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看着做什麽,按住大王!”安若遊曆行動不便,隻能喊人來幫忙。
珠簾外,冬雪和夏雨奔了進來,似乎兩個奴婢還不夠,随後又進來了幾個忠誠的臣子夫人,都是将門之後,功夫不凡。
“八皇叔你……”
西子張口結舌,曉得剛才八皇叔先使用的苦肉計,見她仍舊猶豫,不肯答應,才不得不叫人進來,她銀牙直咬,氣惱指着進來的幾位夫人,大聲斥責。
“大膽,你們這是造反嗎?我是大王!”
“還不上來,大王怪罪,我一人承擔!”八皇叔一聲令喝,幾個女人沖了過來,七手八腳将西子按住,雖然一個個臉上有畏懼之色,可爲了南戈,爲了和平,她們什麽都豁出去了。
“對不起了,西子,八皇叔不能讓你犯了糊塗!”
安若遊曆走上來,将碗強行送到了西子的嘴邊,藥水灌了下去,西子懊惱甩頭,奮力将藥液吐了出來,噴了八親王一身一臉。
“安若遊曆,你信不信,我砍了你的頭!”西子氣極了,怒視着安若遊曆,她是不是對他太縱容了,以至于他敢對她如此不敬。
安若遊曆眉頭緊鎖,無奈道:“八皇叔的腦袋,随便你砍,可你的名譽,南戈的天下不能丢……”
又一口灌了下去,随後再次被西子吐出,噴在了安若遊曆的臉上,大半碗的落胎藥,一點都沒浪費,沾滿了安若遊曆的頭臉,衣襟,他氣得臉色發青,一把将碗摔在了地上。
“臭丫頭,真是刁蠻,我是你叔叔,你敢吐我滿頭滿臉。”
“我是大王,你們這是以下犯上,都是死罪,死罪!”
一聲死罪,一個将軍夫人的臉一白,手一抖,稍稍松了一下,西子趁機一腳踢出,直接将那夫人踢倒在地上,然後搶過八皇叔的藥碗,将剩餘的藥,直接灌在了安若遊曆的口中。
“八皇叔,喜歡喝,你自己喝。”
安若遊曆毫無防備,藥水入口,直接吞咽了下去,雖然這種藥對常人無害,可這樣狼狽的結果,還是氣得他胡子都翹了起來。
“點穴,給我點了她的穴!”
西子最怕的就是這個,每次被點穴,都動彈不得,随着八皇叔一聲怒吼,一位将軍夫人的手指急速點來,西子被衆人按着,後五退路,就這麽硬生生地被點了穴道,張合了幾下嘴巴,動不了。
“八,八皇叔,求……”
求字才說出來,八皇叔便捏住了她的下巴,憐惜地歎了口氣。
“西子,忍忍吧,皇叔也是爲了你好,若你真生氣,就遷怒八皇叔一個人吧。”
一碗新的藥水端了進來,送到了八皇叔的手中,藥水一點點灌入西子的口中,順着喉嚨一滴滴地流淌了下去,那種苦澀之味也沖鼻而來,悲傷也随之充滿了腹腔。
待一整碗藥水灌下去後,她的穴道也被解開了,奴婢,婆子,還有将軍夫人們都大汗淋漓,好像打了一場大仗一般,八皇叔讓所有人退了出去,他一個人站在房間裏,看着已經落魄失魂的西子,眼中流露出難過自責的神情。
“西子……”
“出去!”
安若西子指着外面,她現在不想和任何人說話,更不想聽他們說請求諒解的話,她隻想一個人待着。
八皇叔搖搖頭,轉身離開了帝清宮,臨出門的時候,還吩咐冬雪和夏雨好好照看着大王,并讓太醫在門外候着,萬一有什麽不測,他們一定要第一時間出現在大王的身邊。
西子無力地垂坐在地面上,目光呆滞地看着搖動的珠簾,她知道結果必然是這樣,腹中的血肉不能留,會爲了南戈招來大患,可真的要失去了,竟然這般難受。
“我沒辦法……留住他……”
她心如刀割,爲了防止哭出來,隻能掩住了口鼻,咬着唇瓣,一直隐忍着。
房間裏的靜,靜得讓人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孤單侵襲了西子的心頭,緣分就這麽盡了嗎?沒了這個孩子的負擔,龍天行會毫無牽挂地尋找嫣兒了,她剛才還抱着的一絲僥幸幻想,已随着藥水下肚,破滅了。
門外冬雪進來了,将西子扶到了床榻上,夏雨也捶着眸,端了熱水進來,她們候在一邊,隻等着大王喊出腹痛流血的一刻。
躺了一會兒,也沒什麽動靜,西子雖然還很懊惱,卻沒忘記身爲南戈大王的身份,聖祖碑被毀,大婚終止,皇城大都一定陷入了再度的恐慌和混亂之中,不知會有什麽惡言混語讓百姓寝食難安了。
西子讓冬雪差人進來,詢問了一些外面的狀況,知道月公子大婚終止後,沒有死心,還滞留在南戈,這消息算是一件好事了,若是他憤怒離開,多半不出兩天,就要打仗了,不過有一個狀況不容樂觀,納日帝國的軍隊再次壓境,數量比之前還要多,又仔細詢問了一下百姓的狀況,還算安定,隻是邊境的一些居民在遷移,應該是擔心要打仗了,至于龍天行,西子故作不在意地随口問了一句。
“大王,出事後,沒人看到龍公子的影子,好像已經離開南戈了。”
“這麽快就離開南戈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西子的心裏隐隐有些委屈,聖祖碑倒塌,巨石滾落,她的生命危在旦夕,人事不省,他就算不關心,也該打聽一下安若西子的狀況,怎麽可以就這麽無情地離開了南戈。
想想現在爲他遭受的,他于心何忍?難道爲了一個嫣兒,他連她的死活都不關心了嗎?
