈地繞着。
“龍天行……你知道嗎?你有多妖孽啊……讓人看了,還想看,看了之後,還是看不夠,少看一眼,都覺得是遺憾,你怎麽可以長成這樣……”她吹了一口酒氣出來,含糊地說了這句話之後,身體一軟,直接伏在了他的肩頭。
他雙臂環住了她,親吻着她的發絲,臉頰,随後濃濃的喘息混雜在淡淡的夜色之中……
群山疊嶂,暗霧缭繞,偶爾山風吹過,樹木搖動,猶如狂海,起伏不休。
帶一切沉靜下來後,西子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她沉睡在曦兒的身邊,柔軟的發絲輕握在修長骨感的手指之間,龍天行俯身下去輕吻她的面頰,随後又在曦兒的臉上親了一下,低聲道。
“西子,我會回來的。”
一句輕聲柔語之後,龍天行颀長的身軀站了起來,随後錦袍拿起穿在了身上,現在是時候離開這裏了,希望再次回來的時候,聖地和精靈仙城之間的矛盾已經徹底結束了,西子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天地之間,不再擔憂那些仇怨了。
還有曦兒……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龍天行大步走出了溫暖的帳篷,站在了冷清的山風之中,墨發在風中揚起,五官硬朗堅毅,長長的歎息一聲之後,白色袍袖蕩起,身形很快消失在如墨的夜色之中。
西子這一覺睡得很沉,若不是曦兒用力搖晃她,她一定還處于沉睡之中。
“娘,娘,你醒醒啊,醒醒。”
“曦兒……”
安若西子費力地睜開了眼睛,還能感覺出來有輕微的暈,一定是昨夜的酒讓她睡到了現在。
曦兒蹲在她的身邊,瞪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
“娘,爹去哪裏了?”
“你爹?”
西子捏了一下額頭,看了一眼帳篷外,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龍天行這個時候應該在這附近散步,琢磨中午要做什麽好吃的給曦兒。
“是不是在附近轉悠呢,娘睡過頭了。”
西子支撐着站了起來,酒意好沒完全醒,走路的時候還有些不穩,雖然酒烈,倒是好酒,沒有一點頭痛的感覺。
曦兒見西子站起來了,便跟上來,拉住了她的手。
“爹不在附近,一早醒來就不見他了,我到處找他,想讓他帶我再去河邊捉些魚回來,可就是找不到,娘,你帶我去找爹吧,爹能去哪裏啊?會不會變成龍飛走了?”
“找不到?”
安若西子眉頭一皺,目光看向了曦兒,猛然之間,她好像頓悟了一般,一把将曦兒抱了起來飛奔出了帳篷。
站在了外面,她的目光急切地向周圍環視而去,竟然真沒有他的蹤影。
蓦然的,西子的心頭一震,昨天的酒……
他知道她喝酒一定會醉,還拿中八仙醉這種烈酒來給她喝,無疑他想灌醉了她,還有昨夜無休止的癡纏……
“天行!”
西子大喊了一聲,聲音回蕩着群山之間,卻沒有他的回應。
“爹!”
曦兒也學着西子的樣子,手攏在嘴邊,高喊了一聲,還是沒有回答,西子感覺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上,一定是出了什麽事兒,不然他不會這麽離開。
轉過身,西子快步回了帳篷,目光掃過桌子的時候,看到了壓在茶壺下的一張字條,她顫抖着手将字條拿了起來,上面是龍天行鋼筋有力的字迹。
吾妻西子:
爲夫臨時有急事要返回聖地,你和曦兒在山海之地耐心等我回來,事情若處理得順利,便能早去早回,好好照顧好曦兒,告訴他爹沒忘記答應他的,一定會兌現諾言。
天行留字。
“天行?”
西子的手一抖,字條掉在了地上,整個人呆住了。
曦兒不明狀況,用力地從西子懷抱中掙脫了下去,将字條撿了起來,孩子還小,不認得字,急得抓耳撓腮。
“娘,爹寫的嗎?寫的什麽?我着急,着急啊。”
曦兒站在了西子的面前,急迫地追問着。
“你爹說……”
西子抿了一下嘴巴,俯身下來,撫摸着曦兒的臉說:“你爹有急事要去辦,很快就回來,他說答應你的,一定會兌現承諾。”
“真的?爹是不是給我找那武學的書去了?一定是,一定是的,我要等爹回來。”
曦兒開心地在帳篷裏跳了起來,跳了一會兒之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麽,一個轉身向外奔去,一邊跑,還一邊喊着。
“我去捉魚,等爹回來吃紅燒魚!”
顯然曦兒誤會了,以爲爹去去就回,多半太陽落山的時候就會回來了,他得趕緊去捉魚,讓爹回來美美地吃一頓。
“曦兒,等等……”
西子随後跑了出去,想攔住曦兒告訴他,他爹可能短期内不會回來了,可才跑出了不到十幾米的距離,就發現一棵大樹的後面有個白影子,鬼鬼祟祟的,先是探頭出來,很快又縮了回去,怎麽看起來好像是白猴子?西子立刻停住了步子,奇怪地看了過去。
大樹的後面躲着的果然是白猴子,這家夥好像做了賊一樣,見西子看過來,轉身就要跑,西子覺得它形迹可疑,豈能放了它,一個飛身躍起,她輕輕地落在了白猴子的面前。
“你這麽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沒,沒有,我真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沒看到,也沒聽到。”白猴子搖着手,它心裏有鬼,怎麽裝也裝不出來,說話都語無倫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