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容貌,西子的這一匕首,比殺了安若陌瑢還殘忍,不管她怎麽修補,都會留下一條可怕的傷疤,也許她的一生,就毀在了這條傷疤上。
随着這樣的一匕首,西子身後翅膀的白光漸漸變弱,随後化作白光,消失在空氣之中,翅膀不見了,而插在她胸口的紅色匕首也好像變了戲法兒一樣,和翅膀一起化作烏有,融在了她的身體裏。
長長的睫毛扇動了幾下之後,西子的手一松,沾染鮮血的匕首脫手,當啷一聲掉在了地面上,她無力地閉上了眼睛,倒了下去,最後一抹光亮消失在眼眸之中。
“賤人,賤人……”
安若陌瑢捂着臉,疼痛難忍,她隻道臉頰受傷了,卻還不知道傷口有那麽深,那麽長,連連躲避數步,才停住了步子。
西子竟然又倒下了?翅膀不見了,好像也沒了聲息。
她死了嗎?
深吸了一口氣,安若陌瑢慢慢走了上來,就在她想查看仔細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大王,大王,快打開門,開門啊!”
這是八皇叔安瑢遊曆的聲音,還有很多禁衛軍,安若陌瑢無暇查看西子是不是死透了,她捂着臉,轉身又藏在了石盤的後面,這裏有一個凹陷的巢,可以容下一人躲避,隻要她不出聲,沒人移動石盤,便不會發現她的所蹤。
她的臉還在出血,若能馬上出去救治,也許狀況還能好一些,但怕被八皇叔發現她刺殺西子,隻能忍痛留在石盤後,什麽時候能混出去,就不好說了。
石室之外,八親王,老南戈王,甚至月飛羽都來了,知道大門反鎖了石門,都很着急,掌力,木樁撞擊,挖鑽,什麽辦法都使用了,這厚重的石門仍舊紋絲未動。
月飛羽幾次發力重擊,石門隻是掉落些沙塵,他隻能歎氣停手。
“怎麽辦?大王将自己反鎖在了裏面……”冬雪跪在地上,低聲哭泣着。
“大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們所有人都去陪葬!”
八親王怒不可遏,手摸着石頭,大聲地叫着西子的名字,希望她将門打開,不要再固執下去了。
就在大家面對石門,不斷哀歎的時候,一股勁風襲來,勁風之中一道白影由石室外飛掠進來。
“讓開!”
龍天行站在了石門前,臉色冷峻憤怒,眉宇緊皺如川,聽那些禁衛軍的議論,知道西子出事了,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書籍,飛奔出了居所,雖然他還不明白西子爲何将自己和血魔人關在一起,但他知道血魔人的兇殘,任何人接近他,都可能丢了性命。
望着緊閉的石門,他怒喝了一聲。
“想死的,便擋着。”
誰想死啊?誰都不想死,冷喝之後,所有人都退後了。
一邊,拓跋顯瞪着灰色的眼球而,十分不服氣,這麽多人都推不開這道石門,憑這姓龍的就可以嗎?這厮想要沖上去譏諷些什麽,卻被月飛羽制止了,月飛羽恢複了淡漠的神色,審視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到現在,他還心存疑慮,龍天行真的是龍嗎?
“就讓龍公子試試。”
“是啊,讓龍公子試試,不然這門也打不開,大王有危險啊。”
其實就算他們不同意,他也會發掌擊門,龍族的紫氣萦繞在手掌之上,紫氣凝結到了一定程度,蓄勢待發之時,全力推向了石門,石門在強大的真力面前震動了一下,石塵灑落,升起白煙,衆人紛紛驚呼再退後數步。
石門上出現了一條裂縫,有希望了,衆人驚喜。
龍天行收掌,再次運力,白煙之中,一聲巨響,石門不能承受千鈞之力,從裂縫處撕開,斷石滾落,轟然倒塌。
“開了,開了,真是神力啊。”
能用掌風将這樣厚重的石頭打開,怕在七國也尋不到第二人了,月飛羽倒吸了一口冷氣,無法揣摩龍天行的功力到底有多少深厚,也許一直以來他都用了十層。
石門倒塌之後,龍天行沒有理會衆人的驚歎,飛身躍入煙塵,進入了石室内之後,他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西子。
血,她手臂,前襟都是血,模糊一片,幾乎分不清傷口在哪裏,觸目驚心,讓人不能呼吸,這還是他的西子嗎?那個活潑好動、清純調皮,對他百般糾纏的小女子嗎?
心痛的感覺是什麽,莫過于此了。
“西子!”