“無情無義。”西子低聲咒罵了一句,走就走吧,最好這輩子别回來,沒了他,安若西子照樣活得好好的。
雖然嘴上強硬,可知道龍天行離開的事實,她心還是疼的難受,鼻子酸得要落淚了。
這一切瞧在了冬雪的眼裏,她知道大王的心裏一直沒放下龍天行的安危,說不定這孩子也是龍公子,如今大王就要沒了孩子,能見龍天行一眼也算是安慰了。
“不如奴婢讓人出去打聽一下龍公子的消息,然後回來禀報大王吧。”
“好吧。”
西子點點頭,縮在了被子裏,好像孩子一樣蜷縮着,冬雪這才轉身離開,吩咐帝清宮一個可信的小丫鬟出去打聽龍公子的消息了。
時間過得很快,天色漸黑了,帝清宮内還是很安靜,隻有冬雪和夏雨一趟趟來回走動的聲音,熱水端進來,冷了,送出去,再端進來,又冷了,再端出去,幾次進入,夏雨也沒了力氣,冬雪顯然有些焦慮,三番四次過來向床裏望着,卻看不到什麽征兆來。
“大王,你腹痛嗎?”
“不痛。”
西子轉身看了她一眼,她馬上退後,表情狐疑地看着夏雨,夏雨抓了幾下腦袋,轉身跑了出來,一會兒功夫又進來了,和冬雪小聲耳語,西子卻聽得清清楚楚。
“太醫說這藥,加了稀有的馬燒絮,落盤草,比一般的藥速度快,藥性也猛,隻要一個時辰就好。”
“現在快一個時辰了,天都黑了,怎麽還不見大王喊肚子痛呢?”
“太醫也覺得奇怪,說再等等看,藥量已經是最大了,不能再喝了。”
“那就等等吧。”
冬雪皺起了眉頭,太醫雖然隐晦提及大王意外有喜的事情,卻警告冬雪,一定要看住,藥快速,猛烈,卻很傷身,大王小小年紀,怕承受不了。
聽着她們的對話,西子瞥眼看去,一個轱辘從床上爬了起來,漠然地說。
“準備吃的,我餓了。”
“餓,餓了?”冬雪張口結舌,這肚子不但不痛,還餓了,她猶豫了一下,讓夏雨候着,自己則轉身出去了。
帝清宮的門外,冬雪質問太醫,這藥喝下去,不會肚子痛嗎?怎麽大王還嚷嚷餓了,看起來很有食欲的樣子。
“不可能啊……”
幾位太醫都是嘴巴嚴密的,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反應不對啊,應該覺得難受,腹痛,不該食欲大開的。
“你們慢慢想,我去給大王準備吃的去了。”冬雪搖搖頭離開了。
很快,餐點端來了,在冬雪和夏雨疑惑的目光中,西子吃了不少,其實不但她們百思不解,連她自己都想不通了,按照常理,這會兒藥效已經發作,哪裏還有力氣爬起來,更不能坐在這裏大吃二喝,莫不是這藥沒起作用?但這種可能性很小,紅花是活血的,馬燒絮,落盤草則是極強的草藥,一般孕婦不能使用,太醫之所以敢用,也是因爲事情急迫,要馬上見到效果。
吃飽了,西子坐了一會兒,還是沒覺得肚子痛,心裏更加生疑了,才起身要休息一下,那個被派出去的丫鬟了,看她的臉色想是打聽到了什麽。
“他怎麽樣?”
西子的心裏就算再生龍天行的氣,還是忍不住對他的關心,走過來,追問那個丫鬟。
“大王,奴婢才要出宮的,就發現宮門之外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誰和誰,是龍天行嗎?”西子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