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了禍的鳳凰寶寶自知一定會被娘親責罵,趁亂跑了,想見到它,怎麽也要過了這個風頭。
隻要鳳凰寶寶沒事兒就好,西子松了口氣,又問了一下損失狀況,知道沒人爲此喪命才放了心,至于聖祖碑,以後慢慢修繕就好了。
“還有一件事兒……”
冬雪皺着眉頭,看了一眼還在冒着熱氣的湯水,這是八親王剛才送來的,裏面不是什麽補藥,而是落胎藥,安若遊曆思前想後,都覺得不妥,不管大王落魄那三年和什麽男人有染,這個孩子不能留,于是和大哥商議了一下,希望在這件事兒鬧天下皆知之前,将醜聞掩蓋在帝清宮之内。
“怎麽?”
西子擡起眼眸,覺得冬雪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有什麽事兒讓她爲難了。
冬雪垂眸,端過了藥碗,送到了西子的唇邊。
“大王受了驚吓,身體虛弱,八親王讓我們好生照看,這是一碗補湯,快趁熱喝了吧。”
“補湯?”
西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覺得這味道……可不是什麽營養不燙的氣味兒,味微苦,散發着特有的香氣,這個藥裏分明有紅花的成分,紅花乃是落胎之藥,太醫們如何糊塗到了将它當成了補藥?
“大王,喝了吧,一會兒涼了。”冬雪垂下了頭,端着藥碗的手指都在顫抖。
安若西子将藥碗從冬雪的手中接了過來,眸光挑起漠然地看着冬雪輕問。
“冬雪,我待你如何?”
“大王……”
冬雪本就覺得心裏有愧,聽西子這麽一說,噗通一聲跪在了床前,心裏七上八下,不敢起來了。
“你知道這藥是什麽?還敢端來給我?”西子冷聲質問,臉上有了憤怒之色,冬雪吓得縮成了一團,沒想到大王竟然發現了這藥的倪端。
“大王,大王饒命!這藥是八親王送來,讓奴婢服侍大王喝下的……奴婢覺得……八親王一直視大王如己出,絕不會加害大王的,也就照做了。”
“八皇叔?”
西子聽說是八皇叔送來的,甚爲吃驚,這竟然是八皇叔的意思嗎?他爲何要送落胎的藥給她喝?莫不是……
西子心頭一震,匆忙将藥碗放下,手指急切地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隻是片刻,便白了一張小臉,怎麽會是喜脈之症?
冬雪跪伏在地面上,顫聲繼續說。
“奴婢不敢隐瞞大王,大王暈倒後,太醫來看過了,說大王,大王有喜了……八親王讓人封鎖了消息,随後不久就送來了這個藥,奴婢雖然沒什麽見識,卻也知道,未出閣的女子有了身子,會被世人恥笑,大王待冬雪不薄,冬雪就算頂着可能被殺頭的危險,也不會讓大王名譽受辱,冬雪要幫大王處理了這個麻煩,大王,還請将這藥喝下去,痛也隻是一會兒,明天醒來也就好了。”
冬雪的話,西子完全聽不進去了,初知自己有孕的消息,她竟然滿心欣喜。
這孩子是誰的,她心知肚明,腦海裏閃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要告訴龍天行,讓他知道,他就要當父親了。
苦苦設計,要留住他,卻無能爲力,現在有了這個孩子,她是不是有了充分的理由,可以心安理得地和嫣兒競争?龍天行可以不愛這個娘,卻不能不愛這個孩子……
她沒有做娘的準備,也沒想過孕育一個生命會是什麽感覺,如今,在她的肚子裏,已經開始了一個小小的生命。
越想越是激動,西子忍不住摸着小腹,心都要跳出來。
“大王,大王,孩子不能留啊,大王!”
冬雪擡起頭來,覺得大王的表情有異,莫不是大王有了留下孩子的心思,這可是萬萬不可的。
聽到冬雪一句句大王的喊聲,西子才回神過來,臉上還有欣喜。
“我得告訴他,不管他心意如何,都得……”
話才說了一半,就見冬雪大顆的淚水滾落了下來。
“大王,不管他是誰?你都不能那麽做啊……你若是去找他,南戈就完了。”
“南戈……”
心頭狂動的那份喜悅,瞬間凍結了,西子怔怔地看着冬雪,意識到那一夜的珠胎暗結,不是喜事,而是讓南戈陷入了麻煩,她和月飛羽雖然沒能成婚,可婚約還是在的。
“大王,這件事兒月飛羽還不知道,不能鬧大了,您更不能去找那個男人啊,大王,奴婢覺得,趁着還沒有發生大的亂子之前,喝了藥,奴婢會一直守在大王的身邊,不會讓大王難受的。”
冬雪跪爬了幾步,頭靠在了西子的腿上,低聲懇求着。
“大王,奴婢求求你了。”
“冬雪,起來。”
西子拉住了冬雪的手,将她拉了起來,眸光看向了她,清靈之中滿是激動,激動之中又有些猶豫和難過,複雜得難以辨清她的情緒,片刻之後,她移開了目光,低聲說:“事情來的太突然……冬雪,你先端着藥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一定要冷靜,這是好事兒,又是壞事兒,處理不好,可真的要惹來禍事了。
“大王……”冬雪還想說什麽,卻沒敢再說,她颔首垂眸,端起了那碗藥走了出去。
珠簾一蕩,冬雪離開了,西子不安地抓住了裙子,盯着床頭來回搖動的紅流蘇,覺得心煩意亂,她一把将流蘇拽了下來,心裏還不能相信,她竟然有了,錯亂的一夜之後,又是錯上加錯,錯得離譜,卻錯得她激動不已,如果龍天行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會怎麽做?還去堅持尋找他的嫣兒,還是爲西子着想,擔負這個責任?
手指放在了小腹之上,西子心頭一閃的激動又變成了擔憂,現在正是南戈動蕩之時,重兵壓境,納日帝王虎視眈眈的時期,她這樣有了其他男人的骨血,月飛羽一定倍感受辱,若這個孩子處置不妥當,必定會導緻南戈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要這孩子不是,不要西子又難以承受,她該怎麽辦?