百般滋味兒湧上心頭,龍天行覺得鼻腔酸澀,他奔了過去,一把将地上的西子抱入了懷中,她的身體是冰冷的,還在流血,血水順着地面流向血魔人,血魔人還在吸納她的血液。
這是傻丫頭,她想用血來證明什麽?她是他的嫣兒,一直都是。
“爲什麽……你要這麽做,西子。”
悲痛的呼聲之後,他的手指迅速封閉了她身體幾處大穴,這樣可以暫時停止她血管中僅存血液的流出,也許還有機會,還有希望,他不會放棄。
此時此刻,他的全部精力都在西子的身上,哪裏還能注意到石室之内還有第三人,安若陌瑢捂住了嘴巴,不敢呼吸,一點點聲響,都能驚動了這個武功高強的人,就算憋死在這裏,她也不敢喘一口氣。
終于,龍天行抱着西子站了起來,轉過身,沖了出去,她這才放松了下來,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感到渾身冰冷,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加上臉上重傷,讓她有些堅持不住了。
龍天行抱着西子從石室中沖出來後,石室之外,所有人都驚呆了,無法想象大王流了多少血,雪白的衣衫完全被血液浸透了。
八親王看着西子如此,更是自責,猜測是不是不斷地對西子施壓,西子無法忍受,才會走了這條絕路。
任誰看來,都是大王割腕自殺了。
這些人當中,隻有月飛羽還算冷靜,他們關注安若西子的時候,他卻看向了石室之内,被繩索困住的血魔人已經擡起了頭,嘶吼之聲停住了,他也很虛弱,目光沮喪地看着外面,嘴巴不斷張合,雖然聽不清喊的什麽,卻可以根本口型判斷,他在喊安若西子的名字。
“快看,血魔人變了!”一個大臣尖聲喊了出來,這時,衆人才轉眸過來,當看清血魔人的樣子時,一個個目瞪口呆,這不是李将軍嗎?
恢複常态的李子墨一雙眼睛發直,呆呆地看着外面,他一刻也沒有将目光從西子的身體上移開,待龍天行抱着西子飛奔而去的時候,他又變得狂躁了起來,隻是這次的狂躁,是情緒受到了波動。
李子墨清醒了,他無法記憶起其他人,卻能清晰認出安若西子,掙紮了幾下,他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的手腳,發怒了,可發出的喊話,卻是斷斷叙叙聽不懂的幾個字,他的口齒還不清晰。
“真是李将軍?”一個禁衛軍走了過來,仔細打量着蓬頭垢面的男人,他的身體還有污漬,臉也很髒,可五官和神情,這不是李子墨還能是誰。
雖然已有所耳聞,安若子坦利用李子墨的屍體做成了血魔人,大王一直尋找能解除血魔咒的辦法,現如今親眼看到血魔人的變化,真是讓人咋舌,難以置信。
“真的是李将軍,怎麽辦?放他下來嗎?”幾名禁衛軍驚喜地詢問着八親王。
安若遊曆皺着眉頭,現在他哪裏有心思管李子墨的死活,至關重要的是,大王現在怎麽樣了。
“先綁着他,我現在要去看大王的狀況。”
“八親王,龍天行帶着大王,冬雪和夏雨随行,去了帝清宮。”一個名護衛飛奔而來,向八親王彙報。
“馬上去帝清宮,叫太醫都過來。”
安若遊曆心裏擔憂西子,流了那麽多的血,可不是鬧着玩兒的,萬一有什麽閃失,南戈就後繼無人了。
一行人匆匆地離開了石室,向帝清宮而去。
帝清宮内,龍天行看着渾身是血的西子,雙眸湧上了痛楚的血絲,思維也淩亂了,雖然封閉穴道止住了她的血,可她失血太多,幾乎沒有了生命迹象,這不是他所能救治的範圍,他隻能給她輸送真氣替她續命。
手掌伏在她的胸口,一次次輸送真氣,她仍舊毫無聲息,肌膚呈現慘白之色,活着的訊息越來越微弱。
“西子醒醒,醒醒……”
他一邊輸送真氣,一邊呼喚着她,這樣的一幕是否曾經發生過,她爲了救他,将全身的血幾乎放光了,慘白如紙,若不是娘醫術高明,那時的她,便早早枯萎凋零了,現在同樣的事情發生了……
“西子,難道你還想讓我再等你一千年嗎?你知道,我等得多辛苦,多悲傷嗎?”
龍天行握住了西子的手,心痛的淚水流了出來,過去的一千年他在沉睡中度過,接下來的一千年,他要怎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